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錦書進去。


    看到許錦畫躺在床上呻吟。


    讓屋裏的婢女嬤嬤退出去後,許錦書來到床沿邊坐下。


    許錦畫一見是許錦書,看到救命稻草般,“大姐姐,我斷骨的地方,現在又疼了,你快治治我,我疼得快受不了了!”


    許錦書溫和又心疼地幫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大姐姐也很想給你治,可你當時被擰斷骨頭時,還被下了入骨的藥,才會我治好你之後,你還一直疼,你想要不再疼,需得去找給你下藥之人,讓她給你解藥。”


    “什麽?我骨頭裏還被下了藥?”許錦畫完全不敢相信。


    可一想到錦洛那賤貨這段時日來的手段,卻又有些信。


    可是許錦畫現在很怵錦洛,根本不敢再去找她。


    連對國師爺的心思,也在一次次受挫後,現在不敢有了。


    許錦書很同情她道:“天可憐見的,這還隻是開始,越往後還會越疼……”


    許錦畫一聽到越往後還會越疼,嚇都嚇死了,一把抓住許錦書的手,“大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敢去找那賤貨拿解藥,可我不想越來越疼,我該怎麽辦?”


    許錦書就附在許錦畫耳邊說了幾句。


    許錦畫聽後,怔怔的。


    許錦書歎道:“我也隻能幫你到這了,你要勇敢,否則往後日日要受這疼痛折磨,怎麽得了,我聽了心裏頭都難受。”


    說完,給了許錦畫一粒藥,讓她先止了今晚的疼痛。


    許錦畫睡了一個好覺,隔日醒來,一想到今晚入夜手腳就會再疼,而且還是往後日日都會疼、越來越疼,心裏頭就恐懼。


    一恐懼,就生出了一股赴死的勇氣來。


    這日,錦洛收到一封請帖。


    竟是明熙公主邀請她明日到城外賞雪。


    初冬下了一場雪,城外景致不錯,是挺適合賞雪的。


    但明熙公主與她無半分交情,這種時候邀請她……


    錦洛拿著請帖去找蘇焲,在蘇焲身邊坐下,請帖放他眼前,“這是好戲要開場了?”


    蘇焲隻掃了那請帖一眼,道了句,“比我預料的遲了兩天,這些人做事真不幹脆。”


    錦洛嗤道:“可不是誰都能跟國師爺一樣說幹就幹,可以不顧前後的。”


    又問:“國師爺可要一起去?”


    蘇焲沒多大興趣,“我還忙,就不去了。”


    錦洛道:“國師爺不是說急著想跟我一起看戲嗎,怎麽現在卻不去了?”


    蘇焲,“想我陪你去?那改日我休沐,陪你到山間住上一兩日,那兒的雪更美。”


    錦洛,“國師爺別誤會,我沒這意思,隻是覺得戲台既是國師爺搭的,戲要開場了,得來知會國師爺一聲,並無其他意思。”


    蘇焲淡淡“嗯”了一聲。


    他本在批閱公文,冷不防的,突然抬筆,在錦洛鼻頭點了一下。


    錦洛隻覺得鼻頭一涼,墨香竄入鼻腔,鼻頭就已經被點了一點墨。


    她一下子生氣了,雙頰有些漲紅,鼻頭一點黑,跟隻貓一樣。


    想了想,錦洛又不跟他生氣了,無語地瞥了他一眼之後,道了句,“國師爺真無聊。”


    就站起來走了。


    蘇焲見她不上綱上線的,總覺得少了點樂趣。


    當夜,沈魅入府來找她。


    得知她明日受邀要出城去賞雪,興致勃勃說她也要暗中跟去。


    錦洛知道這種熱鬧,沈魅最喜歡了,對她說:“衣服脫了,我再看看你的傷。”


    沈魅脫了衣服給她看。


    沈魅的傷已經好了,開始脫痂。


    錦洛就又丟了瓶藥給她,“每日抹兩次,不會留疤。”


    沈魅自己勻了藥在傷處塗抹,邊塗抹邊道:“我小錦兒的藥最好了。”


    塗抹完後,又寶貝似的將藥藏進腰間掛著的荷包袋裏。


    次日,錦洛坐了國師府的馬車出城去。


    到達賞雪的地方——明熙公主在城外的別苑,別苑門口已經聚集了幾輛馬車,數名同樣被邀請來賞雪的京中貴女,正要入別苑大門去。


    不知哪位小姐先發現後頭又有馬車來,一迴頭,認出竟是國師府的馬車。


    不由眼神一亮,駐步不前了。


    其他小姐也跟著發現了國師府的馬車,個個都不願往裏走了。


    國師府的馬車,裏頭坐著的能是誰?


