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洗完手,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正要返迴包廂。


    忽然,一陣驚恐的尖叫驟然響起,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竟是蔡坪岐。她身著一件像是舞衣的服裝,正被一個男人強行往包廂裏拽。


    容辭認得這個男人,說起來,兩人之間還頗有過節。


    蔡坪岐緊咬著牙關,拚命反抗,可她一個弱女子,哪有力氣與一個醉酒的男人對抗。


    見她掙紮得厲害,那男人猛地一甩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罵道:“你給我識相點!”


    男人的臉看著年輕,打扮也還體麵,此刻卻盡顯粗暴與無賴,“你不就是出來賣的嗎?賣給薛誌誠是賣,賣給老子也是賣,裝什麽清高,老子給的錢比他多!”


    紈絝子弟始終改不了本性,不管過了多少年,依舊是個不成器的家夥。


    蔡坪岐的臉被打得偏向一旁,但她依舊倔強,滿臉不屑,喊道:“你給我滾!”


    她不顧一切地又踢又打,結果換來更兇狠的一巴掌,“給你臉你不要臉,你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玩完了把你賞給別人?”


    蔡坪岐瞧見容辭的時候,容辭剛好收起手機。


    她以為容辭要打電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想都沒想就尖叫道:“不準打電話給薛誌誠,柳容辭,我不用你多管閑事!”


    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薛誌誠看到她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尤其是在柳容辭麵前。


    聽到這聲尖叫,男人也注意到了不遠處的容辭。


    莊天雲的目光先是閃過一絲慌亂,緊接著就惱羞成怒,冷笑著嘲諷:“嗬,這不是柳大小姐嗎?怎麽跑這種地方來了,莫不是缺錢,也來這兒賣了?”


    容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我缺不缺錢就不勞莊少費心了,倒是莊少成天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小心再被人打斷一條腿,在床上躺一年。”


    這話顯然戳到了男人的痛處,他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加大,蔡坪岐的臉色變得愈發慘白。


    那是他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恥辱,從沒人敢在他麵前提起,偏偏柳容辭就敢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


    “我今天沒空收拾你,馬上給我滾遠點,”莊天雲惡狠狠地瞪著她,警告道,“你要是敢多管閑事,就試試。”


    容辭淡然一笑,“我明白,莊少請自便。”


    蔡坪岐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一臉平靜的女人,她剛剛那樣喊,卻怎麽也沒想到柳容辭會這般處理。


    莊天雲顯然也很意外,不過想想容辭現在的處境,也就想通了,不屑地冷笑一聲,準備把蔡坪岐拉進自己的包廂。


    蔡坪岐緊咬著嘴唇,眼中滿是對容辭的深深恨意,仿佛容辭是她此生最大的仇敵。


    “莊少,”一個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氛圍。


    一位身著白色長裙、留著黑色直發的女子,在莊天雲轉身的刹那,快速衝到了他跟前。


    她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恐懼,整個人就像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可還是毅然決然地擋在莊天雲麵前,心疼地看了一眼蔡坪岐,囁嚅道:“莊少……”


    “你算哪根蔥?給我閃開!”


    莊天雲毫不客氣地嗬斥道。


    餘鄭娜明顯被嚇了一跳,但還是鼓足勇氣說道:“莊少,以您的身份和地位,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為難這麽一個普通姑娘呢?”


    莊天雲不知道這女人從哪冒出來的,用醉眼上下打量她一番,說道:“我對女人沒興趣,一個個都髒得很,對你也一樣,趕緊讓開。”


    說完,他就又要把蔡坪岐拖走。


    “救我!”


    蔡坪岐連忙唿救,之前的尖叫讓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柳容辭的無動於衷讓她感到絕望,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求求你……救救我……”


    餘鄭娜十分不忍,一把拉住蔡坪岐的手臂,臉上的神情愈發堅定,“莊少,兩廂情願那叫買賣,強買強賣可就是強暴了,我想您也不希望……啊。”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再加上高跟鞋不穩,摔倒時頭部重重地撞到了牆上。


    容辭皺了皺眉,可依舊沒有行動。


    莊天雲是什麽人?


