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是一個很難學壞的人,在我這裏做個壞小孩很難,畢竟有我爸媽作為引路人。小時候,媽媽覺得不好的行為就會開打,打怕了,自然就不會做了。用我媽的話說,我是被打大的,當時她和別人說的時候,我大概剛上初中,語氣裏充滿了自豪,可我聽了卻有點想哭。我真是大概是被爸媽保護的太好,養出了玻璃心,養成了愛哭的毛病。


    開學的第一個星期,媽媽來學校看我了,接我出去吃飯,點了個我最愛吃的牛肉加一個青菜,菜上上來的時候,她感慨辣椒這麽多,牛肉這麽少。


    她不停地往我碗裏夾牛肉:“學校的夥食肯定沒有這麽好,以後我每個星期都來一次,給你改善夥食,補充營養”。我不太理解為什麽這麽說,我周末是可以迴去的,在家裏也能吃好吃的,但我卻把媽媽的話聽進去了,期待下一次媽媽給我改善夥食,但沒有下一次了。吃飯的時候,餐廳上菜很慢,導致吃上的時候已經快到中自習的時間了,其實就是午睡時間,沒有老師在,但是大家也超自覺的在教室睡覺,我很擔心被老師說,老媽便讓我給老師打個電話請個假,懷著忐忑的心照做了,老師沒說什麽,隻是讓我注意安全,早點迴來,別忘了上下午第一節課。


    吃完飯媽媽把我送迴學校並給了我一袋板栗餅:“北冰洋那邊新開了一家板栗餅店,排蠻長的隊,我也買了一份,確實挺好吃的,你拿著吃,跟同學也分一分。”


    我說謝謝媽媽,便迴教室了。


    我覺得我媽大概是看我第一離家這麽遠,怕我不適應,一天至少一個電話,有時候甚至一天兩三個。電話裏說的無非是問了幹什麽了,要以學習為主,不能懈怠,不要玩手機。她沒有說讓我不要到處跑,應該是她覺得我不是那樣的人吧。我的智能手機是第二個星期帶到學校的,我跟老媽說,我不想用那個老人機。確實是因為班上同學沒人用,我承認我有點虛榮心會覺得有點丟人。智能手機電池耗電很快,而學校沒有充電的地方,至少是學生所在之地沒有什麽可以充電的地方,我便在上課時關機,下課開機,主要也是怕爸媽要聯係我,平常也沒啥作用,因為我也不敢用他作娛樂活動,這樣手機電量竟也能維持一個星期,而媽媽總是能精準的在我開機期間給我打電話。


    雖然我用的是智能手機,但我連社交賬號都不敢登,而且我的話費每個月是爸爸給我充的,沒有多少流量,更別談其它的娛樂活動了。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我在爸媽那裏是個透明人,我所有的社交平台的密碼,他們都知道,甚至是手機鎖屏密碼乃至後來我背著他們偷偷辦的銀行卡,被他們發現後也難逃交代密碼的命運。社交軟件上有一個圖標是達人標誌,連續登錄三十天,便能點亮,但是三十天後還得每天登錄,隻要斷登一天,圖標便會熄滅。剛上高中的我比較追求這個,想要點亮這個圖標,想著每天就登十秒,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我大概低估了媽媽督促我學習的決心,她居然登著我的號在,這天下了晚自習後我這邊一登上去,就把她給擠下去了。當登錄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因為我這邊也沒有提示。


    我真的就隻是登錄了又立馬退出來了,但還是在五分鍾後收到了媽媽的短信: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你現在長大了,在那麽遠的地方求學,我管不到你了,我是指望你好好學習的,誰知道你的心思都不在學習上,我看你在學校裏天天都在玩,根本沒有學習,天天打電話問你,說在學習,都是騙我們的,我們那麽辛苦賺錢都是為了你,現在看來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看到這條短信,我整個人都恍惚了,大腦已經不能思考了,隻是盯著手機來來迴迴看了好幾遍。不記得是怎麽洗的澡,怎麽洗的衣服,什麽時候躺在床上的。隻是在這時,手機又想了,一條新短信進來了:你要想想初中那麽努力是為了什麽,還沒勝利,你就自我放棄自甘墮落了,我跟你爸爸辛辛苦苦的賺錢,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盡可能給你好的,你看看屋裏這邊其他的小孩,哪個有你這幸福,是不是日子過太好了,把你寵壞了。


    一個個字像刀子插進我的心裏,覺得全世界都塌了,眼淚再也沒忍住。我不想讓室友知道的,大家都過來安慰我,我就不知道怎麽解釋了。這下好了,我這一哭,擤鼻涕的聲音很快就被室友捕到了,都過來問我怎麽了。我以前不敢撒謊,便也沒怎麽說過謊話,麵對她們的關心,我隻好實話實說了。她們都驚訝於登個社交賬號也能被教育,這不是聊天聯係的平台嗎:“你沒有朋友嗎?”


