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說完豎起食指和中指,比了個耶,“不是兩塊,是兩種。”


    季宴時沒猶豫,直接穿鞋下床。


    ***


    沈清棠帶著季宴時從山洞裏鑽出去。


    季宴時非常不喜歡逼仄的山洞,難得情緒外露。


    出了山洞,沈清棠坐在爬犁上讓季宴時拖著,沿途看見有鬆脂的樹就停下來用隨身帶著的刀連帶相關的樹皮一起割下來。


    不到半個時辰,沈清棠的布包就裝的滿滿當當。


    迴到小院後,沈清棠用小刀,把鬆脂上的樹皮剔了剔,盡量減少樹皮殘留。


    想要把這種樹脂變成能用的鬆脂很簡單。


    放在鍋裏加水煮,煮開以後,撈出雜質,過濾,冷卻。


    等凝固後的黃色物體就是需要的鬆脂。


    沈清棠弄鬆脂隻是了為了要去毛發,不需要多純淨。


    她從豬皮上切下不大的一塊,剩下的繼續扔在雪裏。


    屋子裏溫度高,需要冷凍的東西,就得搬到山腳埋進雪裏,或者掛在會上凍的樹枝上。


    沈清棠把鬆脂加熱融化後,均勻的塗抹在豬皮上,把豬皮拿到山腳有積雪的地方,冷凍。


    很快鬆脂凝固,用力撕下來,豬皮上的毛發就去除大半。


    再把鬆脂融化,塗抹在豬皮上,等凝固後撕除。


    重複幾次,豬皮基本就幹幹淨淨,還零星半點再用針挑出。


    收拾幹淨豬皮後,放進冷水裏,加蔥、薑、花椒、白酒。


    應是加料酒,但料酒也不是大乾該有的調味品。


    鍋裏的水燒開後多煮一會兒再把豬皮撈出。


    煮到能把筷子插進豬皮裏差不多就可以。


    豬皮撈出放到溫熱,用刀把內側的油脂刮幹淨,再把肉皮切成細條。


    放進鹽和麵粉反複搓洗,用清水衝洗幹淨。


    把洗淨的豬皮加沒過豬皮的水和適量的鹽再上鍋蒸兩刻鍾多點兒。


    這期間可以準備其他需要放在豬皮凍裏的食材。


    比如胡蘿卜絲和黃瓜絲或者其他綠葉菜。


    黃瓜成熟期是九十天左右,現在才七十天,還沒結瓜。


    胡蘿卜的成熟期是七十天到九十天。


    沈清棠試著拔了兩根胡蘿卜。


    能吃,但是不夠大。


    往豬皮凍裏放,兩根胡蘿卜足矣。


    再把之前鹵好的野豬腿肉也切了一些碎丁一起放進盆裏。


    攪拌好,在陶盆上蓋上幹淨木板拿到陰涼處等凝固就能吃。


    自打從山上下來,季宴時也沒再進屋打坐,像尾巴一樣跟在沈清棠身後。


    巴巴的看著沈清棠做飯。


    當然,也隻是看著。


    他連柴火都不會動一下。


    沈清棠看他這樣很不爽。


    自己幹活忙到大冬天出一腦門汗,他穿得幹幹淨淨站在一邊兒跟少爺似的。


    本想用肉作餌讓季宴時燒火。


    但是怕他控製不住火候毀了自己忙活半天的傑作,沈清棠隻能忍著不爽。


    沈清棠許諾季宴時兩種肉,豬皮凍算一樣。


    還有一樣是年節必備……臘腸。


    在現代,大家做灌腸時一般會買現成的腸衣。


    成品的腸衣多數都是人工合成的。


    大乾當然沒有人工合成的腸衣,得自己手搓。


    做腸衣要用豬小腸。


    第一步是要處理幹淨豬小腸。


    豬小腸上麵也有些白.花.花的油,隻是質量沒有板油那麽好,出油率低。


    沈清棠把腸子上的白油一點點撕下來,然後把小腸整個翻麵。


    不是上下翻,是裏外翻。


    翻完麵裹上麵粉,泡進水盆中,揉搓清洗。


    換水,加麵粉加鹽,再次清洗。


    反複幾次,洗到心理上能接受的幹淨程度。


    然後再次翻麵,重複清洗。


    等裏外都洗幹淨,進行第二步,刮小腸。


    刮小腸可是技術活。


    需要用邊緣光滑平整的薄木片或者其他工具輕輕刮動小腸,以達到把腸壁刮薄的目的。


    薄而不破,才是技術難度。


    沈清棠選了一端,試了兩次,均以失敗告終。


    不是用力太小,沒什麽效果,就是用力過大,把腸衣刮破。


    就這麽一根小腸,不能練手。


    沈清棠正苦惱,季宴時又在她眼前晃。


    像個來視察工作的領導,背著手走過來,又走過去。


    最後停在沈清棠麵前,看著她。


    似是在問,你怎麽不動了?!


    沈清棠盯著季宴時。


    他能隔空打死野豬,擀腸衣應該難不倒他吧?


    沈清棠想到這裏朝季宴時笑了笑。


    剛想湊過來的季宴時,腳尖一點兒就打算換個方向走。


    單細胞動物尚且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更何況他是人。


    尤其季宴時現在的心智,單純的更能直觀感受人的善惡。


    “你走了,就沒烤腸吃!”


    怕季宴時不知道什麽是烤腸,沈清棠又補了一句,“烤的噴香的一種肉。”


    季宴時停住腳步,轉身,麵對沈清棠。


    沈清棠笑眯眯指著腸衣,又舉了想自己手裏的薄木片,“用這個刮腸衣,輕一點兒,不許弄破,弄破也沒肉吃。要刮得很薄,但是不能破……”


    沈清棠一邊比劃一邊說要求。


    季宴時默默聽著。


    “你能做到嗎?”沈清棠忐忑地問。


    季宴時沒說話,拿過沈清棠手裏的刮板,放在豬小腸一端。


    手一動。


    小腸上就破道口子。


    沈清棠心疼壞了,指著季宴時惡狠狠道:“中午扣你兩塊肉!不,一塊!”


    扣兩塊肉是身體折磨,扣一塊肉是心理折磨。


    季宴時“啪”把木片扔下。


    沈清棠以為他要罷工,剛想張嘴,就見季宴時右手撩起左手的衣袖,左手貼近小腸,從一端滑向另外一端。


    肉眼可見的腸壁變薄。


    等季宴時弄完,沈清棠扯起一端對著太陽。


    小腸壁薄如蟬翼。


    至於有沒有破損,還得驗證一下才知道。


    想要知道小腸漏不漏就得往裏麵注水。


    小腸一端打上結,另外一段撐開扣套在細竹管上,往裏麵倒水。


    小腸一點點鼓起來,直到圓滾滾也沒有破漏處。


    沈清棠朝季宴時豎起拇指,“高手,這真是高手!”


    季宴時不在意沈清棠是不是誇他,隻是好奇地看著沈清棠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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