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會想。”蘇焲道。


    錦洛追問:“國師爺就說是不是!”


    “我不過是找了幾個鎮國侯府的人,去追殺一個人,剛好被太子的人看到罷了。”蘇焲一副述說今天天氣很好的語氣。


    錦洛猜,“那個被追殺的人,剛好知道王氏的真實生產時間?”


    蘇焲,“當年知道王氏真實生產時間被滅口的唯一一個幸存者。”


    還是被滅口剩下的,這證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有力度。


    也就他能把布局玩陰謀,說得像是在討論天氣。


    錦洛明白了,然後這個人被太子的人救了。


    一問為什麽會被鎮國侯府的人追殺,這人招了,太子就知道了。


    不過錦洛道:“太子也不是那麽好騙的,恰恰我顯了蒼龍血脈,就有當年相關的人被追殺,還恰巧被太子的人救了,太子一定會懷疑是別有用心的人安排好的,不一定會信。”


    蘇焲,“別有用心的人安排,能安排鎮國侯府的人嗎?”


    錦洛:“……”


    確實,太子就算懷疑事情太巧,一查,確確實實是鎮國侯府的人在追殺人,就算再懷疑,也不免就會相信了。


    畢竟,如果是別有用心的安排,隻能找人假扮鎮國侯府的人。


    哪能是真的鎮國侯府的人去追殺。


    所以說,沒他蘇焲這等爪牙遍布其他各府的勢力,還不一定做得了栽贓陷害這種勾當。


    “那國師爺接下來怎麽打算?”錦洛問。


    “打什麽算,證據我都分享出去了,我還要那麽勞累做打算幹什麽?”自然是坐著看戲,戲不夠精彩,就加把火讓戲精彩就好了。


    他又不是整天那麽閑。


    這心理話錦洛要是知道,一定會說,你不閑,你能天天逮著我給你熬補湯。


    錦洛聽他這話,算是明白了。


    他就是要看太子和許錦書先互相折騰。


    錦洛道:“那國師爺要是有精彩的戲,記得叫我一起看。”


    “不是中毒斷腿,就是內傷,哪有那麽快有戲看。”蘇焲語氣頗顯遺憾,“不如,你給他們一人一些藥,讓他們快點好起來。”


    錦洛本來已經要走了。


    聞言,迴頭看蘇焲。


    給太子和許錦書藥,讓他們快點好起來?


    錦洛一時不解,“國師爺還打什麽算盤?”


    “能打什麽算盤,不過是急著想跟你一起看戲,不然你成天都不見關心我一下,更不會來陪陪我。”蘇焲道。


    錦洛:“……”


    這話聽起來怎麽跟個怨婦似的。


    錦洛覺得自己定然是眼花了,居然從他眼裏看出兩分含情脈脈來。


    她道:“這是治內傷的好藥,國師爺看著辦!”


    說完丟了一瓶藥給蘇焲,然後果斷轉身就走。


    那廂,太子的人確實是救迴了一個被鎮國侯府追殺的人。


    也確實審問之後,太子懷疑是別有用心的人安排的。


    甚至還和錦洛特地顯蒼龍血脈的事聯係在一起,認為錦洛的蒼龍血脈也是假的。


    但再一細查,發現那些追殺的人,確確實實是鎮國侯府的人。


    太子就不得不信了。


    後來太子又得知,錦洛顯了蒼龍血脈,就有當年相關的人被追殺,並不是巧合。


    而是這個被追殺的人,當年僥幸逃脫後,王氏這些年一直在尋找。


    最近就已經找到些眉目了。


    錦洛顯了蒼龍血脈後,王氏深怕這個人被別人先找到、敗露了當年的事,一急之下,就派了一批府裏的人去做掉這個人。


    這個人也是命不該絕,剛好不在家。


    等他歸家時,發現有人要殺他,轉身就跑,跑入山裏跌入了捕獵的陷阱裏。


    恰逢太子的人到山裏為太子尋藥材,救了這個人。


    這個人為了保命,就把當年的事,告訴了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一聽事關鎮國侯府,還與太子息息相關,就把人帶了迴去。


    太子得知這些後,許錦書讓冥宵來東宮給太子看傷,太子就不見冥宵了。


    不過太子的人在山裏尋到了藥材。


    太醫用這藥材給太子入藥後,太子的內傷明顯好得快了許多。


    太子內傷稍好,當即召鎮國侯入東宮見他。


    鎮國侯也才病了一場,沒好多久。


    本來就被蘇焲嚇得夜夜惡夢,如今得知錦洛有蒼龍血脈、並且特地顯蒼龍血脈給雲嬤嬤和太子知道,鎮國侯就更加夜不能寐了。


    太子召他,他膽戰心驚地入東宮。


    未料,太子一見他就道:“鎮國侯你可知你這些年有可能一直被你夫人蒙在鼓裏,王氏騙了你一件天大的事!”


