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權高位重,甚至比她的父親顧太傅還要有權勢,他骨子裏透著強勢,母親曾言這樣的男子最不好相處,掌控權勢的人多疑善操控人心,你除非軟一輩子,否則稍有爭執,他就會扼住你的命脈,主導你的一切,讓你這輩子都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顧瀾覺得周廷焱並非完全是母親說的那一類人,至少上一次婉瑩拿出那封信,他看了並沒有來質問她,而是選擇了相信,也沒有因此限製她的自由,她與母親是不一樣的,哪怕有一天周廷焱又娶了別人,或是不再縱容寵溺她,顧瀾也能好好活下去,因為她永遠記得母親那句,要她好好活著。


    這時節還有些冷,顧瀾跪了一會兒就被尤氏拉起來,看著紙錢在火盆裏慢慢燃燒,等那些紙錢都燒成灰,尤氏說道:「姑娘,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天冷,你身子又弱,咱們先迴去吧。」


    顧瀾點了點頭,兩人才走出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叫她們。


    「瀾姑娘,留步。」


    這人直接從宋氏的墓碑後走出來,尤氏嚇了一跳,張嘴就要喊人。


    「別,小的是宋家的家仆,來替我家主人送信的。」


    顧瀾攔住了尤氏不讓她喊,接過那下人遞過來的信,下人怕她不信自己,從懷裏摸出一塊玉,顧瀾看了不由震驚,那玉和母親臨死前留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她信了下人的身份,一邊打開信一邊問道:「我堂舅還好嗎?」


    下人頓了頓,答道:「老爺前年去了,如今當家的是大少爺。」


    顧瀾看完信,有些許怔忡,信是宋懷璋寫的,上麵說他已於前日到了京城,也知道她嫁人的事,婚約自然作廢,不過他有一件關於母親生前發現的的要緊事要告知她。


    會是她心裏一直想的那件事嗎?


    顧瀾迴過神,問那下人:「你家主人可曾往顧府送過信?」


    下人說:「年前送過,沒有迴信,結果來了一打聽才知道……」


    他隱下了剩下的話沒說,顧瀾心知肚明,必是宋懷璋到了京城才知道她嫁進鎮北侯府的事,遂寫了這封信,在她來給母親掃墓時,讓下人給她看,確保不會落進別人手中。


    「我知道了,你迴去吧。」


    她心裏有些亂,沒有立即答應,下人也沒有說別的,從另一邊離開了。


    顧瀾迴到侯府,午飯都沒吃,把自己關在臥房裏,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心裏才平靜些,她害怕去觸碰真相,揭開了不是鮮血淋漓就是肮髒齷齪,她不敢,雖然那個人從沒對她好過,可他也做了她十六年的父親。


    她的心事重重沒有體現在臉上,但她做什麽都是懨懨的,不吃飯也不覺得餓,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傍晚,周廷焱迴來,一眼就看出了她今日的異樣。


    「侯爺迴來啦。」顧瀾還覺得自己藏的好,如往常一般迎上來。


    周廷焱知道她今日去祭奠亡母,想必是想起些舊事心裏難過,他語氣軟了幾分:「聽說你中午飯都沒用,小笨蛋,不知道餓嗎?」


    顧瀾訝異,是誰告訴他的?


    侯爺不滿地哼了一聲,屈起手指敲她的額頭:「你以為還能瞞過爺。」


    尤氏端了一碗蝦粥進來,侯爺接過放在她麵前,道:「吃吧,什麽事都不不值當你禍害自己身體,天塌下來也有我替你擋著。」


    這一句本是周廷焱順口說的,但顧瀾就是從中汲取了一點勇氣,她想她明日可以去麵對表哥帶來的真相了。


    顧瀾默默吃完了那碗粥,起身時卻遭遇了尷尬的局麵,她捂住肚腹,想忽視那股感覺,但那逐漸傳來的疼痛在告訴她,她延遲了幾個月的葵水竟然這時候來了。


    她站在那半天不動,周廷焱察覺她神色有異,問:「怎麽了?」


    顧瀾本能地搖頭,兩個小爪子一起朝侯爺擺呀擺。


    「沒,我……吃多了。」


    就那麽一小碗,吃多了?周廷焱走近一步,他久居沙場練就的眼神,自然一眼就看到顧瀾裙子上那塊暗紅。


    侯爺腳步一頓,耳朵後悄悄泛起了紅。


    「你……」他就算沒有過親近的女子,也知道那是怎麽迴事。


    顧瀾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好了,她分出一隻手去擋裙子,窘迫道:「侯爺出去吧。」


    周廷焱犯了難,想聽她的話先出去,又不放心,最終侯爺走到門口又迴轉,大步走到顧瀾身邊像抱孩子一樣,一隻手托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等著,給你叫人去。」


    顧瀾心裏羞憤,但她想著周廷焱能去把奶娘叫來也好,她這葵水有日子不來,異常兇猛,恐怕褲子裙子都髒了,得讓奶娘給她拿來新的。


    萬不曾想,周廷焱不隻叫來了奶娘,還讓周順去太醫院把趙太醫給請來了。


    侯爺本來不想大驚小怪,但他覺得怎麽也是件流血的大事,請個太醫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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