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明帝剛與幾位大臣商議完突厥之事,隻覺得連日來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了,他長長唿出一口濁氣。


    吳德昌從外頭進來,躬身道,“陛下,方才壽康宮差孫嬤嬤來迴稟,說是江美人自願閉宮不出直至好轉,太後娘娘感念其心,給江美人晉了位份,賜號為‘純’。


    當時陛下正忙,吩咐了不許人打擾,奴才怕等得太久孫嬤嬤身子受不住,便讓她先迴去了。”


    “嗯,做的不錯。”明帝點點頭又提起江氏,“是該給她些賞,你讓內務府按例安排吧。”


    “奴才嗻。”


    吳德昌出去了不一會兒又進來,手上拿了不知道什麽東西,有些為難地開口道,“陛下,珍嬪小主宮裏來了人,說是要將這些交給您。”


    “珍嬪?”明帝難得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這是自己新納入宮的妃子,才見過幾麵就惹得太後大怒被禁了足。


    明帝又問,“她禁足有多少時日了?”


    吳德昌道,“迴陛下的話,自二月二十三開始,已有二十日出頭了。”


    “將東西呈上來吧。”


    明帝打開了吳德昌呈上來的錦盒,裏頭有一方繡帕,繡工很是出色,明黃的底色上繡了祥雲龍紋。


    手帕下壓著的是一封信,上頭寫著“郎君親啟,見字如晤”。


    明帝抬頭問,“人走了?”


    “迴陛下,沒有呢,那小宮女還在外頭候著。”


    “將人帶進來吧。”


    明帝隻大致掃了一眼信的內容,無非是風花雪月的思念與愛戀,卻是他最給不了的。


    至於那手帕更不用說,後宮裏頭這麽多人,他的香囊、手帕、汗巾甚至寢衣,多的是嬪妃日日繡了送來。


    那小宮女惶然地走進來,連頭也不敢抬就遠遠跪下,“奴婢參見陛下!”


    明帝覺得她有兩分眼熟,“你是珍嬪的陪嫁?”


    “迴陛下,奴婢是。”


    明帝淡淡問,“那日在禦花園也是你陪著珍嬪?”


    這一問險些將小宮女的魂兒都嚇沒了,以為明帝要秋後算賬,連忙磕頭倉皇道,“是奴婢,奴婢罪該萬死,求陛下恕罪!”


    “好了,起來吧,朕沒有怪你的意思。”明帝頓了一下,“看方才這一會兒,你的宮規應當是學好了。”


    小宮女訥訥道,“是…小主和奴婢日日都學,再不會犯錯了。”


    “你家小主最近怎麽樣?”


    “迴陛下,小主知道自己錯了,每日悔不當初,抄宮規抄的手都磨了繭子,晚上每每夜不能寐,以淚洗麵思念陛下…方才信中字字泣血,皆是小主一片拳拳之心呀!”


    明帝歎了口氣,“迴去吧,朕得空了去看她。”


    那小宮女喜不自勝,磕了個頭千恩萬謝退下了。


    …


    到了往常該翻牌子的點兒,敬事房來人請示,明帝揮手讓人退下,“不急。”


    吳德昌覷了一眼明帝神色,小心道,“陛下是否要傳晚膳?”


    明帝看了眼天色,“直接在鹹福宮擺膳吧,朕也好久沒見珍嬪了。”


    “嗻。”


    鹹福宮側殿,珍嬪聽見宮女迴稟說明帝得空便來看她,白日裏歡歡喜喜梳妝打扮了一番,沒事便站在殿門口翹首以盼。


    “小主,天色已然暗了,春夜風涼,您還是進去等吧…”


    珍嬪失魂落魄,“你說,陛下他今日會來嗎?”


    不等宮女答話,她又兀自打起精神,“天色還早,陛下想必國事繁忙,我再等等便是。”


    一旁的宮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說這已經到了翻牌子的時候,明帝怕是不會來了。


    氣氛正僵持著,忽然宮外一隊宮人魚貫而入,個個手上都捧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領頭的是吳德昌和禦膳房總管,吳德昌笑得臉上褶子都皺在了一起,“恭喜珍嬪小主,陛下今日要同您一齊用晚膳呐!”


    珍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笑中帶有點點淚光,“陛下肯來看我了,公公,你不是在同我開玩笑吧!”


    吳德昌拱了拱手道,“小主說笑了,奴才怎麽會開這樣的玩笑呢?您準備準備,看看這菜色喜不喜歡,可還需要添些什麽,陛下稍後就到。”


    珍嬪喜不自勝,“沒、沒什麽要添,喜歡,都喜歡!我就在這等著陛下!”


    吳德昌笑著應了一聲,指揮宮人們將晚膳擺好,便又迴去接明帝鸞駕。


    珍嬪忽然有些慌亂的打量自己,有些緊張問,“寶兒,你看看我,這一身可好看?步搖珠釵有沒有歪?”


    寶兒上前幫她理了理發髻和衣裳,笑道,“小主放心,這一身很是好看呢!想必陛下一看便心生歡喜!”


    珍嬪這才笑了出來。


    等明帝到時,已是一炷香之後了,珍嬪便一直在門口等著,動也不動。


    等看到那一抹明黃色的衣角,她激動的往前邁了兩步,忽然記起“宮規”來,又端莊卻小心翼翼的小步走向明帝,滿懷期待道,“陛下,你終於來看臣妾了。”


    明帝瞧見她神采奕奕卻難掩拘謹忐忑的樣子,眼下的烏青和眼中的紅血絲,不由心生憐惜,歎道,“是朕來遲了。”


    她倉皇道,“不,不…是臣妾做錯了事,陛下生臣妾的氣也是應該,隻要陛下能原諒臣妾就好。”


    明帝挽著她走進殿內坐下,仔細瞧了瞧珍嬪的手,“確實是生了繭子,讓你受苦了。”


    明帝又對吳德昌道,“你去母後那邊迴話,就說珍嬪誠心悔改,現已吃了教訓得了懲戒,便從今日起解了禁足,也不必再抄宮規了。”


    然後又拍拍珍嬪肩膀,給她夾了些菜,“朕瞧你都餓瘦了,快多吃些吧。”


    珍嬪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下,連連點頭,又是感動又是含羞,小口吃了起來。


    飯畢,明帝翻看書桌上珍嬪的字,讚道,“你倒是寫的一手好字,日後可以給母後抄些佛經,母後見了想必也會寬慰不少,便不再對你計較那些了。”


    珍嬪乖巧點頭,“臣妾會用心侍奉娘娘和陛下的。”


    明帝瞧見她低頭時白嫩的頸子,喉頭一陣滑動,湊近些嗅了嗅,聞見一股從未聞過的甜香,“愛妃用了什麽熏香?”


    珍嬪紅了臉,低聲道,“民間夫妻為增進感情,常用此香,名為依蘭…”


    話還沒說完,明帝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愛妃還懂什麽民間閨房之趣,讓朕一同見識了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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