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25年十月二十四,陽光明媚,微風拂麵。


    洛陽城內繁華熱鬧,但誠國公府卻籠罩在一片緊張氣氛之中。


    “老爺,城防營的人又來搜查了!”管家麵色凝重地向誠國公劉百知稟報著。


    這已經是城防營兩天內第七次來到誠國公府,目的隻有一個——尋找那位失蹤的祭司。


    “他奶奶的!還有完沒完!”一向冷靜沉著的誠國公劉百知此時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輕輕放下懷中熟睡的孫子劉基,交給了一旁的國公夫人。


    劉百知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後大步走向府邸大門。


    一出門,他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整齊列隊的城防營士兵,他們如潮水般湧來,氣勢磅礴。這些士兵身著統一的黑色戰甲,頭盔上的紅纓隨風飄動,給人一種莊嚴肅穆之感。


    為首的軍官更是引人注目,他身材高大挺拔,神情肅穆,手中緊緊握住劍柄,步伐穩健有力。當他走到劉百知麵前時,微微躬身行禮:“見過誠國公大人!末將奉命前來搜查貴府!還望行個方便!”


    劉百知皺起眉頭,語氣嚴厲地迴應道:“本公已經說過多次,我府中並未藏匿你們要找之人!”


    軍官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迴答:“抱歉,誠國公大人,這不是您說了算的事情。我們必須按照命令行事,請您配合。”


    說完,軍官不再理會劉百知,轉身朝著身後的士兵們下達命令。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士兵們迅速散開,展開了一場嚴密的搜查行動。


    士兵們如餓狼撲食般衝進府內,他們動作敏捷,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府中的下人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他們被強行聚集在一起,個個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誠國公府的管家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氣上前與軍官交涉,“軍爺,我家老爺堂堂公爵,我家二少爺也在城防營裏任職,您想想我們府上怎麽會窩藏犯人呢?”


    “滾!奉上級命令,必須找到那名失蹤的祭司。如有違抗,格殺勿論!”那名軍官一聲怒喝,下令士兵將管家無情地推開。


    搜查過程中,士兵們不時地發出吆喝聲和碰撞聲,整個誠國公府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庭院中,士兵們仔細地檢查著每一處花草樹木,甚至連石板縫隙都不放過。


    房間裏,他們翻箱倒櫃,將家具、衣物等物品扔得滿地都是。


    藏書閣、廚房、柴房等各個角落都有士兵們忙碌的身影。


    一些士兵甚至以公務之名,將金銀細軟揣向了自己的懷中……


    國公府邸尚且如此,何況普通百姓?


    整個聖都洛陽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無論大街小巷,百姓們更是人心惶惶。


    “聽說了嗎?兩日前那瘋人大喊的奇怪的讖語,到底是啥意思啊?”一位婦人緊緊拉著孩子的手,聲音顫抖著。


    “還能有什麽意思?‘紫薇黯,龍氣散!玉柱搖,天下亂!貪狼反,真命新帝出河南’!這是要變天了!這這這,可如何是好?”一個年輕的書生皺著眉頭,滿臉絕望。


    “這城防營到底要查到什麽時候啊!而且最近城外據說有大規模盜匪來襲,朝廷還有閑心捕捉一個瘋人?唉,這日子可怎麽過啊!”一個挑著擔子的小販滿臉愁容地說道。


    “老夫也有所耳聞,也不知道這盜匪從哪兒冒出來的,這麽兇悍。”旁邊的一位老者捋著胡須,憂心忡忡。


    “唉,這城外盜匪鬧得人心惶惶,城內又是這番景象,鬧得我這客棧生意都沒法做了。”一位商人唉聲歎氣。


    神秘的“瘋人”失蹤事件,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


    ……


    城防營內,劉天梁大步流星地衝到城防營統帥蔡熙麵前,壓抑著的憤怒瞬間爆發。


    “蔡帥!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搜查我誠國公府?這已經是兩天內的第七次了!”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在空氣中迴蕩。


