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一日,劉強還沒迴來,派出去尋找的暗衛也毫無消息。梁瑾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情緒也有些焦躁。


    偏偏,顧雨桐還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不斷和梁瑾撒著嬌。她套著話的問梁瑾,何時能娶自己進門。還說姑姑今天問她,用不用給她賜婚,她說要先問問表哥的意思。


    顧雨桐又拿母妃來壓他。梁瑾特別厭煩她這樣做,卻總得顧及母妃的顏麵,還有大舅的想法。梁瑾靜靜看著顧雨桐,不動也不語。顧雨桐發現了梁瑾異樣的表情,不似往日的和煦溫柔,她知道表哥生氣了。


    她委屈地看著梁瑾,軟聲道:“表哥……”。


    “雨桐,現在,表嫂有話要和你表哥說,你先迴去吧。”趙湘君涼涼的聲音傳來,人已經進了屋子。


    顧雨桐看著趙湘君,眼神裏是藏不住的嫉妒和不甘。她走到梁瑾身邊,得意洋洋到:“表嫂和表哥日日在一個屋簷下,怎麽還和表妹我爭這一會子時間?表嫂不會是每日都很難見到表哥吧?”


    趙湘君轉頭看向梁瑾,微笑著不語。一個戰敗了的對手,不值得她出手。


    梁瑾低頭看向身側的顧雨桐,皺眉道:“雨桐,你胡說什麽?當心舅舅知道了罰你。今日,我確實有事和你表嫂商議,你先迴去吧。”


    提到父親,顧雨桐瞬間老實了,期期艾艾道:“表哥,那你忙吧。改天我再來看你。”又轉身敷衍的行了一禮,道:“表嫂,雨桐告辭了。”


    趙湘君連個眼神也沒給她,自行坐下來,倒了盞茶,慢慢喝著。


    梁瑾也在對麵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無精打采道:“皇子妃找我何事?”


    趙湘君眼神閃了閃,道:“沒有什麽大事,我就是擔心爺屋子裏下人不夠,問一問,用不用再給你添兩個。”


    梁瑾蹙眉,放下茶盞,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哦,今天,楊嬤嬤看到你的侍衛買迴來一個丫鬟,和我說了。我想著,這是我的疏忽,爺事務繁忙,還要做這些個瑣事,所以來問問。”


    梁瑾笑道:“原來是這樣。前幾日,有個不長眼的,進書房送茶。她以為我不在,眼睛亂瞟,還潑濕了案幾,借著打掃在書案陣一頓翻找,被我在屏風後瞧見。審了一番,你倒是什麽人?”


    趙湘君問到:“是什麽人?”


    “原是太子的人。竟然進府一年多了。”


    趙湘君握緊茶盞,驚道:“是這樣?真是可怕。太子著實狡猾。”


    梁瑾鄭重點了點頭,道:“是啊。真是防不勝防。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湘君,我用的人,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廝,都要調查清楚,精挑細選。這事隻有交給張霸我才放心。”


    趙湘君看著梁瑾疲憊的神情,心生愧疚。她起身為梁瑾沏了一盞茶,溫聲道:“我也是擔心夫君太過勞累,想幫著分擔些。您用的人的確要小心,萬不能誤了大事。”


    梁瑾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笑道:“湘君有心了。”


    室內氣氛溫馨起來。


    趙湘君看著麵前才貌雙全的男人,心中很是自豪。這樣俊美如斯的人物,還胸有大誌,真個是人中龍鳳。而且,他自己更是情根深種,實在是她十世修來的福分。


    當初,他青梅竹馬的表妹曾尋死覓活,一定要嫁給他做正妃。他頂住來自母妃的壓力,把她娶進了府。他說心悅她,今生惟願與她攜手白頭;他還說,他將來的皇後之位也隻能是她。


    從那時起,趙湘君便和趙家一起,竭盡全力,助他登上那個寶座。


    趙湘君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喚道:“阿瑾,父親昨日傳信,說最近糧價突漲,東北那邊所剩銀兩不多了,隻夠維持四五個。”


    梁瑾皺著眉,難道:“我也在為這事發愁。近段時間,諸事不利。現在起事時機未到,若要準備好,怎麽也還要一年的時間。三萬張嘴,是個小數目啊……”


    趙湘君突然眼睛一亮,道:“我倒有個法子。除去顧雨桐的,你不是還有個側妃位置麽,選個嫁妝豐厚官家女的迎進來,可解燃眉之急。”


    “不可。”


    “為何不可?江南那幾個士族大戶,雖然官位低了些,但是都富得流油,若是選一個……”


    “不可。”梁瑾果斷道。


    趙湘君狐疑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莫非,那個側妃之位是給誰留著的?或許,是要留給你英雄救美的那個?人家可是不願意呢。”


    梁瑾心驚,麵上卻淡淡的道:“嗨,整日的胡說八道。通常,一個位置隻能拉一份助力,而空著一個位置,卻可以釣到更多的人。想要從龍之功的,哪一個不得竭盡投些助力。”


