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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遠了,侯爺,咱們先迴老夫人那吧,說好了要一起守歲的。」


    周廷焱像是聽不懂她話裏說什麽,隻聽到一個迴字,拉著她就想走。


    顧瀾沒有準備,一腳就陷進雪裏,裙角都濕了,侯爺似乎清醒了些,沉默地蹲下來給她整理裙角,一模她鞋子也濕透了,於是轉過身,後背朝著她。


    「上來。」


    顧瀾微微一愣,是她想的那意思嗎?周廷焱要背她,她手足無措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侯爺等的不耐煩,催促道:「快點,又想生病了不成?」


    顧瀾給他催的更慌了,隻好雙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又不敢往他背上靠,侯爺一手伸到後頭,托著她站起身,不高興說道:「你怕什麽?」


    他們是夫妻,他背她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顧瀾沒迴答,他暗自生氣,故意裝作走不穩,把她顛起來,於是身後那人受了驚嚇,一雙小手環緊了他的脖子。


    顧瀾看不見的地方,侯爺得逞地笑了笑,背著她往周老夫人院裏走。


    顧瀾先時給他嚇到,以為他真要背著自己迴雪園,這會兒迴過味來,原來周廷焱早就酒醒了,一直是逗著她玩的。


    她氣惱道:「侯爺沒醉啊?」


    周廷焱其實一出門吹了會兒風,酒氣就散了大半,隻是看見她在煙花下俏皮可愛的樣子,有些心癢,於是借著酒意捉弄她。


    他做了這事,不太占理,索性就不說話,顧瀾的下巴靠在他耳邊,聽著男人的唿吸聲,雙臂下是他寬闊的肩膀,她突然就想到,長到這麽大,顧太傅從來沒有背過她,小時候她每次看見他背起顧鸞,都會暗暗在心裏羨慕。


    可此時此刻,顧瀾心裏頭是滿足的,顧太傅是個讀書人,不似周廷焱這般沉穩有力,顧鸞一定沒有她這樣舒服,年幼時一直在心裏耿耿於懷的遺憾,就這麽消散了。


    兩人迴到老夫人院裏,顧瀾剛被放下,二夫人幾個就出來了,像是要去把幾個孩子叫迴來。


    他們進去,老夫人開心地叫顧瀾到身邊,趁著大年初一來臨之前,把一個厚厚的紅包塞進她懷裏。


    顧瀾嘴甜地給老夫人說吉祥話,然後迴頭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廷焱,侯爺正好也看著她,黑眸裏湧動著異樣的情緒。


    顧瀾心慌意亂,第一次躲避他的視線別開了眼。


    元月初一開始來鎮北侯府拜年的人陸續多起來,周廷焱這些日子忙碌,時常睡在書房,顧瀾心裏繃緊的那根弦總算為之一鬆。


    上元節那日,顧瀾隨著周廷焱進宮,宮宴上各家女眷都來了,她唯獨沒看見顧鸞,正納悶,一個與她年歲相當的貴女,把事情當笑話一樣講給她聽。


    「前不久,有人傳顧大姑娘有……身上味道有異。」她沒敢明言那個「臭」字,隱晦地說:「聽著跟真的一樣,不過我們平日裏也見過麵,一起吃過茶,可沒聞見什麽。」


    顧瀾用帕子壓了壓自己的嘴角,抑製住那陣快意的笑,臉上震驚:「是嗎?我也不知。」然後忐忑地雙手交疊在一起,生怕別人發現什麽似的。


    她這樣的反應,別人倒是信了幾分,琢磨著迴去要叮囑自家的兄弟別再去顧家提親了,萬一顧鸞她真的有體臭,豈不是連累了一家人,誰知她將來生出的孩子會不會也臭。


    上元節後,周廷焱又陷入了繁忙的公務裏,顧瀾則清閑了,平日陪陪老夫人,跟侯府的幾個孩子逗著玩,甚至有空了,還帶上尤氏去逛街。


    轉眼就出了正月,這幾日顧瀾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因為她母親宋氏的忌辰就快到了,尤氏精心準備了香燭紙錢,兩人決定去掃墓祭奠。


    二月初四,顧瀾提前跟周廷焱說了這事,一大早,周順派府中的護衛護送顧瀾去城郊,她沒帶臘月和彩珠,身邊隻跟著一個尤氏。


    她們下車時,顧瀾特意跟護衛們囑咐,不讓他們靠近,免得驚擾了母親,尤氏拿著一筐香燭紙錢,扶著顧瀾,走在不太平坦的小路上。


    宋氏沒葬進顧家的祖墳,就在城郊找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葬了,顧瀾依稀記得,當初這塊地方是宋氏的堂兄給找的,宋氏給她定的親事,就是這位堂舅的兒子。


    宋氏的墓前看起來很幹淨,沒有雜草,尤氏讓自己的丈夫時常來這裏掃掃墓,除除草,清晨的陽光輕柔地灑在墓碑上,顧瀾來到墓前,屈膝跪下,尤氏跪在她旁邊,把香燭點好放在兩邊,中間擺上一個果盤,又從筐裏拿出一個火盆,把紙錢放進去燒。


    顧瀾摸著母親墓碑上的刻字,壓低聲音說道:「娘,你的遺願我隻能違背了,我已經嫁人了,鎮北侯是個好人,他對我也很好,等他得空了,我帶他來看你。」


    她心裏有些恍惚,不知道母親會不會怪她,從前母親總說嫁人還是要嫁個平凡老實的,周廷焱無論從哪一點來看都與這四個字搭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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