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黃玲剛走出院子,張阿妹就湊上來,一臉八卦地問道:


    “玲姐,你和莊老師真的離婚啦?”


    黃玲上下打量著她,沒什麽表情道:“阿妹,聽說你家小敏對象是個鄉下的?”


    張阿妹一噎。


    張小敏和之前的那個對象掰了,現在這個對象是個鄉下的小黃毛。


    每天就叼著一根煙,在胡同裏亂竄。


    張阿妹也生氣,不知道女兒到底看上了他什麽。


    張阿妹訕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談不上對象。”


    黃玲走進院子,走到一半又迴過頭來,


    對張阿妹客氣道:“阿妹,進來坐?”


    張阿妹扯了兩下衣角,嘴角的痣隨著她的幹笑牽動。


    “那……我就坐坐。”


    張阿妹抬腳進了院子。


    黃玲順手倒了杯水,遞給她。


    張阿妹捧著水杯,順勢打探消息。


    “玲姐,那你是不是要跟筱婷他們去上海啊?”


    黃玲點點頭。


    這事瞞不住,她走了這些人遲早知道,倒不如一開始就說了。


    張阿妹心思瞬間就活泛起來了。


    她攥了攥手中的杯子,“玲姐以後是不是不迴來了啊,我昨天看莊老師像是拿著行李離開了。”


    黃玲沒接話,掀起眼皮看著她。


    張阿妹繼續道:“玲姐,鄰裏鄰居的,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你也知道,小敏和她對象都沒房子,也沒單位,分不到房子,你這房子多少錢的,我按照原價給你買,你看怎麽樣?”


    “玲姐,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才來找的你,小敏他們結婚沒地方住,我這當媽的……”


    張阿妹低著頭,語氣委屈。


    黃玲放下手中的杯子,“當初吳珊珊上大學你們沒錢,怎麽現在就有錢買房子了?”


    “再說,你們家的房子也買了吧,你們還有多餘的錢買?”


    張阿妹見黃玲這樣問,卻沒有直接拒絕,心下大喜。


    頓時覺得這事有希望。


    她走到黃玲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


    黃玲卻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來。


    張阿妹也不覺得尷尬,兩手放在大腿間。


    “玲姐,我和老吳攢了點錢,你放心肯定給你一次性結清,不拖欠。”


    黃玲看向她,“那小軍結婚的時候,老吳還能拿出錢來?”


    黃玲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似是真的關心小軍。


    張阿妹噎了一下,


    隨即,不甚在意地道:“小軍結婚還早呢,到時候我跟老吳也攢了些了,加上小軍自己的工資,肯定是夠的。”


    不待黃玲說什麽,


    屋內的莊筱婷連睡衣都沒換,披了件黃色薄棉衣走了出來。


    “張阿姨,我媽這房子不賣的,以後我和我哥迴來,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莊筱婷笑盈盈地看著她。


    張阿妹一雙眼睛圓圓的,像兩顆杏子,兩眼珠滴溜地轉著。


    “哎喲,筱婷啊,張阿姨在,還能讓你跟你哥沒落腳的地方嗎?”


    “你放心,就算這房子賣給我們了,你和圖南迴來, 還照樣住這裏。”


    莊筱婷倚在門框上,撫摸著圓圓的肚子,


    “張阿姨,那小敏和她對象住哪?他倆能同意?”


    張阿妹訕笑道:“到時候迴去擠一下,你放心, 他們肯定同意。”


    莊筱婷心中冷笑,麵上不顯。


    向鵬飛拿著洗漱用品進來,“張阿姨,這房子就算要賣,也該我先來不是。”


    張阿妹這才想起來,向鵬飛也是沒房的。


    向鵬飛準備在蘇州買房,卻一直沒有合適的。


    因為他想買兩套,將莊樺林他們也接過來,不過莊樺林還沒退休,倒也不急。


    張阿妹站起身,扯了扯衣角,嘴角的痣一如既往地隨笑而動。


    “那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張阿妹逃也似的離開了小院。


    向鵬飛連忙解釋道:“大舅媽,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看不慣她那樣。”


    黃玲捂嘴笑道:“大舅媽知道,不過當下我和你大舅舅已經離婚了,你別叫大舅媽了。”


    向鵬飛以為黃玲是不認他了,有些急。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黃玲身前,嘴邊的牙膏都還在上麵,頭發三兩根地立著。


    “大舅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向鵬飛這句話出來,


    莊筱婷和黃玲兩人笑得腰都直不起來,莊筱婷忍著笑,眼淚都出來了。


    莊筱婷:“鵬飛哥,我媽不要誰,也不會不要你啊。”


    黃玲拉過向鵬飛的手,“鵬飛,以後你就叫我黃姨,咋樣?”


    向鵬飛蹲在黃玲跟前,撇撇嘴,“我還是想叫大舅媽,叫習慣了,但是你跟大舅舅離婚了,肯定是不能叫大舅媽的。”


    “那不然你當我幹媽吧,你就把我當成圖南哥他們一樣的就是。”


    黃玲訝然。


    她以前拒絕向鵬飛住進來的時候,她心裏上是愧對這個孩子的。


    但她不後悔。


    但這個孩子一進來,就沒跟她生分過。


    黃玲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這孩子太讓人稀罕了。


    她摸了摸眼角的淚,笑道:“好,那就叫幹媽。”


    向鵬飛真心實意地笑起來,和剛開始步入社會那般,將頭枕在黃玲的大腿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小院,照到向鵬飛的臉上,照到他嘴角那一抹怎麽也壓不下去的笑意上。


    早晨特有的寒冷一點點驅散開來,讓人打心底裏暖和起來。


    黃玲轉身去做早飯。


    向鵬飛將她摁到椅子上,笑道:“幹媽,你坐著,我來。”


    兩個雞蛋,一點蔥花,一點麵粉,在小鍋上一攤,就是一張美味的蔥花餅。


    莊筱婷將熬好的小米粥盛出來,擺好。


    向鵬飛端著攤好的餅,走出來。


    黃玲喝了口粥,吃了口餅,“鵬飛,這手藝……”


    黃玲對著向鵬飛豎大拇指。


    向鵬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周喜歡吃我做的餅,我一有時間就給她做,練出來了。”


    莊筱婷打趣道:“鵬飛哥,你和倩倩姐什麽時候結婚啊?”


    向鵬飛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張嬌俏的臉,隻含糊道:“隻要是她,什麽時候都行。”


    莊筱婷一臉調侃地含笑看著他。


    黃玲掏出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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