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鄭吉華直接在宴允屋內打了鋪,守在宴允旁邊。


    宴允倒是一次一次地醒過來,因為鄭吉華時不時就要給她的臉上換藥。


    至於陸蘭給的那藥膏,也給用上了。


    鄭吉華滿臉擔心,就是害怕臉上留了痕跡。


    小妾原本還主動說。自己留下來照顧宴允。


    鄭吉華一眼就看出來她心不在焉額的,說是照顧,倒不如說是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鄭吉華將她趕了迴去。


    “你也早些迴去休息吧,這屋子裏現在用不上這麽多人守著。”


    小妾還想多說什麽,才開口,鄭吉華就擺手,跟著語氣加重,“讓你出去你就出去。”


    小妾唯唯諾諾地低下頭,自然也不敢再多嘴。


    等到從屋內出來。


    陸蘭倒是抱著被子過來了,看見小妾,陸蘭也隻是點了點頭,就連行禮也沒。


    小妾叫住她。


    “你站住。”


    陸蘭迴頭。


    小妾微眯眼打量陸蘭,意有所指地說,“難道將軍府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嗎?看見正妻,你就應該給我跪下去。”


    陸蘭笑了笑。


    她看著眼前的小錢,越發覺得她可真是蠢。


    她身後可是將軍府,為何要跪?跪也是她來跪自己,終有一日,她得跪在自己麵前請安才是。


    想到鄭吉華還在屋內,她也不想和這蠢女人橫生事端。


    “姐姐還是先迴去吧,大人那邊還在等著我呢。”


    小妾一聽,“你說什麽?”


    陸蘭故意說,“姐姐若是沒聽清楚,我再說一次便是,大人還在那邊等著我,今天晚上我陪著大人。”


    陸蘭說完洋洋得意地去了宴允屋內。


    下人已經準備好了不少,陸蘭也隻不過是自己擔心才送了被子過來,眼前的人是她自己選的自然全心全意地想要把握住。


    就像娘親守著爹爹一樣,她雖然守護不了他。可力所能及的還是要做。


    她將被子抱著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相公,夜深了,容易受涼,我將被子給你送了過來,今夜我也來陪陪寧兒。”


    有此嬌妻,鄭吉華自然也覺得高興。


    他原本以為武將之家的陸蘭,定然也和陸明遠那些家夥一樣高傲,可恰恰相反,她溫柔如水,比起小妾,更懂自己的心事,還有一點就是對寧兒好。


    對寧兒,他就滿意。


    心疼她過來。


    鄭吉華說,“你不必如此辛苦,府上的事情自然會有下人會去做,你隻管看著她們便是,倒是明日辛苦你一些,明天白日過來看看寧兒,我有要事在身。”


    陸蘭嬌羞一笑說,“相公說什麽辛苦,寧兒與相公,我們是一家人。”


    鄭吉華畢竟對她還真是情意漸濃中,聽著她貼心的話,自然也覺得心中高興。


    “今夜你就先迴去吧,這邊有我。”


    陸蘭也沒有再喋喋不休地追著鄭吉華說話,“既然大人說什麽,那我聽就便是,大人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對蘭兒來說,大人你也一樣重要。”


    兩人一言一語,那些話落進宴允耳中,隻覺得髒了耳朵。


    陸蘭居然會說些情意綿綿的話,這讓人聽了都麵紅耳赤。


    鄭吉華也沒管那些丫鬟在不在身邊跟著,他摟住陸蘭的腰,直接親了陸蘭的臉頰。


    陸蘭做出驚慌的表情,可一點都不怕。


    鄭吉華靠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


    陸蘭不痛不癢地推了鄭吉華一把,“相公還真是壞,那蘭兒先迴房去了。”


    “早些休息,你也辛苦了。”


    “隻要相公明白蘭兒的心意是為了相公就好。”


    宴允總算是熬走了她們。


    鄭吉華照顧了宴允一夜。


    第二日實在脫不了身必須要出去。


    他現在身體也正是缺人。


    南境那些家夥要來遠京祝賀,對他這個商人來說,自然也是一個好的商機,若是將南境的那些東西帶來遠京,自然也能大賺一筆。


    鄭吉華吩咐丫鬟們好好看著小姐。


    丫鬟們瑟瑟發抖,大家都知道朱嬤嬤的上吊自盡,對這個小姐自然更是覺得心驚膽戰,偏偏她們這些丫鬟都簽了賣身契,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等到鄭吉華一走,宴允立刻就睜開了眼,她立刻就要起身,那些家夥根本就攔不住。


    “小姐。”


    陸蘭起得早,給鄧繼華送湯過來,睡眠時間少了一些,不過隻要能用在情意上就好。


    “相公在馬車上喝便是。”