    我疑惑的看著她們。


    “我是說你平常就不跟以前初中的同學聯係嗎?這個學校其他班沒有你的屏幕容易嗎?平常不聊天?”


    “發手機短信。”


    “那也太耗錢了吧。”


    “沒辦法,也不常聊,手機網都不敢用,不敢用社交軟件。”


    “那我們天天打遊戲,追劇是不是得上刑具了。”她們轉而又安慰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阿姨說你,你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好了,她又不能把你怎麽樣,她想說就讓她說,你又不會少塊肉,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唄。”


    我一麵應聲說“好”,一麵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以此來盡可能的減少我的難堪。可是腦子裏滿是媽媽的那兩條短信,毫無睡意,有一種唿吸已暫停的感覺。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犯賤,還時不時將手機短信翻出來反複的看,眼睛就像被灌滿了水,溢出來了,收不住,好在是無聲地哭,加上夜深人靜,便可以陷入自己的世界。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淩晨02:37的時候,手機有進來一條短信,隻覺得好累,時間靜止,而我的唿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短信內容是:你看你對得起哪個,我跟你爸爸這輩子就這樣了,就想著你以後不能像我們這樣,我們對你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自己不上心,自己把自己不當迴事,我們說再多,做再多也冒得用,我們也不想管了,你要玩就玩吧,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我知道她這是對我這個行為失望至極,生氣到睡不著,這是她一貫的作風,整得我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可能這個時候我是個人神共憤的人。我實在不明白,難道除了學習吃飯睡覺,其它的任何事我都不能做了嗎?隻是十秒的時間,我也沒做什麽,我也有在很努力的學習,我有在為高考而努力,我牢記她說的“笨鳥先飛”,我渴望成為父母的驕傲,我也不想收獲的是一張張慘不忍睹的試卷,一份份與我而言難看的排名表,不想聽到你們隻有安慰我的聲音,我想聽到你們表揚我,說我真棒;我亦不想看到你們那雙充滿無奈和失望的眼神。那十秒我什麽也沒幹,那十秒也幹不了什麽,打字慢的我,連一句話都發不出去,可為什麽要因為十秒鍾,而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努力。


    “你覺得委屈你要說出來啊,隻知道藏在心裏,永遠痛苦的活著,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愣住了,環顧四周,室友都在睡覺啊,而且剛剛那聲音,分明是我自己的啊,可我沒有說話啊。淩晨兩三點,這個時候,見不著人,難道是?雖然平時我會怕鬼的出現,但是我還是相信這世界上沒有鬼的。至於這個憑空出現的聲音,我還是不太相信,是鬼的出現。


    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上闖:“你是誰?是人是鬼?你在哪?你想幹什麽?”我說話的聲音還不敢太大,我怕把室友吵醒再嚇著她們。


    安靜的夜晚,我無比清晰地聽到了我的心跳聲,還是擴音版。


    “哈哈哈,你那麽緊張幹嘛,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我又不會吃了你,因為我就是你呀。”


    聲音是對的,可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誰呢:“那我又是誰?”


