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焱這次沒有反駁,他側目,見女子聽話的把窗戶關上,最後還跟他揮了揮手,可愛極了。


    侯爺不知怎麽竟有些認同杜懷先的話了,他們畢竟是親生父女,他時常覺得顧瀾是不是給自己下了降頭,怎麽到了她這裏,一切原則都失去作用了。


    對麵二樓,顧瀾剛把窗戶關上,又揀了一塊糖果吃,聽著樓下的夥計閑聊。


    「聽說了嗎,咱們食鼎齋給大老板賣了,年後新老板就來了。」


    「真的呀,我還以為老錢開玩笑呢。」


    「騙你幹嘛,聽說新老板是常州府的大商人,可有錢了,咱們帝都半數的鋪麵他都買下了。」


    那人好奇:「常州府,姓什麽啊?」


    夥計琢磨半天,模棱兩可道:「姓,是姓孫還是姓宋來著,瞧我這腦子,給忘了。」


    顧瀾咽下甜的膩人的糖,一個名字出現在她腦中。


    會是他嗎?


    那一日周廷焱與杜首輔達成了妥協,雙方各退一步,寧州府的案子周廷焱不再過問,但關於那兩筆消失的賑災款,去向他要暗中查清楚,再決定是否放過顧遙之,杜首輔同意了。


    臘月初八之後,新年的腳步就近了,過了小年,帝都的年味越發重了,大街小巷都是賣年貨的,顧瀾出來過一次,買了一堆雜七雜八的零嘴迴家,晚上就被侯爺訓斥了,周廷焱嫌棄那些不幹淨,一點情麵不留,都給她扔了。


    年關將至,侯府各房的人再多心眼,這時候也都歇了,到了除夕這一日,眾人聚集到老夫人院子裏,吃了年夜飯後,一起守歲。


    周廷焱與幾個庶兄在廳裏喝酒,各房的夫人們陪著老夫人在屋裏守歲,鎮北侯府孩子多,熱鬧的跑出院子去玩。


    除夕夜下了場大雪,眼下還沒停,環哥兒幾個在花園裏,使喚下人幫著堆雪人,又讓人拿來許多煙花炮竹,準備一會兒放著玩。


    顧瀾看周廷焱還在前麵廳裏喝酒,老夫人她們說的關於婦人生養的話題她也聽不下去,與老夫人說了一聲,她索性跟著幾個孩子出去玩。


    尤氏拿著披風在後麵追她:「姑娘,你穿上吧,下著雪呢。」


    顧瀾聽著煙花的熱鬧聲響,就沒聽見奶娘的話,跟環哥兒要了一支煙花,拿在手裏呲呲作響,亮極了。


    眼看著自家姑娘要玩瘋了,尤氏著急地要上前,就看到周廷焱過來了,朝她一伸手,侯爺神色有些不同於往常,尤氏也沒多想就把披風給他,自己沿著小路迴去了。


    顧瀾手裏握著那支煙花棒,開心地學著環哥兒他們晃了晃,耀眼的光把她的臉都照的暖暖的,煙花劈裏啪啦的響,她躲避著,不自覺就往後退,誰料卻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周廷焱順勢把披風搭在她肩上,雙手把她箍在懷裏,觸到她凍得冰涼的小手,侯爺不高興地哼了聲。


    顧瀾迴過頭一見是他,連忙要往旁邊躲,奈何侯爺那一連串的動作太過迅速,她想躲都躲不了。


    她聞見他身上的酒氣,沒防備地心亂了一瞬。


    「侯爺,你鬆開些,我勒得慌。」


    周廷焱沒鬆手,大手繞到她身前,握住她拿煙花的手,嗬斥道:「手這麽涼,穿這點就敢出來,爺迴去要狠狠地罰你。」


    尋常時候,顧瀾都是不怕他的,但他今天喝酒了,顧瀾怕他不清醒,且兩人如今還夜夜同宿一屋,實在危險。


    她柔聲撒嬌:「我給忘了,我再也不敢了,爺饒我這一次吧。」


    周廷焱麵上沒什麽反應,但心裏頗為吃她這一套,將小姑娘摟緊了些,熱氣在她耳旁噴灑。


    「沒了?說點好聽的。」


    周廷焱平日是多麽正經的人,走在路上遇到人家姑娘明示暗示都好,定然是目不斜視,端正嚴肅的,顧瀾沒想到他喝了酒,就變得這麽……


    她僵著臉,幾個孩子都開始朝他們這邊看了,婉姐兒清脆的聲音在夜裏格外清晰。


    「抱抱,他們抱抱。」


    幾個孩子都跟著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顧瀾沒法,看著要燒到手的煙花,急聲說道:「侯爺最好了,快把我放了吧,煙花都要燒到我的手了。」


    周廷焱隻是有幾分醉意,並沒完全醉,他抽出顧瀾手裏的煙花棒扔了,另一隻手攥著她卻沒放開。


    他目光朝那幾個孩子一瞥,就把他們嚇跑了,到了另一邊去放煙花,侯爺今天放肆的情緒收不住,貼在她耳邊說:「這有什麽好玩的,咱們迴雪園去放,爺抱著你一起。」


    顧瀾嚇的臉都白了,腳步挪不動,一時竟怕了跟他迴去。


    煙花照亮天際,同時也讓侯爺看見她煞白的臉,他蹙起眉峰,不悅地看她。


    「怎麽不走?」


    顧瀾覺得自己真要哭出來了,周廷焱他這酒到底什麽時候能醒,她低下頭快速思考,然後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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