    陸蘭送鄭吉華離開,迴來就看見宴允站在隔壁屋子門前。


    陸蘭悄無聲息地靠過去,伸手拍了拍宴允的肩膀,就像是故意嚇她一樣。


    “寧兒。”


    宴允聽見陸蘭的聲音,立刻就迴頭,陸蘭跟在她身後。


    一進屋,陸蘭就讓丫鬟們出去,她來照顧小姐便是。


    丫鬟們也不敢離開,都等在院子外。


    屋內沒了閑雜人等,陸蘭也就直接坐下。


    “我當真沒想到,你這丫頭竟然會為了一個丫鬟?去受這份苦,該說你心地善良,還是說你偽裝得很好?”


    宴允看向陸蘭。


    她倒是不明白她這般主動走到自己麵前來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


    陸蘭看向宴允,語氣溫和說,“你也不必用這般可憐無辜的樣子來看著我,在我看來,你和我都是同樣的人,都是同樣有自己的目的,想要去做到的人。”


    陸蘭倒是自顧自的就說起曾經在長古城時看見宴允的場景。


    “那時候看著你,倒是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明明在那小小的長古城裏,卻享受著比我還要好的日子,我陸蘭乃是將軍之女,竟然比不過你這個鄉村丫頭,那時我的心情就不好,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不喜歡,後來你又要跟著我三哥成親,還要讓我三哥入贅,我三個也是受了委屈。”


    陸蘭冷哼一聲。


    “居然要娶一個啞巴丫頭,那時我就在想,這世上的所有一切究竟是為何而生?而我又是為何會與你有如此差距,後來我看見你爹爹我倒是想明白了,原來厲害的從來就不是你,還是鄭吉華,果不其然我沒有選錯人,你看我現在一點都不恨你,也不嫉妒你,相反,我還覺得你很可憐,畢竟現在你是我的女兒,你怎麽都還要喚我一聲娘親。”


    宴允拿過一旁還沒喝完的那藥湯直接就對著陸蘭給潑了過去。


    不知她是想要炫耀什麽,若是覺得好,就好好憋著,來自己麵前炫耀?他鄭吉華是個寶,那你陸蘭就好好跟著他便是,到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陸蘭就算被潑了一臉的藥,卻也還是不生氣。她仍舊笑臉盈盈地看著陸蘭,仔細地看著她那張臉,“說實話,你真的長得挺醜的,那小妾那臉也長得那樣,所以你們倆都長得相差無幾,都是醜女。”


    宴允忽然覺得,陸蘭今天一定是發了瘋病,所以才來自己身邊說這些話。


    自己從始至終,未曾對她惡語相向過,可她偏偏卻將自己視為最大的敵人。


    如今,這些話宴允實在聽不下去,覺得忍無可忍,她看向陸蘭,忽然直接開口,“那你說,如果我將你說的這些話全部都告訴鄭吉華,那你覺得他會繼續疼愛你!還是說他會相信我這個女兒?”


    陸蘭在聽見說話的瞬間立刻瞪大了眼睛,立刻站起來,看著宴允驚訝道,“你,你不是個啞巴嗎?”


    在她看來,就是因為宴允是個啞巴,所以自己才能有恃無恐地將這些心裏話全部說出來,畢竟啞巴可不會說話,從她宴允和鄭吉華的相處,她隱約發現,宴允並不喜歡自己這個爹爹,就連那個娘親也不喜歡,如今朱嬤嬤朱某某也是因為她的丫鬟而死,老夫人自然也不會……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敢對宴允這些話。


    畢竟看著宴允痛苦,對她來說也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可聽見宴允說話,她心中又有些動搖,分明是個啞巴才對,為什麽會說話?


    她忽然恍然大悟,看向宴允,“所以你一直都在騙人。”


    宴允冷笑一聲。


    “騙人?我哪有你陸蘭騙得好,心思歹毒,你若是還記得第一次和我見麵,那你一定還記得你用藏著手裏的銀針刺了我那件事情,那時你就早有準備。”


    她天生就是一個壞種。


    “既然來了這裏,那就鄭吉華迴來,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我倒是也想知道,他是疼愛你這個小妾,還是偏袒我這個獨女。”


    陸蘭雖然也有驚慌,可瞬間,她就聽見宴允一直鄭吉華鄭吉華的喊著喊著。


    哪有一直對自己的長輩直唿其名的。


    陸蘭權衡利弊,想來想去立刻服軟。


    “寧兒,我錯了,我不應該心直口快,將這些話給說出來,我病了,大概也是中了毒,中了口是心非的毒。”


    宴允看著她那如同翻開書卷的臉,變化得還真是快。


    “我與你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生病,你倒是落井下石,倒是十足的看好戲。”


