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薑梨覺出他肌肉緊繃,雙手搭上他扣在腰間的手。


    一滴水掉進油鍋,滋啦炸開。


    陸懸必須沉沉吸氣才能壓住灼痛的神經,唇線抿得發白,忽然,他渾身一鬆,又往下壓進薑梨頸窩,啟唇呢喃道:“好想阿梨。”


    薑梨輕輕笑開,穿廊而過的清風一般,手指輕一下重一下地捏他手背上的皮膚玩兒,“有多想?”


    “昨夜分開後就想,睡夢也想,坐馬車的時候想,賞花的時候想,看到旁人裙裾翻飛的時候想,現在抱著……也想。”陸懸閉眸,聲音暗啞。


    一朵笑花在眼底濺開,薑梨拉開他的手轉身,抵著他的胸膛,把人推坐到椅子上,跟著斜坐到他膝上,雙手攬住他的脖頸,“這麽想的嗎?”


    胸口分明被鈍器捶打,悶痛不已,心髒卻仍為她心顫,陸懸點頭,“嗯。”


    “哥哥好乖啊~”薑梨點他俊挺的鼻尖,下一瞬低頭含住對方的唇,“獎勵你。”


    像暖陽下倦怠的小貓兒,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皮毛。


    陸懸扣住她的細腰,頭一迴靜靜承受著,任她唇舌調皮勾引,又壞心眼地丟開。


    屋內安安靜靜,偶有喉嚨深處溢出的低喘聲漾開。


    空氣中,那縷清淡的桃花香漸漸消散。


    長久的親吻讓陸懸情動,控製不住地手下用力,眉宇間也漸漸顯出急切。


    清冷淡漠的臉因為克製而顯得痛苦,頂出皮膚的喉結劇烈滑動,唇齒開始用力。


    是烈日下幹涸開裂的良田,星點水花毫無作用,掉進去便被吸幹殆盡!


    那水必須洶湧澎湃的!必須唿啦啦衝灌而下!


    直到幹燒已久的土地發出'嗞嗞嗞嗞'饑渴的吞咽聲,才能慰藉一二。


    漸漸地,手往上滑,壓著薑梨更貼近自己懷裏,心與心相貼,好叫她感受到自己唿之欲出的心跳,叫她知曉他有多為她著迷!


    薑梨坐得不舒服,扭動著剛要挪,下一息陸懸的手隨之而至,沉沉往下壓……


    “懸哥哥……哥哥!”薑梨擰眉退離了些,嬌聲叱罵:“不許弄髒我的裙子,我一會兒怎麽出去!”


    陸懸脖頸青筋突出,眸色如晨昏時的天色,幽暗,挾著碎光。


    劇烈吞咽了下,他鬆開手,重重喘息,“不出去了,好嗎?”


    “可我想去賞花。”薑梨低眸望著他。


    陸懸抬頭,抿出淡笑,“哥哥現在隻想和阿梨單獨待著。”


    薑梨皺眉,“可我想出去,不然我來這兒做什麽?”


    陸懸沉默,握著她的手不放。


    薑梨見狀,冷哼著掙開他的手,站起身欲走。


    陸懸迅速捉住,眸色發沉,一言不發。


    應付完他就想走?


    不想和他待在一處?還是又想去見什麽人?!


    沒有一刻乖巧,沒有一刻讓他安心!


    真想鎖住她的四肢,把她捆在身邊,讓她眼裏隻有自己,一輩子都隻能看著自己!


    瘋狂的聲音在腦海裏叫囂,他覺得自己都快抑製不住。


    桃花香,花神廟外桃花林裏染上的。


    所以誰進來過?她同誰見過麵?!


    兩個人有沒有做什麽?!


    沒有吧,應該沒有的。


    他留意了她的唇色,是自然的粉嫩,臉上脖頸上也並無痕跡。


    “阿梨就這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他麵覆寒霜。


    薑梨啟唇,正待迴他太過纏人,門外忽然傳來筆耕的聲音。


    “大人,徐家姑娘同三姑娘一起,擁著宋姑娘去賞紅了。”


    陸懸麵上毫無波瀾,眸色極深,仍舊鎖在薑梨身上。


    什麽徐姑娘宋姑娘,關他什麽事!


    他一點都不在乎!


    薑梨自是瞧出他的無動於衷,想了想,就著陸懸的手輕輕晃了晃,“哥哥……”


    陸懸不為所動。


    “宋秀珠眼下怎麽說也是哥哥的人,哥哥不護,豈非打自己的臉?”薑梨麵帶輕笑。


    “什麽我的人?”陸懸聲色含著兇厲,眉峰冷冽,“我幾時承認過?”


    他從來都沒有親口承認過,哪怕是在祖父麵前,也沒有提過宋秀珠的名姓。


    薑梨耐著性子,眉頭微挑,尾指刮他掌心,“生氣了?”


    陸懸側過頭,不欲看她。


    “好了別氣了,她不是哥哥的人,是我的人還不成嘛,好歹還替我繡過一個香囊。”薑梨勾笑,又拉了拉他的手。


    陸懸麵色緊繃。


    她不在意,絲毫不在意那個女人和他有沒有關係!


    見他仍不動彈,薑梨也漸漸失去耐心,甩開他的手,語氣散漫,“不去就不去,丟的又不是我的人。”


    說著走到窗邊小椅上坐下,側顏冰涼,神色如隔雲霧,飄渺不可窺測。


    陸懸閉眼,胸口抽疼。薑梨對自己從來就沒什麽耐心,利用的時候甜言蜜語哄著,一旦不如她的意,瞬間變臉。


    骨骼在膨脹,經脈在抽長,難以言說的痛漲滿全身。


    好一會兒,他終於站起身,走到薑梨近旁,痛楚悉數被吞下。


    他半蹲下,把人擁進懷,“阿梨,對我好一點……”


    筆耕等了半晌,正撓頭為難不知該怎麽辦時,陸懸終於拉開門走出。


    “大人,因為三姑娘在的關係,梅香她們沒攔住。”他疾步跟上陸懸的腳步。


    陸懸神色不辨,快步往下走。


    兩人剛出攬月樓,薑梨也隨之下了去。


    所謂賞紅,便是將載有詞句的絲綢彩紙係於花枝上,為花祝壽。


    百花林裏,花瓣隨風搖落,一地姹紫嫣紅,如夢似幻。


    羅群長衫三三兩兩擁作一堆。


    宋秀珠夾在其中,若非帷帽擋了她的臉,眾人定能瞧出她滿麵的驚惶。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徐嬌擱筆,揭起紅箋隨風搖了搖。


    “好!”眾人喝彩。


    徐嬌眯眼笑,隨後把信箋遞於小廝,小廝攀著梯子把紅箋係上枝頭。


    一眼望去,不知有多少紅箋彩箋掛在各色花樹的枝頭,微風一動,搖曳不止。


    “宋姑娘,陸三公子乃是探花郎出身,想必跟在他身邊,你也學了不少吧。”徐嬌轉向宋秀珠,笑盈盈地望著她。


    陸婧站在另一側,朝徐嬌嗔去一眼,“徐姑娘這話說的,是宋姑娘本身秀外慧中,我三哥哥才會這般喜愛。”


    “是是是,三姑娘說得是。”徐嬌哼笑,把手中筆遞於宋秀珠。“輪到你了,宋姑娘,方才我和陸三姑娘都寫了詞句,你也來一首給花神祝壽?”


    心裏卻冷哼,一個下九流的商人之女,瞧你能寫出什麽好東西,一會兒定叫你羞得掩麵逃走。


    她微微抬頭朝不遠處睇了眼,示意對方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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