    蔡熙年約五十上下,身材魁梧,臉龐圓潤,一雙小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絲精明與世故。頭發烏黑油亮,整齊地梳向腦後。他腰間係著一條寬大的腰帶,更凸顯出他的富態。走起路來,腳步沉穩,每一步都仿佛帶著一種威嚴。笑容和藹可親,但在那笑容背後,卻似乎隱藏著無盡的算計。


    此時蔡熙一對小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耐,語氣強硬,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劉天梁,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隻是奉命行事。那失蹤的祭司事關重大,不得不查。”


    劉天梁怒目圓睜,“蔡帥,誠國公府世代忠良,豈會與那失蹤的祭司有牽連?如此頻繁搜查,讓我誠國公府上下不得安寧,百姓也人心惶惶。”


    蔡熙冷哼一聲,“哼,有沒有牽連不是你說了算。在找到那名瘋掉的祭司之前,任何地方都不能放過。”


    劉天梁緊緊握住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蔡帥如此行事,不怕寒了誠國公府眾人的心嗎?不怕引起將士們的不滿嗎?”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蔡熙。


    蔡熙臉色一沉,“劉天梁,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城防營的將士,當以執行命令為首要。再敢違抗,軍法處置!”他的話語如重錘一般落下,充滿了威嚴。


    “這……”


    蔡熙微微眯起本就“渺小”的眼睛,緩緩說道:“劉天梁,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當明白這個道理。如今派你出城圍剿作亂之賊,乃是軍令,不得違抗。”


    劉天梁緊咬嘴唇,眼中滿是憤懣,但隻能壓抑著怒火說道:“蔡帥,你明知我誠國公府無辜,卻屢屢為難。如今又將我支走,究竟意欲何為?”


    “大膽!這是軍令,豈容你質疑!那作亂之賊擾我洛陽城安寧,必須盡快剿滅!你身為城防營將士,自當奮勇殺敵,為保洛陽城百姓盡心盡力!”


    劉天梁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蔡帥,我定會完成任務。但還請您在我不在城中之時,莫要再無端騷擾誠國公府。”


    蔡熙微微揚起下巴:“哼,隻要你誠國公府沒有可疑之處,我自不會為難。你且速速出城,不得延誤戰機。”


    劉天梁無奈地行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


    兩日前,皇宮。


    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灑下,給巍峨的宮殿披上一層淡淡的光輝。


    禦林軍的士兵們如雕塑般屹立在各自的崗位上,神色肅穆,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他們的目光銳利而警惕,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遠處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士兵們的視線中。


    “拜見國師!”見到來人走近,為首的士兵急忙行禮。


    國師陸宇軒已八十五歲,論輩分比皇帝龍心偉還要高兩輩,而且他不僅是大興國師,更是作為金烏族與大興朝廷溝通的代表。


    他白發如雪,隨意地束在腦後。他臉龐清瘦,皺紋如同歲月刻下的紋路,增添了幾分深邃與睿智。一雙眼睛明亮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身著一襲白色長袍,寬袖飄飄,手持一把拂塵,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猶如仙人下凡。


    而今天,他的身後跟著一名神色略顯緊張卻難掩興奮的年輕祭司。


    “爹,娘!您二老泉下有知!孩兒這幾年默默無聞的努力沒有白費!就在昨日國師誇讚了我,說他其實一直在關注我!並且詢問了孩兒的生辰八字,他老人家居然要親自為孩兒祈福!”年輕祭司激動得身體顫抖,眼眶濕潤。


    陸宇軒的麵容平靜如水,走到禦林軍士兵麵前,微微頷首,聲音沉穩而有力:“本國師今日派他出門公幹,還望諸位行個方便。”


    禦林軍士兵不疑有他,恭敬地打開了宮門。 “國師,學生去了!”祭司恭敬的行禮。


    “好!早點迴來!”陸宇軒拍了拍祭司的肩膀。


    “是!”祭司轉身離去,步伐輕快。


    “國師大人果然是在世仙人!竟然如此親民!”見到這一幕,禦林軍的士兵們心中紛紛稱讚,對那個遠去的背影的敬意更深了。他們知道,這位國師不僅有著高深莫測的法力,更有著一顆慈悲為懷的心。


    這樣的國師,怎能不讓人敬仰?


