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家公子。


    本來排隊買豬皮凍的人過多,沈清棠沒認出他。


    是陳家公子先認出沈清棠主動跟她打招唿。


    “姑……小娘……女掌櫃的!我!是我,你還記得我嗎?抽獎那個。”


    陳公子不知道該怎麽稱唿沈清棠幹脆叫掌櫃。


    食指倒轉抵在心口,示意沈清棠。


    沈清棠走到陳家公子跟前,“是你啊?當然記得。你這是又來照顧我們家生意?”


    出手這麽闊綽哪能不記得?


    陳公子點點頭,跟沈清棠商量,“我不想排隊。你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先買?”


    沈清棠側頭掃了眼長長的隊伍,問他:“你要多少?”


    “全要了!”


    “不行。”沈清棠搖頭,“這麽多人排隊呢!你若都要了其他人沒辦法買。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我單獨給你切五斤?”


    “這麽少啊!”陳公子不情願的點頭,“行吧!”


    沈清棠領著陳公子到攤子旁,切了五斤豬皮凍給他,“七十五文。”


    陳公子從自己的荷包裏撿了一小塊碎銀子給沈清棠。


    沈清棠掂了下,差不多有五錢,換成銅板得五百文左右。


    她搖頭,“太多了,找不開。”


    “剩下的算謝禮。”


    “啊?”沈清棠詫異的張開眼尾。


    若說賞錢,不難理解。謝禮?!


    “你不知道,你上次那一籃子綠葉菜幫了我多大忙?!


    本來小爺我犯了點兒錯被罰跪祠堂。我就偷跑出來玩,結果迴家讓我爹看見,他要請家法。


    我就說偷溜出去是為了給祖母買點新鮮菜嚐嚐。”


    “祖母護著我,我不但沒挨板子還被誇了!


    例銀還翻了一倍。


    祖母說你做的皮凍也好吃,她喜歡。”


    “那些香皂送給了家裏的女眷,肥皂打賞給了下人。


    這麽跟你說吧!我現在在府裏都是橫著走的!我爹現在打我一堆人護著我。”


    陳小公子著實沒想到花了那麽點兒銀子能有這樣多的好處。


    今兒看見豬皮凍忙又過來排隊,學都沒去上。


    沈清棠:“……”


    莫名覺得虧本了呢?


    “這樣,你想要多少豬皮凍,後日我做好送到府上去。”


    “先送一百斤吧!”陳小公子試探道,“能做出來嗎?”


    “能是能。”沈清棠見陳小公子對斤兩沒有概念,提醒他,“一百斤有點多。一頓飯一盤的話,得有二三百盤,甚至很多。”


    一盤多少得取決於他家盤子的大小。


    “沒事。”陳小公子擺擺手,“又不是非得一頓吃完。再說,我剛哄祖母開心還得哄外祖母,還有夫子、同窗呢!


    你這豬皮凍是新鮮玩意又不貴,小爺送的起!”


    沈清棠深刻地檢討自己。


    格局太小。


    ***


    豬皮凍很快賣的一幹二淨。


    賣給酒樓的收入六百五十文。


    零賣的是五百八十五文再加陳小公子的碎銀,大約算一千零八十五文。


    碎銀還沒稱,但,隻多不少。


    總共一千七百三十五文。


    李素問笑得牙不見眼,把銅板和碎銀子裝進錢袋裏,“賣豬皮凍比賣肥皂和香皂還賺錢呢!還不用等二十天皂化。今兒做好明日就能賣。”


    “還沒有本錢。豬皮是人家白送的,蘿卜和青菜自家種的。豬是季宴時獵迴來的。”沈嶼之彎腰把團起來的麻繩解開,拉過肩膀,調整好長度,拉動爬犁。


    拉起另外一架爬犁的沈清柯搖頭,“如今是冬天,做豬皮凍還行,若是到夏天,怕要多放許多豬皮也不一定會有現在這麽結實的皮凍。豬皮凍的買賣不若肥皂和香皂長遠。”


    “二哥說的對。”沈清棠在李素問的攙扶下,到爬犁架上坐著,“豬皮凍跟肥皂還是不一樣。


    討個一迴兩迴,屠夫應當不收錢。見咱們豬皮凍生意好,肯定會收錢。


    家裏就一頭野豬,吃完還是要花錢買。


    本錢一定會有,且會越來越多。


    咱們家豬皮凍生意好了,其他人看見眼紅,怕是也會來做。


    做豬皮凍又不是什麽獨家秘方,最多咱們往豬皮凍裏加蔬菜算獨特。


    至於挑豬毛……若是能賺錢,就是一根一根的往下拔豬毛,也有的是人願意做。”


    李素問揚起的嘴角拉下,“這麽說,豬皮凍不能賣了?”


    “不是不能賣,是不能久賣。年前年後還能賣幾天。”沈清棠道。


    至於賣幾天,取決於同行眼紅的速度。


    ***


    離晌午還有一段時間,一家人商量著迴家吃午飯。


    主要家裏還有一個腿腳不便的孫五爺沒人管。


    走了幾步,沈嶼之一拍腦門停住。


    “差點忘了正事。得去買些菜種。我們得去東外城找農戶買。”沈嶼之指著東邊。


    “不用找農戶。”沈清棠搖頭,“頭一迴買菜種時,咱們剛到北川人生地不熟。這段時日總往城裏跑我都打聽好了,有專門賣菜種的園戶。”


    大乾蔬菜種類相對來說已經比較豐富。


    有農人以種菜為生,在北川成為園戶。


    園戶也在東邊。


    內城偏東一點兒,不算遠。


    沈嶼之幾乎把人家有的蔬菜種都買了一遍。


    足足花費二百文。


    從賣蔬菜種的園戶出來,就看見一家藥鋪。


    李素問問:“要不要給孫五爺帶點兒藥迴去?”


    沈清棠語氣堅決:“不用!”


    “怎麽?”李素問納悶道:“你似乎很不喜歡孫五爺?”


    “談不上喜不喜歡。”沈清棠搖頭,孫五爺跟季宴時不一樣。


    全家都知道季宴時身上有秘密,可他是個傻的,又武力高強,防著他也沒用。


    孫五爺遮遮掩掩,總讓她有點不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然,這不是拒絕給孫五爺買藥的主要原因。


    “孫五爺看城裏的大夫們都是庸醫。”沈清棠說出反對的緣由,“我親眼見過他自己配的外傷藥。指甲大的血窟窿,撒上藥粉,立馬止血。


    我們從山上下來,季宴時怎麽拉爬犁的你們都清楚,換尋常人也得磕破皮。


    孫五爺的傷口卻沒崩開半點兒。”


    李素問聽見反而鬆了口氣,“他厲害挺好的。”


    孫五爺醫術越高她越安心。


    關鍵時刻能救清棠的命。


    要是個女大夫就更好了。


    沈清棠:“……”


    她是誇孫五爺厲害嗎?


    她是在強調孫五爺來曆不明。


    以孫五爺的本事,就算真離家遠一時半刻迴不起,在城裏擺攤看診,也能住客棧吃香喝辣。


    賴在她家圖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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