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惱怒地鬆開了揪住賈管事衣襟的手,猛地轉身,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


    內力激蕩之下,那張上好的黑木方桌瞬間被擊得粉碎。四散的木片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血珠順著他俊麗的臉龐緩緩滑落,為盛怒之下的宮遠徵憑添了幾分瑰豔。


    更換了百草萃核心主藥的賈管事是在徵宮工作多年的老人,但其竟在二人獨處的房間內自盡身亡。


    倘若這件事被本就沒腦子的宮子羽發現,那他就是百口莫辯,怎麽也說不清了。


    幸好,這裏本就是特意用來關押管事們的隱蔽房間,自有密道通往地牢。在那種地方,多出一具屍體也毫不稀奇。


    宮遠徵冷著臉處理完賈管事的屍體,沒有從對方身上發現更多線索,便立刻趕往賈管事的房間仔細搜查。


    他本就精通暗器與機關技巧,仔細打量房間結構後,很快在窗前矮櫃的抽屜中發現了暗格。


    宮遠徵抽出刀,將刀尖伸進抽屜,輕輕挑撥幾次,一塊黑鐵鍛造的令牌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戴上黑金手套,撿起令牌,翻到正麵一看,上麵冷冰冰地刻著一個‘魅’字。


    這是無鋒的令牌,賈管事居然真的是無鋒的人。


    他在徵宮苦心潛伏了幾十年,終於取得了自己的信任,在嚴陣以待後抓準時機,一舉下毒將老執刃和少主雙雙斃命...


    宮遠徵的思緒一片空白,腦子裏空洞洞的,隻有一顆心髒因為背叛憤怒而強烈的跳動著。


    【好好好,這真是好毅力、好謀算啊...】


    他的臉被暴怒所占滿,眼瞳就算在正午的陽光中也格外黑暗陰沉,他低語著,將這塊令牌死死抓在手上。


    等等,宮遠徵敏銳的直覺忽然捕捉到了一絲不協調的靈光。


    藥材被調換應該就是這個月的事情。


    因為上個月,他為了給出門的哥哥趕製一批毒藥,瞞著珠兒空手接觸過一些外用的毒物。當時,他仗著有百草萃防身,也的確並未中毒。


    年後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宮門選親,無鋒也的確借死去的藥鋪老板之手向宮門傳遞了消息,而賈管事應該就是在這個月,前往舊塵山穀采買時與無鋒定下了計劃。


    可他隻負責了讓藥力失效這一環節,那麽給執刃少主下毒的人又是誰呢?


    當天,為了給入宮門的新娘們安排身體檢查,以及準備大批量白芷金草茶的材料,一眾管事醫師都聚集在醫館,人多眼雜,賈管事根本沒有機會離開。


    ——宮門之中,一定還有他的同夥。


    宮遠徵將抽屜以及房間內其他被翻亂的東西一一複位,眼神晦暗地朝靈堂的方向走去。


    如今若是想要再發現什麽線索,隻有去解剖執刃他們的遺體明晰死因。至少,要弄清楚他們中的是什麽毒。


    宮遠徵這邊忙的不可開交,卻讓找不到他行蹤的薛寶珠有些擔心起來。


    但總歸他是要迴來醫館的,薛寶珠幹脆就留在薑離離的病床邊,邊等邊垂眸沉思起來。


    一夜之間,薑離離身上中了兩種毒藥,這可不同尋常。


    除鄭南衣外,十個新娘中有八個都安然無恙,偏偏是被少主選中的薑離離出了事,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說明下手的人就是衝著少主新娘的位置去的。


    但兇手沒必要給她下兩種不同的藥物啊,隻要下手狠辣些,確保她中毒死亡或者被送走就行。


    更有可能,是兩人為了同一個目的先後所為。


    這少主新娘的地位競爭,也真是激烈得讓人咋舌啊...話說迴來,宮子羽不是說他要去女客院落查案來著?


    薛寶珠側過頭,示意立夏出去探聽下新任執刃上位後第一把火的成果。


    又從下午等到日落,立夏才一張小圓臉跑得紅撲撲的迴來了,她連口茶水都舍不得喝,就興致盎然地向自家小姐講述起宮子羽查出的大事來。


    薛寶珠微微抽了抽嘴角:【你是說,昨天晚上,雲為衫、上官淺和薑離離一起喝茶,雲為衫臉上也冒出了紅疹,最後頭暈目眩地在上官淺的房間裏歇下,還被她祖傳的膏藥給治好了?】


    又不是金庸寫的武俠小說,搞什麽‘毒蛇出沒之處,七步內必有解藥’那一套啊?


    兩個從未見過麵的人,竟同時出現了相同的中毒症狀,一個輕鬆痊愈,一個卻昏迷不醒,哪有這麽湊巧的事?


    她看分明更像是雲為衫和上官淺狼狽為奸的仙人跳吧!


    她輕挑秀眉:【然後呢?】


    立夏:【後來,羽公子從另一位新娘宋四小姐的房間裏搜出了毒藥。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當眾將毒藥喝下,結果臉上果然出現了紅疹。羽公子就遣送她迴家啦!】


    這件事情發生在女客院落裏,當著其餘八位新娘、侍衛和侍女的麵前發生。按照宮門管控相當鬆散的謠言傳播速度,立夏沒費什麽力氣就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薛寶珠細細將詳情問過一遍,不禁深感無語,她單手輕輕撫上額頭,對宮子羽的‘憐香惜玉’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這麽個笨蛋,他被人架空了可能都還不知道吧...】


    她喃喃自語,低頭寫下一副藥方,讓立春找仆人配齊後加急送給已出宮門的宋四小姐。


    宮門不要的生意夥伴,她餘絎顧家要啊,剛好宋家就在揚州,離得不遠,做起生意來還更加方便。


    立夏抬頭:【小姐,你也覺得宋四小姐不是下毒的人嗎?】


    【你覺得是嗎?】薛寶珠反問。


    立夏毫不猶豫地搖頭:【若我是她,在封閉的女客院落下毒後,沒有處理屍體的能力,第一時間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毒藥清理幹淨。而且,我也絕不會在眾人麵前承認藥瓶是自己的,更不可能明知有毒還要喝下去。】


    孩子沒白教,薛寶珠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腦瓜:【你們兩個先去用飯吧,我再等一等遠徵。】


    於是小童們歡快地結伴幹飯去了,她則望著外麵徹底暗下來的天色皺起眉頭。


    這麽晚了,遠徵到底做什麽去了?他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正在此時,昏暗一片的長廊外忽然傳來了女人的唿喚聲:


    【大夫?周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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