    他們卻不曾看到,在轉角無人處,他們崇敬的國師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草人,隻是這草人頭部一圈卻插了七個釘子,而且臉上貼了一張黃紙,上麵寫有小字,似乎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陸宇軒口中念念有詞:“咒天咒地咒乾坤,秘術顯威災降人!吾以咒術之法,借天地之力,降災於敵,使其遭受苦難……”


    “唿!”一道火焰從草人身上燃起,瞬間將其吞噬。草人在熊熊烈火中燃燒,頃刻間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


    幽冥邪祟,惡運纏身,怨念蝕魂,永墜厄淵!正是金烏族的高級詛咒術,同時也是高級陰係功法——釘頭七箭!以詛咒之力,對敵人降下災難和痛苦。


    “好孩子!去吧,去大鬧一番吧!”陸宇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狡黠和得意。


    與此同時,剛出宮門的年輕祭司身體微微一顫,好似被釘在原地一般,片刻之後,他的眼睛變得灰白,開始不斷的滲出血液,臉龐也逐漸扭曲。


    突然,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下一刻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突然發狂,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狂奔。頭發在風中淩亂飛舞,嘴巴大張著,發出一聲聲淒厲的喊叫,口水飛濺而出,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紫薇黯,龍氣散!玉柱搖,天下亂!貪狼反,真命新帝出河南!”


    他的聲音如雷鳴般在空氣中迴蕩,充滿了詭異與瘋狂,讓人不寒而栗。


    皇宮附近的百姓們原本在各自忙碌著自己的生活,或在街邊擺攤叫賣,或匆匆行走在歸家的路上,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喊叫瞬間打破了寧靜。


    百姓們紛紛驚愕地停下腳步,目光齊刷刷地望向狂奔的祭司,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隨著祭司的喊叫不斷重複,消息如同風一般迅速傳播開來……


    ……


    紫薇黯,龍氣散!


    玉柱搖,天下亂!


    貪狼反,真命新帝出河南!


    這幾句讖語,在朝臣們的心中不斷迴響。


    朝堂之上,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陽光透過高高的窗欞灑下,卻無法驅散那彌漫的陰霾。


    大臣們分列兩旁,個個神色肅穆,交頭接耳之聲雖低卻如嗡嗡的蜂鳴。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宮外的方向,又迅速收迴。


    一些心思敏銳、洞察力非凡的大臣,此刻雙眉緊蹙,眼眸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開始暗自揣測那神秘莫測的讖語之解。


    “唉,你們說這讖語,究竟是何意呢?會不會真的預示著陛下和擎天靠山王命不久矣?”一位大臣壓低聲音,滿臉憂慮地說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安,一邊說著,一邊還緊張地環顧四周,仿佛擔心自己的話語被旁人聽了去。


    “噓!慎言!你不要命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語豈是你能說的!”另一位大臣連忙伸出手指豎在嘴邊,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警告,“這種話若被有心人聽了去,你我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莫非你也?”