    國師府又沒個女主人,那自然裏頭坐著的,是國師爺啊!


    這些貴女一個個趕緊整了整儀容,不是偷偷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撫了撫鬢邊的秀發,就是暗暗理了理裙擺,生怕衣裙有一絲絲的褶皺,讓自己在國師爺心裏頭減了分。


    這些貴女們都偷偷整理完自己之後,就都眼巴巴地望著越來越近的馬車。


    並且都暗地裏較勁地往前擠,都想站在最前頭,讓國師爺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若是能一眼吸引了國師爺的注意,說不定能嫁進國師府。


    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可是無上的榮耀。


    然而就在這群貴女們巴巴地望破了頭,那馬車終於在她們麵前停下,但車簾一拂,裏頭露出來的,竟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臉。


    眾貴女立即變了臉。


    很快她們就認出這女子,是她們那次去鎮國侯府參加宴會,看到的那位在男賓席間穿梭、後來還領著國師爺身邊的孩子去玩耍的女子。


    因為宮門一事,眾人暗地裏對錦洛的身份是有所了解的。


    不過就是鎮國侯丟在鄉下不認的女兒,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鄉巴佬!


    這樣的人,竟能坐國師爺的馬車?


    怕不是靠著什麽狐媚手段,爬了國師爺的床吧?


    眾貴女當即既憤恨,又瞧不起錦洛。


    見錦洛從馬車裏出來,看都沒看她們,抬腿就要入別苑大門,立即有一貴女不憤地擋到錦洛麵前,“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跟我們走一個門進去?”


    錦洛看了那貴女一眼,“沒要你非得跟我走一個門,你可以找個狗洞鑽進去。”


    “你!”貴女氣得當場一巴掌朝錦洛甩去,“我說的是你不配走正門進……啊!”


    話還沒說完,貴女就一聲慘叫,手腕被錦洛握住,一扭。


    貴女疼得慘叫連連,“疼疼疼!你放手!放手!”


    錦洛放了手。


    貴女站不穩,往後跌去。


    還好她身邊的婢女扶住了她,才沒有摔倒。


    她顏麵盡失,立即命令自己的兩個隨從將大門擋住,不讓錦洛進去,瞪著錦洛,“你今日休想從這裏進去!”


    錦洛眼神淡淡地看那貴女,“我可是公主邀請來的,你確定不讓我進去?”


    貴女冷嗤,“你以為公主殿下是真心邀請你來賞雪的不成!”


    她可是知道公主一直喜歡國師爺的,一個鄉下女也配公主邀請她來?


    肯定是她爬上了國師爺的床,公主邀請她來,目的是教訓她。


    所以她現在先教訓一下她,也算是提前為公主出個氣。


    公主殿下一定會更加青睞她的!


    貴女如此一想,就更加氣焰囂張,指著旁邊的牆根,“那兒確實有個狗洞,你想進去,從那個狗洞爬進去!”


    錦洛看了旁邊牆根的狗洞一眼,既沒生氣,也沒覺得受到什麽羞辱,淡淡地道了一句,“既然公主不是真心邀請我來賞雪,那我迴去了。”


    說完轉身就迴馬車裏。


    然後馬車在一眾貴女的眼前,調轉方向就真的迴去了。


    有另一貴女擔憂道:“公主殿下邀請她來的,可她現在居然掉頭迴去了,公主殿下等下不會怪罪我們吧?”


    剛剛那貴女依然囂張,“這有什麽,一個鄉女罷了,我既然已經羞辱了她,公主殿下才不會在意一個鄉女到底來沒來!”


    一行人說完,就進去了。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賞雪之地,許錦書許錦畫皆受邀來參加。


    許錦書臉上蒙了塊輕紗,顯得既神秘又婉約。


    可是所有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錦洛出來。


    明熙公主問自己的隨從,“錦洛那女人接了本公主的請帖,不是答應要來的嗎,怎麽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隨從還沒開口迴答,剛剛那貴女就邀功般地站出來道:“一個鄉女罷了,不及公主殿下萬分之一尊貴,哪配得上公主殿下等她,剛剛在大門口,臣女已經替公主殿下教訓了她一番,她調轉馬車迴去了,公主殿下不必再找她。”


    明熙公主一聽,臉都黑了,立即命人去把錦洛叫迴來。


    錦洛馬車慢悠悠地在道上走著,沒一會就有人快馬奔來將她馬車攔住,大聲說:“公主殿下讓你迴別苑一起賞雪,快跟我走!”