    鎮國侯本來都打算給太子長跪不起,迎接太子的怒罵加責問了。


    沒想到太子不但沒怒罵責問他,還同情地看著他。


    他愣了愣,心思在一瞬間百轉千迴,撩袍要給太子跪下。


    太子一把扶住了他,“不必跪了!孤近日得到一人證,是從你鎮國侯府十數名府衛手下救迴來的,你夫人王氏派人追殺這人,你可知道?”


    鎮國侯一臉驚訝,“臣、臣不知!”


    他確實不知。


    因為王氏根本沒有派府衛去追殺什麽人。


    太子道:“孤也覺得你應是不知!錦侯當年,何許人也,你和錦侯的女兒,豈是你和王氏的女兒能比的,你怎麽可能會讓王氏換了錦侯的女兒!”


    無論是王氏生的,還是錦瀾生的,都是鎮國侯的女兒,鎮國侯根本犯不著這麽做。


    所以太子堅信,鎮國侯可以為了爵位軍權拋棄女兒在鄉下,但絕沒理由讓王氏換了錦瀾的女兒,這件事鎮國侯肯定跟他一樣是被騙的。


    鎮國侯一臉難以置信,“殿下,你、你說什麽?”


    太子就氣憤地把他知道的都給鎮國侯說了,最後總結道:“若這些是真的,定是當年王氏背著侯爺,把自己生的女兒和錦侯的女兒調換了,書……”


    太子再也叫不出書兒兩字,“許錦書才是王氏的女兒,錦洛那惡女是錦侯之女!”


    太子突然就有點理解錦洛為什麽要那樣針對王氏和許錦書了。


    她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己才是錦瀾的女兒,所以才迴來報複王氏和許錦書。


    鎮國侯還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猛地給太子跪了下去。


    其實這一跪,是因為太子已經差不多知道一半的真相,他怕,腿軟。


    可太子卻以為他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免氣憤之餘又依然同情,道:“這事跟侯爺你無關,孤不會遷怒於你,但到底誰才是錦侯之女,孤一定會搞清楚,侯爺你也得搞清楚,給孤一個交代!”


    鎮國侯快速鎮定住自己之後,又擺出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要求要看一看那個人證。


    太子就命人把人證帶來給鎮國侯看。


    鎮國侯看到了人證,問了一些話,還搞清楚了人證如今被太子安排在哪裏。


    從東宮出來,鎮國侯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剛剛不緊張不害怕是假的。


    但好在太子自動把他摘出來了,他也掩飾得很好,沒有露出破綻。


    現在太子隻覺得一切都是王氏一人幹的。


    鎮國侯一邊迴府一邊想:若王氏能在太子麵前兜下一切,是不是他和書兒就會沒事……


    王氏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聽到鎮國侯迴來,由嬤嬤扶著她從裏屋出來。


    鎮國侯揮手讓人退下,關上房門,落閂。


    王氏見他這般,又臉色不好,由剛剛的擔憂變成緊張,急問:“太子殿下怎麽說,是不是那小賤人顯了蒼龍血脈,太子殿下懷疑什麽了?”


    鎮國侯沒迴答,定定地看著王氏。


    王氏被他看得不自在又緊張,鎮國侯才開口,“太子殿下知道你用自己女兒換了錦瀾的女兒,要本侯給他一個交代。”


    “什麽?”王氏當場驚愣住。


    她以為隻是錦洛那小賤人顯了蒼龍血脈,太子懷疑,傳鎮國侯去問話。


    怎麽就太子知道她調換錦瀾女兒的事了?


    鎮國侯將在東宮的一切,告訴了王氏,最後道:“你當年滅口跑掉的人,現在在太子手裏,你調換錦瀾女兒一事,遲早跑不脫了。宣如……”


    他喚王氏的閨名,“犧牲你,換書兒的性命前程,身為人母,想必你是願意的!”