    可那聲音又沒了,我是在做夢嗎?可是我覺得我很清醒啊,還是說我產生幻覺了?竟是傷心到這種程度了嗎?媽媽的行為和說的那些話,真的比刀紮還疼,因為我的行為,失望到失眠,讓我也睡不著覺。現在的我既清醒又恍惚,大概率就是幻覺吧,但這幻覺著實表明了我的心聲。說幹就幹吧,免得一會我又不忍心反駁了,拿起手機開始編輯起短信來了。內容如下:我又沒有做什麽,我就登了十秒,立馬就退下來了,我天天在學校那麽認真的學,你非要說我天天再玩,你看我平常登這軟件嗎?我就是怕你們說,我跟同學聯係都隻敢發短信。你總說我不聽話,不懂事,對不起你們,可是我無論做什麽都按照你們的來,你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能滿意?這條短信是我邊哭邊編輯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主要是我控製不住啊。猶豫了會,我怕媽媽看到會傷心,手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發送,隻覺得我也傷心到了極致。


    媽媽大概沒有想到我還沒有睡吧,她很快就迴信了:早點休息吧,免得影響明天上課。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知道醒的時候,感覺力氣全都被掏空了,但也容不得多想,得快點洗漱完,吃完早飯去上早自習。之後,我便再也沒有登過那個社交軟件了。後來是暑假的時候傳媒機構組織去武昌集訓,很多消息、資料需要通過社交平台發送,我這才被允許使用。雖然他們很少再登我的號,但密碼他們還是知道的,並且在高中未來的日子裏,每周我迴家的時候,便會翻看我的手機。


    雖然我沒有值得隱瞞的事情,沒有早戀,沒有筆友,甚至和男孩子都不說話的,有些排斥和他們接觸,這個問題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即使是沒有什麽是爸媽不能知道的,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的過去,就算沒有什麽爸媽不能知道的,又或者是因為爸媽太強烈的愛,使我我不敢做她們認為的出格的事,但此時我的隱私保護意識越來越強烈了,我不想在她們麵前做個透明人,於是我便把社交軟件密碼和手機密碼改了。其實現在老媽倒沒有特別管我的密碼,她也不會看我的手機,因為她不太會玩手機,她就是經常說些往心窩裏捅刀子的話,可老爸不一樣。周末迴家的時候,我的內心是忐忑的,但是我想,隻要我堅持不給密碼,爸媽也應該不會說什麽,畢竟我都這麽大了,這樣我爸以後便再也不會看我的手機了。可能是我高估了我自己在爸媽眼裏的放心程度,一戰以失敗告終。


    當老爸又開始拿起我正在充電的手機,卻發現密碼不對時,轉過頭來看著我:“你還把密碼改了啊,密碼呢?”


    他一臉嚴肅,我則嬉皮笑臉試圖緩解氛圍:“不知道,忘記了。”


    我試圖裝傻蒙混過關,可老爸分明不吃這一套。


    “快點啊”那語氣感覺我要是不告訴他下一秒我就要被用刑了,隻就這一句話周圍便布滿了恐懼感,我隻好怏怏的過去在還在他手上的手機上畫著解鎖圖案。圖案很簡單,連起來也才四個點,主要複雜的我也記不住,真的很佩服我有的朋友,一個解鎖密碼得畫幾十條線。圖案簡單,我好記,老爸也好記,就算不好記,他也還是會記住,就算記不住,想看我手機時,讓我解開一是一樣的,再後來,我發現,他竟然把他自己手機的解鎖密碼設置成跟我一樣的了。


    雖然失敗了,縱使這一次放棄了,不代表我永遠的放棄了,隔了三四個月吧,已經又是一個學期的開始,我又開始作死了。我依舊相信我能死皮賴臉的不告訴老爸我的索賠密碼,等我周末迴家,又是一樣的姿勢,又是一樣的場景。老爸開口道:“你又把密碼改了,密碼是什麽?”


    我又開始死皮賴臉的笑:“不知道。”


    老爸堅持問:“快點。”


    這次我想死磕到底,我真的不想告訴他密碼了,整天就像一個透明人的感覺我真的很排斥,不明白我沒兩年就成年了,還要什麽都控製我。


    這時老爸明顯有些不高興了:“你膽子變大了啊,改了密碼還不說,你跟我快點,密碼是多少?”


