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超英不顧父母的話,去和黃玲做了房產變更,領了證。


    莊超英站在婚姻登記處,看著手中的綠本本,有些悵然。


    黃玲看他一眼,“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冤枉你,莊超英,那麽多年,我不想熬了。”


    黃玲毅然決然地走入人群。


    她整個人從未這般輕鬆過,她順著人流,走到女兒莊筱婷身邊。


    “媽,恭喜你啊,能為自己活一次了。”


    黃玲抱住女兒,“筱婷啊,謝謝你能理解媽。”


    莊圖南研究院有事,一早就離開了。


    林棟哲因著公司客戶,也離開了。


    莊筱婷請假留在了蘇州,陪著黃玲辦理手續。


    莊筱婷帶著黃玲來到西餐廳,“媽,這個是西餐,我也沒吃過,咱倆今天正好去嚐嚐。”


    黃玲捂了捂臉,遮住眼眶的淚。


    “好,吃西餐,媽今天也奢侈一把。”


    莊筱婷記起 ,小時候媽媽帶著自己和哥哥去外婆家的時候,


    外公外婆帶他們去吃了那時候稀有的蛋糕。


    媽媽以前也是被自己的媽媽寵愛的女孩啊——


    莊筱婷收起心疼,跟平常一樣和黃玲有說有笑。


    莊筱婷拿著菜單,“媽,你要吃幾分熟的?”


    黃玲笑道:“五分熟。”


    莊筱婷驚訝,“我還以為媽肯定接受不了沒熟的牛排,要全熟的呢。”


    黃玲哈哈笑了兩聲。


    看著窗外,露出憧憬的神情。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媽以前也是這般坐在西餐廳裏,你外公外婆帶著我和你舅舅。”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


    黃玲的嘴角一直笑著,似乎又迴到了那個年少無憂無慮的少女。


    牛排端上來。


    莊筱婷有些詫異,黃玲使用刀叉,竟然比她還要熟練。


    她和林棟哲吃過兩次,也會使用刀叉。


    可黃玲,一看就是以前常吃的。


    雖然第一下有些生疏,可她很快就找到了感覺。


    莊筱婷打趣道:“媽,沒想到你還會使用刀叉呢,比我用的還好。”


    黃玲端起紅酒,淺淺抿一口。


    捂著嘴笑了,紅酒的醉意湧上來,小臉紅撲撲的。


    看著如此鮮活的母親,莊筱婷心底由衷地開心。


    兩人吃完,就這麽散著步迴家。


    迴到家,向鵬飛剛好開車下班迴來。


    向鵬飛笑道:“大舅媽,事辦好了嗎?”


    黃玲打了他胳膊一下,“你和棟哲故意的,是不是?”


    向鵬飛撓撓頭,戰術性甩鍋嗎,,


    “哪能啊,大舅媽,那都是林棟哲的主意,我從小就笨,哪裏有這些歪主意哦。”


    黃玲點頭,“那也是,不過你們都是為大舅媽好,我心裏頭記著呢。”


    見向鵬飛並沒有因為她離婚,而跟她疏遠,黃玲的心中暖洋洋的。


    她那些年,因為有這些可愛的孩子存在,好像也並沒有那麽糟糕。


    門‘吱呀’一聲開了。


    莊超英走進來,看見黃玲,,有些尷尬。


    聞到黃玲渾身的酒氣,


    莊超英呆愣住,脫口而出,“你怎麽喝酒了?”


    莊筱婷聽見他語氣中的指責,緊緊皺著眉頭。


    她將黃玲護在身後,“爸,是我帶媽去喝的。”


    莊超英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乖巧的女兒,他厲聲質問道:“你懷著孕,,去喝什麽酒?”


    向鵬飛擋在兩人前麵,“大舅舅,你和大舅媽離婚了,你管不著大舅媽幹什麽了。”


    這句話,如同千斤頂砸下來。


    將他的思緒和憤怒砸個稀巴爛。


    莊超英頓住。


    隨即,眼中滿是痛色地看著黃玲,“阿玲,其實我……”


    黃玲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來收拾東西的嗎?”


    莊超英沒臉再待下去,轉身進了屋。


    他的東西不多,這些年兩人賺得不少。


    卻很少用在自己身上。


    黃玲是用在孩子身上,莊超英則是上繳給父母之後,餘下的才是家庭支出。


    剩餘的,都被他攢起來了。


    他將衣服打包好,簡單地用一個塑料袋包住洗漱用品,拿上兩床被子,離開了。


    向鵬飛在院裏,“大舅舅,這麽晚了,你去哪啊?”


    莊超英其實也沒住處去,他正想說“我跟你擠一晚吧”。


    就聽見向鵬飛繼續說道:“我開車送你吧。”


    莊超英看了看手表,點了點頭,“送我去你外婆家吧。”


    莊超英去到莊爺莊奶家,


    一家人,九點鍾就都熄了燈,黑乎乎的。


    向鵬飛將人放下,“大舅舅,那我先迴去了。”


    向鵬飛將車開出去,在拐角處停下,又徒步迴來。


    躲在暗處,觀察著莊超英。


    ……


    黃玲給他遞了杯水,笑道:“你慢點說,別嗆著。”


    向鵬飛喝了口水,將剛才的所見所聞一一說給兩人聽。


    “大舅媽,你是不知道,大舅舅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開門。”


    大舅舅就在那坐著,後來又覺得冷了,將被褥都蓋在身上,就這麽在院外睡了一夜。”


    “我還聽見外婆的罵聲了,他們明明就沒睡著。後來,我就迴來了,我就不知道大舅舅進去沒了。”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黃玲。


    生怕黃玲生氣,說他沒有將莊超英接迴來。


    黃玲沒什麽表情,隻說了句:“鵬飛,你別嘲笑你大舅舅,畢竟他對你們是問心無愧的。”


    向鵬飛張了張嘴,有些羞愧。


    呐呐道:“我知道了,大舅媽。”


    黃玲走進屋裏,躺在床上。


    看著和那一次他們爭吵如出一轍慘淡的月光,那一次莊超英冷冷地說:“睡覺。”


    這一次,她躺在這裏,心下沒有當時的悲傷,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無力感,什麽也不想做,什麽也不想想。


    莊筱婷進來,躺在她的身旁。


    伸著手臂,緊緊地抱著她。


    黃玲感受到女兒的溫暖,整顆心漸漸迴溫。


    “媽,我一個人生孩子害怕,我想你在我身邊,幫我帶孩子。”


    莊筱婷顫抖著聲音,在她懷裏小聲的哭泣。


    黃玲迴過神來,大喜過後大悲,後又漸漸趨於平淡。


    莊筱婷的出現和擁抱,加速了這種趨勢的發展。


    黃玲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別怕,媽陪著你。”


    月光下,


    莊筱婷抬起頭,淚光晶瑩剔透,“媽,你這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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