    他可是全天水市最肆意妄為、最無視法律的富二代。


    誰見了他都想繞著走,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


    餘鄭娜額頭受傷,鮮血直流,她一隻手撐在地上,抬頭看向容辭,“柳小姐……”


    她伸手一摸,滿手是血,“柳小姐……求求你……幫我報警……”


    餘鄭娜有些慌亂,她對柳容辭並不熟悉,實在無法判斷她的為人。


    尤其是此刻,容辭的表情和眼神冷靜得可怕,絲毫沒有要幫忙的跡象。


    也許她看錯了,蔡坪岐搶走了她的前男友,而且她還對安總表現出愛慕之意……難道她真的不會出手相助嗎?


    餘鄭娜扶著牆緩緩站起身,也顧不上額頭上滴下的血弄髒了白色裙子。


    一邊向前走,一邊顫抖著手想要撥打報警電話。


    還沒等撥通,容辭清冷的聲音傳來:“餘小姐,警察廳的廳長在莊少麵前都得禮讓三分,你確定要自討苦吃嗎?”


    要是報警有用的話,莊天雲又怎麽可能在天水市囂張跋扈這麽多年。


    餘鄭娜緊咬著牙關,鮮血不斷地流淌下來,仿佛涓涓細流,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顯得狼狽與淒慘。


    “柳小姐,我們之間能有什麽深仇大恨?你竟要眼睜睜地看著……”


    “我不想惹麻煩。”


    容辭平靜地打斷了她,語氣波瀾不驚,好似在談論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餘鄭娜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一片煞白。


    她依靠著牆壁,艱難地挪動著身體,因受傷而顯得十分虛弱,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倔強,怎麽也不肯屈服。


    容辭離開包廂時,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可就在這時,餘鄭娜的身體一下子靠了上去,整扇門被撞開,她也隨之摔倒在地板上,場麵極其狼狽。


    包廂裏正在熱烈交談的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餘鄭娜額頭的血還在不停地淌著,聲音微弱又哀傷,“救……求你救救我們……”


    她長相清秀,嗓音細柔,此刻這般模樣,更顯得楚楚可憐,“救救我們……”


    男人大多都有憐香惜玉的本能,尤其是麵對美人的時候。


    雖說餘鄭娜的外貌在娛樂圈隻能算是中等水平,但不可否認,她依舊是個標致的美人。


    安庭深淡淡地掃了一眼,眼神中沒有絲毫波動。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他迅速站起身來,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熨燙得筆直的西裝褲裏,朝著門口走去。


    餘鄭娜望著他英俊卻又淡漠的麵容,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當他走到自己麵前時,果然停下了腳步,眼神淡淡地從她臉上掠過,有那麽一瞬間略顯失神,但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深沉,“站起來,把你的臉擦幹淨。”


    餘鄭娜顧不上許多,一把抓住他的褲腳站了起來,眼淚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安總……您隻要說一句話的事,救救那個女孩吧,她為了賺錢來到這種地方很不容易……要是被帶走了,她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她的眼中充滿了濃濃的哀傷。


    餐桌上的旁觀者隱隱約約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都知道餘鄭娜在圈子裏一向以清高聞名,起初連陪酒都不願意,大概是遇到了同樣的遭遇,才會這般不顧一切地求助。


    安庭深淡淡地瞥了一眼被她抓過的褲腳,沒有吭聲,幾步走到門口,看到站在那裏的容辭,以及不遠處正在掙紮的蔡坪岐和莊天雲。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容辭身上,微微皺了皺眉,帶著些許不悅說道,“站在那裏幹什麽。”


    容辭輕輕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幾步,在他麵前站定,微微低下頭說道,“沒事了,我們進去吧。”


    餘鄭娜一下子衝了出來,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怒意,大聲喊道,“柳小姐!”


    她似乎憤怒到了極點,“那麽年輕的一個女孩子,你就忍心看著不管嗎?就算她搶了你男朋友,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就這麽一直記恨著,甚至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欺負?”


    “那我該怎麽做呢?”


    容辭平靜地看著她,聲調依舊平穩,“我說過報警沒用,難道要向安公子告狀嗎?既然明知道這種地方魚龍混雜還非要待著,大家都是陌生人,哪有什麽義務為了她去得罪省長家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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