    錦洛撩起車簾看對方,一副很無奈的語氣說:“多謝公主殿下好心邀請,可那狗洞太小,我太胖,鑽不進去,就沒法跟公主一起賞雪了。”


    來人問:“什麽狗洞?”


    錦洛道:“李尚書家的小姐說了,我要進去參加公主的賞雪宴,必需鑽狗洞進去,因為公主殿下並不是真心邀請我來賞雪的!”


    來人道:“沒有的事,公主殿下讓我來叫你迴去的,怎麽會不是真心邀請你來參加賞雪宴!快跟我迴去,讓公主殿下等久了,你擔待不起!”


    錦洛就問:“你誰呀?你真的是公主殿下派來的嗎?那李小姐可是尚書家的小姐,她怎麽都不可能會假傳公主的意思,我不能跟你迴去!”


    然後無論那隨從如何強調自己就是明熙公主派來的,如何威逼利誘、外加用公主的名頭恐嚇錦洛,錦洛就是不迴去。


    來人隻得迴去向公主稟報。


    明熙公主氣死,她今日邀請那女人來,可不是單單為羞辱她那麽簡單。


    她要是真的走了,連別苑的大門都沒踏進來,她還怎麽進行下麵的計劃。


    明熙公主氣得瞪了那李小姐一眼,丟了個令牌給隨從,讓隨從再去叫錦洛。


    可當錦洛拿到公主的令牌後一看,當即就義憤填膺地氣道:“原來你真的是公主殿下派來的,原來是那李小姐假傳了公主殿下的意思!那李小姐說公主殿下不是真心邀請我來賞雪的,叫我得鑽狗洞進去,我看那狗洞比較適合她,就讓她出來鑽一下狗洞進去吧,否則以後誰都能假傳公主殿下的意思!”


    來人一聽,當即就要怒斥錦洛。


    然他還沒開口,剛剛還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的女人,突然揚起眼簾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也不見得多淩厲,可他到嘴邊的話,就是莫名的沒膽量再怒斥出口,隻得又迴去把錦洛的話稟報給明熙公主。


    明熙公主聽完,不氣是假的。


    但明熙公主也明白了,錦洛那女人是要報複李小姐剛剛羞辱她。


    李小姐若不如她的意,她絕對能直接迴國師府去,不迴來。


    那她的計劃就落空了,這場賞雪宴就白辦了!


    明熙公主當即就走到李小姐麵前,揚手給了李小姐一巴掌,“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本公主的意思,說本公主不是真心要邀請錦洛來賞雪,還敢自作主張要錦洛鑽狗洞進來!”


    李小姐被打得猝不及防,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趕緊給明熙公主跪了下去。


    明熙公主又道:“既然你敢假傳本公主的意思,那本公主就罰你到外麵鑽狗洞進來,否則日後誰都敢效仿你,拿本公主的名頭狐假虎威!”


    說完再命隨從去叫錦洛迴來。


    李小姐還想為自己辯解句什麽,結果又被明熙公主賞了一巴掌。


    她捏緊拳頭,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為公主出氣,怎麽到頭來公主卻要這樣對待自己。


    等錦洛坐著馬車慢悠悠迴到別苑大門口時,就看到那李小姐已經被人押著趴在牆根狗洞邊。


    錦洛還特地從馬車上下來,走到李小姐身邊,繞著她走了一圈,嘖嘖道:“瞧,這狗洞還是比較適合你。”


    李小姐氣得磨牙,屈辱死了。


    錦洛女流氓一般,抬手拍了一下李小姐的屁股,“爬吧。”


    押著李小姐的人就吼道:“快點爬,別耽誤時間!”


    李小姐隻得屈辱地往裏爬。


    等爬到牆根裏邊,已經忍不住哭了,捂著臉往外跑,沒臉再見人,更沒臉再參加賞雪宴。


    望著李小姐狼狽地落荒而逃,錦洛心情不錯,直接從大門走了進去。


    有人來向明熙公主稟報了李小姐的情況,明熙公主並沒把一個臣子之女放在心上,倒是看到錦洛終於出現,臉色瞬間冷了。


    其他人也神色各異。


    不過誰都沒敢再來招惹錦洛。


    賞雪宴進行到一半,明熙公主以不勝酒力為由,先下去休息。


    沒一會,有人來請錦洛過去給明熙公主看看醉酒情況。


    錦洛不由眉尾一挑,知道真正的好戲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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