    後者輕輕的點了點頭。


    畢竟,在眾人心中,“紫薇”常被視為皇帝的象征,而那一句“龍氣散”更是如同一道驚雷,讓人不寒而栗。


    而自古便有“擎天白玉柱”之說,如今這“玉柱搖”或許意味著朝廷的靠山支柱不穩。再想想陳康之封號便是“擎天靠山”,這一切似乎都有著某種令人膽戰心驚的關聯,讓人不得不陷入深深的憂慮與沉思之中。


    一名老臣率先打破沉默:“近日流傳之讖語,實乃令人不安。‘紫薇黯,龍氣散!玉柱搖,天下換!’此語若真有深意,恐將危及江山社稷。”


    有人立刻附和道:“是啊,此讖語已在民間引起軒然大波,百姓人心惶惶。若不及時處理,恐生變故。”


    “凡有讖語絕非偶然出現,必有其緣由!我們必須謹慎對待,不可掉以輕心。”另一人說道。


    朝堂上頓時陷入了激烈的爭論之中,大臣們各抒己見,有的主張徹查,有的認為不必理會,有的則提出各種應對之策。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如同洶湧的海浪衝擊著礁石。


    “你們追隨陛下已久,莫非還相信此等虛無縹緲之言?這定是有人故意散布謠言,擾亂朝廷。我們不應被其迷惑,而應堅定信心,穩定局勢。爾等在此無端猜測讖語,亂了朝綱,成何體統!”禦史台禦史大夫宮來的斥責讓朝堂之上原本激烈爭論的大臣們安靜了下來。


    但這寂靜僅僅持續了片刻,便被更加洶湧的聲浪所打破!


    一位大臣言辭激烈地說道:“宮來大人,你雖義正言辭,可那‘貪狼反’之語不得不讓人懷疑。眾所周知,‘武成王’宮川便是貪狼命格,而你又是他的叔叔,焉知你們沒有異心?”


    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是啊,宮大人。此事關乎江山社稷,不可不防!你與宮川關係密切,難以洗脫嫌疑。”


    宮來氣得臉色鐵青,他怒指那些大臣,說道:“爾等僅憑一句讖語,便妄加揣測,實乃荒謬之極。武成王殿下忠良世人皆知,豈會有謀反之心?”


    但眾大臣並不買賬,他們紛紛指責宮來,一時間朝堂上更加混亂。宮來孤立無援地站在那裏,心中既憤怒又無奈。


    就在這時,寶劍出鞘聲驚起,原來是鎮殿大將軍宮西再也按捺不住,隻見他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雙目圓睜,一聲暴喝:“爾等休得放肆!我大哥忠心耿耿,豈容你們無端猜忌!”


    “糟了!”宮來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宮西怒視著那些質疑的大臣,大聲說道:“武成王身為陛下義子,至純至孝,你們僅憑一句讖語就如此汙蔑他,實在是不公!”


    然而他的舉動卻引起了反效果,一位大臣冷笑道:“鎮殿大將軍如此激動,莫不是心中有鬼?看來武成王確實有問題。


    ”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是啊,這般急於辯護,實在可疑。”


    宮西瞪大了眼睛,滿臉漲得通紅,他緊緊地握住劍鞘,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哼!你們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武成王豈會做出不忠之事?那讖語不過是無稽之談,你們卻拿來大做文章,實在可惡!”


    “宮西將軍!朝堂之上不可亮兵!”宮來大聲嗬斥,隨即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宮西不要再說下去。


    宮西咬著牙,不甘心地收迴了寶劍,但眼神中依然充滿了怒火。


    “夠了!”就在這時,龍傲惠緩緩站了出來,他神色從容,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沉穩與睿智。


    他微微掃視了一圈眾大臣,然後朗聲道:“諸位大人都是大興的忠誌之臣,如今僅憑一句讖語便如此針鋒相對,實非明智之舉。”


    眾大臣的目光紛紛投向龍傲惠,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則麵露疑惑。


    龍傲惠繼續說道:“我表哥宮川的確是貪狼命格沒錯,但這又能說明什麽?如果依各位所言,那這讖語中的最後一句‘真命新帝出河南’,本王的封號又恰好是河南王,莫非本王也是有嫌疑之人?”


    “這……”一時間,剛才吵的最兇的幾位大臣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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