    王氏瞪大了眼睛,“侯爺你說什麽?!”


    見鎮國侯沒迴答,王氏低叫:“你是要我兜下一切,來成全你?!”


    “怎麽叫做成全我?當年我可沒讓你換錦瀾的女兒,是你自己那麽做的!”鎮國侯聲音淡淡的,但聽在王氏耳中,薄涼又無情。


    王氏低吼:“可你知道的,你默許了!”


    “你說笑了,你生的女兒,是我的女兒,瀾兒生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麽可能默許你去換瀾兒的女兒!”鎮國侯淡淡道。


    這話,直接表明無論王氏願不願意兜下一切,他在太子麵前,都會把一切推給王氏。


    王氏一直都知道鎮國侯自私自利、為權為利可以不擇手段,卻沒想到夫妻二十載,他翻起臉來,無情得這麽徹底。


    她當場就笑了,“好一個瀾兒生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嗬,你當年做了什麽才能讓錦瀾嫁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若敢真把我推出去,我就把你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抖出來!”


    啪!


    鎮國侯當場變了臉,一巴掌甩在王氏臉上。


    王氏本來就腿沒好,站不太穩,被一巴掌甩得直接摔在地上。


    半邊臉頰頃刻腫了起來,嘴角流出了血。


    “你若敢胡說,死的不隻你我,還有你兩個女兒,你最好想清楚!”鎮國侯淩厲地瞪了王氏一眼,拂袖而去。


    王氏痛喊了一聲,她摔下去時,膝蓋的傷又弄到了。


    可是無論她多痛喊得多大聲,鎮國侯都頭也不迴地走了。


    還是嬤嬤聽到聲音,進去把王氏扶到了床上。


    王氏讓嬤嬤去請許錦書來給她看腿。


    許錦書自然知道鎮國侯被太子叫去東宮一事,她支開雲嬤嬤,臉上覆著麵紗,提著藥箱孤身一人去了王氏那裏。


    同樣是關門,落閂。


    嬤嬤守在外麵。


    許錦書一靠近床邊,王氏就一把抓住許錦書的手,“書兒,你要救母親!沒有母親當年用手段把你和錦洛那小賤人調換,哪有你這二十年的榮耀風光,如今太子手裏有人證知道是母親把你和錦洛那小賤人調換了,你父親要把母親推出去承擔一切,你要救母親,不然母親必死無疑!”


    “你說什麽?”許錦書一聽,被王氏握住的手,顫抖了起來。


    太子竟然已經有人證證實她不是錦瀾的女兒了。


    怪不得她讓師父去給太子看傷,太子連他師父都不見。


    她死死捏住手,看著王氏,“太子跟父親怎麽說的,重複一遍給我聽。”


    王氏就把鎮國侯同她說的,說了一遍給許錦書聽。


    許錦書聽完,把被王氏握著的手緩緩抽走,“夫人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夫人的。但夫人需謹記,夫人需得先保住父親、保住書兒,父親和書兒才有能力救夫人,否則書兒想救夫人,也無能為力!”


    其實王氏也明白這個道理。


    既然得了許錦書的承諾說會救她,她自然也想保住許錦書。


    許錦書可是她的女兒!


    從王氏那裏出來,許錦書尋去了書房,找到鎮國侯。


    父女倆在書房裏說了許久的話,臨離開前,許錦書道:“父親可不能心軟,隻要她擔下一切,就無關父親之事;女兒也不知情,最多就是從錦瀾之女,變成她王氏之女;隻要咱們父女二人性命猶在,一切就還有無限的可能!”


    如今大半個朝廷都被蘇焲把持著,聖上信任國師爺,太子無兵無權。


    父親手裏握著錦家軍,太子定是還想要父親的支持。


    所以父親隻要把這件事摘幹淨,太子就不會把這件事發作出去。


    就算蘇焲把這事捅到禦前,有王氏出去兜著,父親也是受害者,不會有事。


    至於她,被換的時候還是嬰兒,隻要後來不知情,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當然,太子肯定不會再娶她了。


    但事在人為,太子若是不小心跟她有了個首尾……


    許錦書路過許錦畫院子時,聽到裏麵傳出來的聲聲呻吟聲,停住了腳步。


    許錦畫被她治好的斷骨,後遺症發作了,天天疼得無法入眠。


    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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