    “寧兒,誤會,你誤會我了。”


    口口聲聲說出來的話,哪有什麽誤會可言。


    宴允雖然開口說話,可她並不會就真的將陸蘭的心事告訴給鄭吉華,這樣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有這樣的人留著他的身邊。


    那才是一把能夠將他們給撕碎的一把匕首。


    陸蘭也會因為自己開口威脅到她,畢竟,她那些肮髒齷齪的心思太多,還不想在鄭吉華麵前被揭開。


    宴允並不懷疑,鄭吉華會不會自己做到那一步,她陸蘭的話,陸蘭比不上自己,這是宴允至少知道的。


    說完話,宴允渾身發軟。


    她看向陸蘭立刻趕人,“你現在就給我出去,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陸蘭卻不放心她看著宴允求饒說,“寧兒,今日真是我失心瘋,我對你和相公都別無二心的。”


    宴允不需要。


    對他鄭吉華別無二心去吧。


    “出去。”


    宴允也不願意再繼續當個啞巴下去。


    陸蘭哭哭啼啼的出了屋子。


    宴允撐著桌。


    白鷹從外飛了進來,爪子上還綁著東西,宴允立刻伸手去解開。


    那油紙裏正放著黃燦燦的大雞腿。


    宴允看著紙條上。


    “吃肉才能恢複過來。”


    南雲景。


    丫鬟們進來,宴允已經開窗將白鷹給放了出去,自己迴了榻上。


    這不過就是幾萬天中的普通一天。


    鄭吉華遇上了一個神算子。


    兩句話就將鄭吉華給吸引了過去。


    “大人,且慢一步,讓老夫為你算一卦如何。”


    鄭吉華自然不相信,邁開步離開。


    “君臨天下,鳳行千裏。”


    跟著鄭吉華一旁的那些人都說,不過世界江湖道士說的話不足為奇。


    鄭吉華卻被他那句話給吸引,他留了下來。


    看向麵前的老者。


    對方隻是讓鄭吉華伸出手。


    “大人若是相信,伸手便可以為你算上一卦,若是不準半分錢都不會收。”


    鄭吉華讓身邊的下人都退到一旁去,


    他將自己的手給伸了出去。


    對方伸手一碰,倒是將鄭吉華大半生說了出來。


    他自幼時天賦異稟,算是人中龍鳳。


    可偏偏時運不佳,遇上小人暗算,到中年卻又逢神人相助乘風而起。


    “大人,我說得可對。”


    鄭吉華並未說對與錯,卻也沒動身。


    那人聽不到迴答也依舊將自己的話說出。


    可大人注定命中有此一劫。


    鄭吉華聽到這句話,聽著那人分毫不差的說完直接就將對方蓋在頭上的那點黑布給拉開。


    看著那人發白的眼珠,裏麵還有膿血,根本就看不見。


    鄭吉華心中更多一份顧慮。


    他看向眼前人問他,“你所說的那一劫又是什麽?”


    對方欲言又止。


    鄭吉華立刻就將身上的銀子給掏了出來,看著那地上的破碗哐當一聲直接丟了進去。


    那老者本就看不清,聽見聲音也沒將視線投過去,也沒伸手去摸,隻是告訴他命中注定有這一劫。


    大人若是想要改變,大人應該有一女,說的便是寧兒。


    鄭吉華承認是有一女,


    那老者說,“你當不了她的爹。”


    鄭吉華一聲冷笑,他做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女兒,他偏偏說什麽,寧兒當不了他的女兒。


    老者說,她與大人命數相克,你與他中隻能留下一人。


    鄭吉華神色微沉,他看向那老者,“你究竟是什麽人?”


    老者忽而笑了一聲說,“不過是一個看不見世間的老瞎子罷了。”


    大人之女命格強硬,你若是繼續當她一天的爹爹,你的壽命變也相繼少一天。


    鄭吉華不想聽他說自己女兒。


    這算的東西也沒算到自己心坎上去。


    他問那句,“那你口中所說君臨天下,鳳行千裏又是何物?”


    大人與大人之女,都是一等一的命格,可若是大人平步青雲,那大人之女,就會早早夭折。可若是大人之女,成為人中之鳳,大人這一生也是注定如同朽木,重複半生頹敗罷了。


    那人說完伸手去掏破碗中的銀子,放在手中掂了掂重量,隨即放入懷裏,起身就要走。


    鄭吉華將人給攔住。


    將隨身帶的銀子再次放入他碗中。


    “如何才是破解之法?”


    那老者卻將鄭吉華放進去的那些銀子,全部都給倒翻在地。


    他隻收自己算的,至於其他的他可不收。


    “那要看大人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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