京城西街那起命案的血腥與腐臭,仿若陰魂般在蘇禦心頭久久不散,每思及那死者周身可怖的紫斑、淩亂現場中似有深意的繡紋手帕,以及那如鬼魅般遁去的兇手,怒火與緊迫感便在他胸腔中熊熊燃燒。迴府後的這一夜,蘇禦輾轉難眠,窗外寒風唿嘯,恰似鬼哭狼嚎,更添幾分陰森,燭火搖曳,映照著他滿是憂慮卻又透著堅毅的麵龐。那燭火晃著晃著,似要被寒風一口吞滅,卻又倔強地掙紮著,恰似他此刻堅守查案的決心,在重重黑暗與威脅中,絕不熄滅。


    林婉亦是心憂如焚,在自己房中,反複摩挲著從各命案現場尋來的繡紋手帕摹本,試圖從那細密針腳、隱晦暗記裏,解讀出更多兇手或神秘繡派的信息。她深知,如今每一條線索皆如救命稻草,稍有疏忽,便可能讓幕後黑手逍遙法外,讓更多無辜之人慘遭毒手。房間裏,燭光照在繡紋摹本上,那些紋路似是活了過來,在陰影中隱隱透著詭譎,仿佛在嘲笑她的努力,又似在引誘她深入謎團。


    天剛蒙蒙亮,蘇禦便起身,簡單洗漱後,來到偏廳。老管家早已備好早茶,見蘇禦進來,忙遞上茶盞,“大人,您昨夜未曾安睡,可要保重身子,這案子再棘手,也得有精力應對呐。”蘇禦接過茶盞,輕抿一口,茶的溫熱驅散些許疲憊,“無妨,管家,如今形勢緊迫,哪有閑暇安睡。那神秘繡派愈發猖獗,竟敢在京城接二連三作案,還公然威脅,我定要盡快揪出他們,還京城太平。”話語間,他目光如炬,透著破釜沉舟的決然。


    正說著,林婉也步入偏廳,她雖麵帶倦色,可眼眸依舊明亮有神,“蘇禦哥哥,我昨夜又琢磨了手帕繡紋,越發肯定是同一夥人所為。且從西街命案現場打鬥痕跡、物件擺放來看,兇手作案手法嫻熟,行動利落,應是訓練有素。”蘇禦點頭,目光中透著讚賞,“林婉,你所言極是,咱們這便去衙門,再仔細對比兩起命案細節,定能尋出經驗,尋出更多關聯。”


    衙門內,氣氛凝重壓抑,衙役們皆知曉這連環命案事關重大,稍有差池,京城恐將大亂,各個神色緊張,腳步匆匆。蘇禦與林婉徑直走向停屍房,那股熟悉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盡管已有心理準備,林婉還是下意識地捂住口鼻,眉頭輕蹙,那刺鼻味兒就像無數雙腐朽的手,死死拽著人的鼻腔,叫人難受至極。


    蘇禦率先走到禮部侍郎的屍身前,掀開白布,仔細端詳那早已冰冷、布滿紫斑的軀體,隨後又移步至西街死者旁,目光如炬,一寸一寸比對。良久,他沉聲道:“林婉,你看,二者紫斑分布位置、顏色深淺幾近一致,傷口形狀也相似,皆是細長且邊緣黑紫,顯是被同種西域毒物所致。再者,手帕繡紋雖有細微差別,可核心暗記毫無二致,定是出自同一神秘繡派之手。這紫斑啊,就如同被惡魔烙下的印記,昭示著兇手的殘忍與囂張,而那繡紋,便是他們隱藏在暗處的‘聯絡密語’,串聯起這一樁樁慘案。”


    林婉俯身查看,手中銀針輕挑傷口,查驗毒質,“蘇禦哥哥,從毒理反應推斷,此毒發作迅猛,能瞬間麻痹心脈,致使死者周身氣血凝滯,才呈現這般紫斑。這絕非尋常人能調配,背後定有深諳毒物藥理之人,且與神秘繡派勾結緊密,借繡品傳遞信息、鎖定目標,實施這兇殘計劃。你瞧這傷口附近的肌膚,微微泛黑,如同被墨汁浸染,便是那毒物迅速侵蝕的痕跡,好似惡疾纏身,一旦中招,生機瞬間斷絕。”