    趙湘君看著梁瑾淡定的模樣,笑道:“還是阿瑾足智多謀。要麽,找機會納個商戶女做妾室吧,過一陣子再給她父兄謀個小官。想必多少銀子,他們都會心甘情願的拿出來。”


    梁瑾笑道:“還是湘君足智多謀啊。有妻如此,夫複何求?至於納哪個,就辛苦湘君操持了。找時間,你再給嶽父大人迴個話,告訴他我們的計劃。”


    “湘君一定辦好。”看到梁瑾這樣信任她,趙湘君心情大好。


    “阿瑾,”趙湘君含情脈脈道:“你許久未去看昆兒了,他日日嚷著要見你。今晚我讓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酒釀丸子、清蒸鹿尾兒,你有時間的話,晚膳過來吧。”


    “湘君有心了。晚間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用膳。”


    待趙湘君離開,梁瑾獨自坐了好一會。然後他起身打開書架暗格,拿出一張畫來。隻是,這幅畫像已不是原來那幅,上麵畫的是那日壽宴上的許靜婉,衣裙首飾幾乎一模一樣……


    梁瑾出神看著,歪頭淡笑,喃喃道:“給誰留的,嗯?給你麽,小壞蛋?你等著,很快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梁瑾執著畫卷看了片刻,突然閉上眼,狂吻著畫麵……幾吸後,他全身突然顫抖不已,嘴裏發出壓抑的低吼聲……他扶著桌案站了好一會,待完全平靜下來,他已經大汗淋漓。


    梁瑾慢慢擦去汗水,又輕輕卷起畫紙,小心收好,然後心情愉悅的大步走出了書房。


    寧泰宮。


    齊皇後端坐椅榻上,手中端著纏枝牡丹金紋白瓷盞。她輕輕的呷了口茶,看向下首正襟危坐的哥哥——平邑侯齊深,緩聲道:“哥哥今日來見我實在不應該,太子還在禁足,我們應該少見麵,盡量不引起陛下的注意。”


    平邑侯麵色嚴肅道:“娘娘,經過這段時間查探,基本可以斷定,戰馬被告發一事與沈湛有關。那個廢物安王不是被沈湛利用了,就是和他結盟了,畢竟蕭廷之和沈湛關係匪淺。”


    “沈湛……”齊皇後咬牙切齒道:“他怎麽就那麽命大呢!”


    平邑侯低聲道:“娘娘,此人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很難對付。正因如此,他的危害也最大。如今他出手,說明他已知道,刺殺是我們所為,他是不會停手的。我們必須找到他的軟肋,搶占先機。”


    齊皇後想了一下,道:“前段時間,我聽到稟報,沈湛曾與一女子有往來。如今可以確定,那女子就是禮部尚書許澤林的嫡女,就是老二英雄救美的那個。”


    “是她?消息準確嗎?”


    “應該是準確的,他的侍衛去許府不下三次。以沈湛的性情,他與哪家有過這樣往來?”齊皇後分析道:“而且,許大小姐的丫鬟也去過將軍府,雖是隱秘,還是被我們的人發現了。”


    平邑侯沉吟片刻,道“我們可以試探一下。若是普通交往還罷了,若是沈湛真對那丫頭有意,卻是好辦了。人隻要有了軟肋,不管他有多強,都有會被拿捏的時候。”


    “不知,哥哥想如何試探?”齊皇後放下了茶盞,問道。


    “妹妹不需操心,這事交給我即可。隻是將來若要出手,還得從你這裏借些人手。唉,上次行動損失實在太大。”平邑侯痛惜道。


    “行。我等哥哥的信息了。”齊皇後應著,有思索道:“哥哥,你說沈湛哪裏來的那樣厲害的手下?他也才二十出頭,怎能培養出如此厲害的人手?”


    平邑侯沉吟道:“的確,起初我也不信。反複詢問逃迴的人,才確定當時加沈湛才五人。他和他的兩個護衛,後來出現兩個暗衛。而且,最後他們都隻是重傷,無一人死亡。還有沈湛身上的毒,被解了不說,竟然十餘天就大好了。他說是遇到了神醫,怎會那樣巧合?”


    “暗衛?神醫?我想,應該是沈老將軍給他留的人手,亦或是那位給他留下的?也未可知。”齊皇後皺著眉頭道。


    平邑侯大驚道:“不會吧。若是那樣我們的對手也太強大了。”


    齊皇後冷笑道:“哥哥不必驚慌,這隻是我的猜測。即便是也無妨,妹妹我也不是沒有準備。我從來就沒指望過他,自從有了太子,我就開始著手了。隻是,下次哥哥有事,不要自己來,可以讓太子妃來傳信。”


    平邑侯安心了好些,道:“好。娘娘若無其他事,我便迴了。”說著起身要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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