    我依舊隻想死磕到底:“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那是我的手機,我又沒幹什麽事,有什麽好總是查的。”


    我這真是在摸老虎屁股,老爸語氣依舊是無法商量的:“你真是越來越邪了,你的手機都是我給你買,你是有什麽秘密不能看嗎?快點過來弄。”


    “我不。”我仍舊負隅頑抗著,我站在離他三步路的位置,並沒有挪動腳步。


    他明顯生氣了,垮著臉看著我,已經提高音量似發脾氣狀了:“快點。”


    在他的再一次催促中,我哭了,一是因為我很委屈,我覺得我沒錯,想忍沒忍住;二是我是害怕的。老爸和老媽一樣,長了一張看起來很兇的臉,他們本身就不愛笑,一生氣的時候,就更可怕了,仿佛要把你吃了一樣。我的哭聲並沒有勾起老爸的心疼,我早該習慣的,但總抱有幻想。


    媽媽這個時候也出來幫腔爸爸:“你在學校裏不好好學習又在搞什麽,不在身邊管著你就學壞了是吧,你爸要密碼就趕緊給啊。”


    我的哭聲同時也加重了老爸的不耐煩:“你跟我快點,我還非要看看你有莫秘密,莫讓我做其他的莫事啊,三二一......”


    我還是哭著去解了鎖屏,爸爸便開始翻起看我的手機來。我隻能看著,盡管我很痛苦,看了一會便看不下去了,我便跑到樓頂上去了,我控製不住的哭,但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哭,一點都不想。


    “真沒用”,這時腦子裏又出現了之前那個聲音。


    “你到底是誰,別又突然消失,有種出來。”我壯著膽子作搏鬥狀,總不能大白天的撞鬼吧,一麵這麽想但心裏又一麵犯嘀咕。


    “我不消失,隻要你不讓我消失,我便不會消失,我是你的主觀影響,上次是你讓我消失的,你讓我還不成熟。”那個聲音笑了。


    “什麽意思?”


    “因為我是你創造的啊,沒有你哪來的我。其實在你開始有自己想法,想要得到父母尊重、認可和讚賞的,但一直以來你都尋求無果的時候,你就開始創造我了。我可不是一朝一夕產生的,我產生於那些你想擁有的卻從不曾擁有東西、你想做的沒有做成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個矛盾的決定,都是你的執念啊。就是這個過程比較漫長的,如果你不考慮那麽多的話,不逆來順受,多為自己想想,那必定是沒有我的。”


    “你的意思就是我腦子有病唄,有人格分裂症,創造出了另一個人格,我得精神病了?不行,我不接受,你能走嗎?你能離開我嗎?求你了。”


    “你要真想我走的時候,我自然就消失了,你也不用緊張,我不是人格分裂,那種病是兩個人格,一般不能同時出現,而我不一樣,我就是你,我是你創造替你分擔痛苦的,換句話說,我是你另一半自己,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你總是把他人放在第一,把自己拋在腦後,而我的存在就是提醒你要學會愛自己,當然,具體的還是看你自己怎麽選擇,畢竟我隻是一個分支,主體還是你。等到有一天,你開始主動地為自己著想,你可以為自己而活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是開心的,是幸福的,便不再需要我了,到時候你想我還見不到了呢。”


    “說得輕巧,正常人誰的腦子裏還住著兩個自己,別人要知道了,就知道我是腦子有病的人了,隻會加重我的心理負擔,我還怎麽追逐理想,怎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怕是隻會越來越糟糕,最終就會真的人格分裂了,畢竟你都出來了,誰知道後麵又會出現幾個人格。”


    “你能不能少想點,知道我是怎麽來的嗎?就是你想得多初中十二三歲人家都頂多考慮當下,你恨不得把未來幾十年都考慮進去,你要是考慮的是你自己堅定不移所期待的還好說,你考慮的都是別人希望的,果真是腦子有病。再說了,你不跟別人說,誰知道我的存在。”


    我沒說話了,隻是眼淚不停地流,另一個我也沒聲音了。


    過來一會,就傳來媽媽在二樓朝著三樓喊的大嗓門:“吃不吃飯的,不吃餓死算了。”雖然知道這是她一貫的作風,但我還是習慣不了,聽著心裏難受。


    “既然想要骨氣,那就不理”,那個聲音又想了起來,說出來我的心聲,我確實是這麽想的,便沒有挪動身子。


    “是不是太久沒打你,皮癢了,我是看你長大了,給你點麵子,才不打你的,你莫敬酒不吃吃罰酒啊。”聲音明顯比剛才又衝了許多,我知道再不下去,又會是場大戰。好吧,其實是我妥協了,我就是這這般慫。


    “確實慫,但沒辦法,你太傻,未來我會好好陪著你的。”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太想讓你陪”。