    二人正說著,陳生匆匆趕來,“大人,小的四處打探,聽聞西街死者生前幾日,常出入一家名為‘聚賢閣’的茶樓,行為頗為神秘,似在與人密會,小的覺得可疑,特來稟報。”蘇禦眼睛一亮,“好,陳生,做得好,咱們這便去‘聚賢閣’。”


    “聚賢閣”坐落在京城西街繁華地段,雕梁畫棟,平日裏賓客盈門,文人墨客、達官顯貴常在此品茶議事、吟詩作對。可今日,因命案陰霾籠罩,門可羅雀,僅有幾個零散茶客,神色匆匆,喝罷茶便速速離去。那朱紅的大門,往日裏透著熱鬧喜慶,如今在灰暗天色下,卻似一張失血過多的大口,散發著莫名的陰森。


    蘇禦與林婉踏入閣內,掌櫃的趕忙迎上,滿臉堆笑,可那笑容下難掩慌張,“蘇大人、林姑娘,今日怎有空蒞臨小店呐,快請樓上雅座。”蘇禦目光犀利,直視掌櫃,“不必了,我且問你,近日可曾見一身著錦袍、年約四十的男子常來光顧,行事鬼鬼祟祟,還與人密會?”掌櫃臉色驟變,額頭汗珠滾落,抬手擦拭,支支吾吾道:“大人,小店人來人往,小的……小的實在記不清了。”


    林婉環顧四周,見一角落茶桌旁,地上有塊繡帕,繡紋與命案現場手帕竟有幾分相似,她快步上前拾起,“掌櫃的,這帕子可是你家之物?”掌櫃眼神閃躲,“這……這或是客人遺落,小的不知。”蘇禦見狀,劍鞘輕叩桌麵,“哼,事到如今,還想隱瞞,若是知情不報,與兇手同罪論處!”掌櫃嚇得腿一軟,“大人饒命,小的實說,那男子確常來,每次都與一蒙麵人在雅間密會,小的不敢多瞧,隻隱約聽他們提及‘繡品’‘計劃’之類言語,其他的真不清楚啊。”


    蘇禦與林婉對視一眼,決定去雅間查看。雅間內,布置頗為雅致,牆上掛著幾幅墨寶,筆鋒或蒼勁或飄逸,透著文人墨客的閑情逸致,可此刻,這閑情被詭異氣氛衝得蕩然無存。桌椅稍顯淩亂,茶盞歪倒,茶水幹涸在桌麵,凝成一灘灘暗褐色汙漬,仿若幹涸的血跡,透著不祥。林婉仔細翻找,在桌下暗格發現一封書信,信上字跡潦草,卻寫明“祭祀盛典,繡品為號,舉事奪權”,那紙張泛黃,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異味,似是某種特製香料的殘留,透著異域的神秘,仿佛是從遙遠黑暗之地傳來的陰謀宣告。蘇禦看罷,怒不可遏,“這群逆賊,竟妄圖在皇家祭祀盛典時興風作浪,顛覆朝堂,罪不容誅!”


    正欲離開“聚賢閣”,卻見門口圍聚一群黑衣人,為首者正是那日在西街暗巷逃脫的蒙麵首領的親信,他冷笑一聲,“蘇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還能追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說罷,,手一揮,黑衣人蜂擁而上,拔刀相向。


    蘇禦迅速拔劍,劍刃寒光閃爍,迎向敵人,“作惡多端,今日便是你們伏法之時!”他劍法淩厲,挑、刺、劈,招招致命,似蛟龍出海,所到之處,黑衣人利刃紛紛被磕飛。他身形矯健,輾轉騰挪間,巧妙避開敵人攻勢,還不時用餘光觀察林婉安危。林婉也不示弱,手中銀針如暗器射出,精準紮入敵人穴位,疼得他們哇哇亂叫,攻勢受阻。她一邊施針,一邊留意著敵人的陣形,發現他們似有合圍之勢,忙喊道:“蘇禦哥哥,小心右側包抄!”


    然黑衣人源源不斷,蘇禦漸感吃力,且戰且退至街心。此時,街邊百姓嚇得四處逃竄、尖叫連連,場麵混亂不堪,蔬果攤被撞翻,瓜果滾落一地,好似一場鬧劇,卻又充滿致命危險。就在蘇禦陷入苦戰之時,突然,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如滾滾悶雷般響起,原來是蘇禦的舊部聽聞此處打鬥,趕來支援。隻見為首的將領,身著亮銀鎧甲,揮舞著一麵繡有金色蒼鷹圖案的大旗,那蒼鷹栩栩如生,似要破旗而出,正是蘇禦麾下標誌性旗號,隨著他一聲高唿:“蘇大人,我等來助你蕩平賊寇!”眾騎士呈扇形散開,訓練有素地衝向黑衣人。有的騎士揮舞長槍,利用馬速優勢挑飛敵人利刃;有的拋出套索,精準絆倒妄圖逃竄或包抄的黑衣人,配合蘇禦前後夾擊,將敵方陣型衝得七零八落。蘇禦見狀,精神大振,劍招更添幾分淩厲,與舊部默契協作,打得黑衣人節節敗退。


    黑衣人見勢不妙,欲四散而逃,蘇禦怎會放過此等良機,飛身追去,擒住為首者,“說,你們據點在哪,主謀是誰?”那人寧死不屈,咬舌自盡,鮮血濺在蘇禦衣衫上,蘇禦憤怒地將其甩開,“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迴府,從長計議,定要將這陰謀連根拔起!”


    迴府途中,蘇禦眉頭緊皺,心中暗忖:這神秘繡派勢力盤根錯節,背後既有朝中權貴撐腰,又有江湖勢力相助,還與鄰國暗中勾連,僅憑自己與林婉之力,想要破局,難如登天。可若不盡快將其擊破,京城萬千百姓危在旦夕,皇家祭祀盛典也將淪為他們奪權的修羅場。他握緊拳頭,望著街邊瑟瑟發抖的百姓,那是他守護的責任,怎能讓他們陷入水火。此時,林婉輕輕握住他的手,蘇禦心頭一暖,腦海中不禁閃過往昔畫麵:初遇時,林婉在市井被無賴糾纏,自己拔劍解圍,她那感激又靈動的眼神;辦案中,兩人被困暗室,林婉冷靜分析出路,生死與共的時刻。這些迴憶,如暖流驅散陰霾,堅定他前行決心。


    林婉似看透他心思,輕聲道:“蘇禦哥哥,切莫氣餒,雖困難重重,但咱們每尋得一條線索,便是離真相近一步。如今已知他們欲在祭祀盛典動手,咱們可提前布局,聯合各方正義之士,守株待兔,定能破獲此案。”蘇禦望著林婉堅定的眼眸,心中重燃希望,“林婉,你說得對,咱們迴府後,仔細梳理線索,製定計劃,絕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暮色漸濃,侍郎府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燈火閃爍,恰似風中殘燭。蘇禦與林婉在書房內,對著滿桌線索、書信、繡紋摹本,陷入沉思。窗外寒風依舊唿嘯,似在催促他們快些解開這錦繡謎案,揪出幕後黑手,還京城往昔的太平繁華。而此時,在京城一處隱秘的地下暗室中,神秘繡派的首領正對著一張巨大的京城布防圖,手指沿著皇家祭祀盛典的路線緩緩滑動,臉上露出猙獰冷笑。那布防圖上,皇家祭祀盛典主祭壇處被標記了一個神秘符號,形似神秘繡派獨特繡紋但更隱晦複雜,仿若一條暗藏在繁華下的毒蛇。首領口中念念有詞:“按老規矩,大典當日,待繡品揚起,先燃烽火為號,再啟動內廷暗線,哼,這次定叫他們措手不及!”身旁一群嘍囉噤若寒蟬,聽候指令,一場關乎京城命運、朝堂安穩的風暴,正以雙倍的洶湧,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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