    動身下樓時,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很久沒有挨過打了,上次還是在初中時,老媽那皮帶抽我時,我下意識用手去抓皮帶,結果老媽說我搞邪完了,還還手。我突然覺得,老媽現在不打我,給我“麵子”是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長大了,她慢慢變老了,沒有年輕時的精氣神了,我也沒小時候好拿捏了,不再是那個就隻站著挨打的小孩了。飯是吃了,爸媽儼然一股王者風範坐在那,隻覺得自尊心又一次被放在地上蹂躪。說實在的,我真的很討厭我那所謂的自尊心,就是因為它太強了,我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難過,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做個不要臉的人才是贏家,隻是我還沒學會,根本學不會。


    這隻是開始,我也從未想過,高中三年我過得很難,我一直覺得我該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這三年裏,我確實也是一直都懷有希望,是在奔潰中依然自我安慰,是在絕境中依然懷有希望,即使是麵對老媽一次次的打壓,我也從未放棄。剛上高中的第一年,老媽常常發一些短信,不是叫我好好學習,就是說對我很失望,我的精神狀態常常陷於崩潰之中,新月也常出來陪伴我,另一個我說她叫新月。可大概是我的怨念太重,大部分時候她也無能為力,她便說:“你要不同仁玉說說,我覺得你很需要個傾訴對象,你不是在心裏很看重她嗎,你這樣下去會瘋掉的,不對,是我會瘋掉的,你就是我,你瘋掉了也就把我搞瘋了。”


    “我這還不夠瘋嗎?我都創造了你,本來就是一個精神病了,活著本來就痛苦。”


    “等等,等等,你不會想不開吧,你初中就想自殺的,隻不過那個時候,我還隻是個細胞,被你鎖在腦子裏,當時真怕你真的跑上樓頂一躍而下,還好你是個怕死的,我以為你挺過去了,把我放出來了,你就不會再有這個想法了,你怎麽又來了。你去找石仁玉聊聊吧,真的,我求你了。”


    “別人都用社交軟件,我不能上網,我隻能發短息,那得耗費多少錢呀,還麻煩她,讓她也不高興。”


    “可是你心裏明明也是想找她的,不是嗎?你是那麽喜歡她,你用了一年時間好不容易走到她身邊,和她成為了好朋友,好朋友不就是困境中相互安慰,相互扶持的嗎,你要不同她聯係,那你們就又走遠了。”


    我沉默了


    “你承認吧,你明明很想她,很想靠靠她,你為什麽永遠都不跟著自己的心走呢,班上活動搬重物,別的女孩子都是讓男生搬,你每次明明搬不動,還要逞強搬,拒絕別人的幫忙,導致都覺得你是女漢子;你心裏有苦,永遠都自己憋著,你初中不是向同學倒過一次苦水嗎,我覺得那樣挺好的,至少那麽多年的情緒釋放出來了。為什麽你不能繼續呢?你從來不考慮自己,就連選專業都把爸媽放在第一位,你可不可以也愛一愛自己呢,遵從自己的內心吧,我相信仁玉會理解你的。”


    我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給石仁玉發去了短信:仁玉,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我突然有些羨慕你,高中的生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常在想,如果當初我沒考上高中,我還同你還一塊,一起去了職高,我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痛苦了。


    那邊很快就迴了消息:怎麽了?是知識太難了,學不會嗎?慢慢來,沒關係的,別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


    我便把媽媽給自己施壓的事說了,她迴短信:可不可以聊天軟件,短信很費錢。


    看著這條短信,又開始莫名的傷感,是啊,我連找人傾訴的條件都沒有了,何苦還打擾別人。


    便迴了條信息:我上不了網,我不能登錄社交軟件,我一登,我爸媽那邊就知道了,他們不讓我登,不讓我玩手機,用不了流量,實在不好意思,我沒事了,不聊了吧。


    果然是雙向奔赴的友誼,仁玉迴消息了,發著長篇大論的道理,說什麽盡力而為,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不要在意爸媽的話,堅持住,不要放棄自己,帶著我和她共同的夢想,盡力就行。我知道她不是我,她沒有處在我的位置上,自然無法感同身受,很多說得都不在我痛苦與難過的點上,但我還是應允了她,僅僅隻是安慰,我都覺得我不是一個人,隻是簡單的說出來了,心裏便好受很多,知道有個朋友一直在關心我,記掛著我,即使見不著麵我也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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