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寒霜。”其中稍高一些的姑娘道。她長著一張圓臉,眉宇間卻透著一絲英氣,氣質清冷。


    “奴婢是銀霜。她是姐姐,我是妹妹。她十四歲,我十三歲。”眼霜更俏麗些,鵝蛋臉,眉眼彎彎,總給人一種笑眯眯的感覺。


    許靜婉笑了:“那你們兩個,誰的功夫更好啊?”


    銀霜抿唇一笑:“當然是姐姐呀,她的劍法和輕功是我們營裏最好的,除了兩個師哥,誰都打不過她……我的功夫,也挺好的……我最擅長的是暗器和醫術。”


    寒霜淡漠的看了眼銀霜,還是沒做聲。


    “哦?你還會醫術呐。你說的兩個師哥是墨白和墨寒嗎?”


    銀霜看了眼墨白,道:“不是的。我們師哥幾乎從不露麵的。”


    墨白快速看了眼白芷,道:“大小姐,寒霜銀霜入營時,我們已經做了侍衛了,日日跟在將軍身邊。”


    許靜婉了然的點了點頭,笑道:“這樣說來,你和墨寒是她們師哥的師哥了。”


    墨白也笑了:“算是吧。大小姐,這兩人您看行嗎?”


    “行啊,我看太行了。隻是,寒霜銀霜,你們倆願意跟在我身邊嗎?”許靜婉說著,看向兩個小姑娘。這麽厲害的小丫頭,她擔心她倆嫌棄自己身份不夠。


    兩人互看一眼,齊聲道:“奴婢願意跟隨大小姐,誓死保護大小姐安全。”


    看到這一幕,可把白芷和蟬衣樂壞了,這下她們也能安心了。


    “大小姐,你看是否給她們重新賜名?”墨白又道。


    兩個小姑娘一齊抬頭看過來,許靜婉輕輕皺了一下眉,道:“為什麽要重新取名呢?她們的名字很好聽,我喜歡,就這樣叫吧。”


    墨白聽了,笑道:“大小姐喜歡就好。這樣,屬下就告辭了。”


    “嗯,迴去代我謝謝將軍。和他說,過幾日我請他吃茶。”


    墨白離開後,許靜婉又和兩個丫頭說了她們的分工和待遇:“和外人說起時,就說你們是我新買來的丫鬟。你倆主要負責我出行的安全,偶爾還有一些特殊的任務。你們平時的吃穿用度,都和白芷、蟬衣一樣,月銀也是每月五兩。平時,若家中有事,可和我請假。”


    銀霜頓了頓,道:“奴婢兩個沒有家。”


    許靜婉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兩個小姑娘,心中頓生憐憫,微笑道:“那以後,這裏就是你們的家,我們就都是你們的親人。蟬衣,你給她們安排住處,再和她們細說一下府裏的情況。”


    蟬衣應聲領著二人出去了。


    日頭偏西,晚霞一層層鋪開,給深藍的天空添上一抹絢麗的色彩。此時正是書院下學的時候,學院大門前停了許多馬車,是各家馬夫、小廝在等自家的公子。


    突然,門前鬧哄起來,就見三個青年不斷推搡著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那少年雙手抱頭,卻不還手,隻是嘴裏不停理論著什麽。那三人也愈加放肆起來,開始動了拳腳。


    身邊雖有零星的學子經過,卻沒有人出手阻止。


    這時,墨寒從人群中走出來,上前阻止,道:“你們讀書人怎麽如此野蠻,不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嗎?”


    話音未落,就被高個子青年一拳打在臉上。墨寒罵道:“呸!你也配是讀書人,簡直就是野蠻人。”說著反手還了一拳,把高個子青年打倒在地。另兩人一看,迅速圍了過來,三人一起朝墨寒攻來,看得出都是會一些拳腳的。


    那少年急了:“不要打他,你們有能耐都衝我來”,大喊一聲就衝上前去。他出手迅如閃電,騰挪跳躍間,三人已經被打倒在地,爬不起來了。這少年英氣勃勃的樣子,和剛才的慫樣簡直判若兩人。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吃驚不已,紛紛議論著,又有更多的學子圍了過來。


    “哇!原來韓世子會武功啊!可是,以前被欺負,他咋不還手呢?”一個旁觀的學子驚訝道。


    “怕是家人特別要求,不讓他表現出來,怕他惹事唄。”


    “他祖母可是出自武將世家,一看,他這功夫可可不是那幾人能比的,沒有個十多年是練不出來的。”


    “嗨!這要是我,早把那些欺負我的人,打服了。士可殺不可辱。”


    “我看啊,要不是那仗義的男子被打,今天,他可能還不會出手。”


    ……


    不知誰去稟告了夫子,這時,門內一個銀發白須的老者,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


    看到老者,那三個青年和韓光遠瞬間都停了手。韓光遠上前見禮:“見過李博士。”另三人也艱難地爬起來,趔趔趄趄的過來和李博士見了禮。


    李博士氣得臉頰通紅,胡子抖動著,訓斥道:“你們看看自己,這個樣子成何體統?整日裏讀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幾人都默不作聲,低著頭任憑先生訓斥。


    李博士訓得口幹舌燥,最後道:“在學院前聚眾鬥毆,影響如此惡劣。明日,你們都不用來上學了。”


    “博士,我們錯了,再不敢了,不要讓我們退學啊。”那三人一起請求道。


    韓光遠抬頭,委屈道:“博士,是他們先打我的,我是不得不還手的,您不能一樣的罰啊。”


    李博士皺眉,瞪眼道:“怎麽?你還不服?他們打你,你沒動手嗎?你看看,他們的傷怎麽比你的還重?”


    “是啊,博士。本是學院弟子間有些小矛盾,韓光遠卻找來外人幫忙。您看,就是那個人,特別能打。若不是您來得及時,他們不把我們打死,也該打殘了。”那個被打得最慘的錦衣學子哭訴道。


    李博士皺眉,道:“本是同院弟子,怎能下如此狠手?如此心狠之人,國子監留不得你。”


    韓光遠“唿”的站了起來,道:“博士,是他們先欺負了我,我還手也是萬不得已。我總不能看著我的恩人被打啊。博士您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隻訓斥我。哼,退學便退學,這氣我不再受了。學生告辭。”說著,潦草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又迴轉身走到墨寒跟前,抱拳道:“小弟韓光遠,謝過大哥相救之恩,敢問大哥尊姓大名?”


    “隻是路見不平而已。在下乃將軍府侍衛墨寒。”


    人群中響起一道道抽氣聲……


    看著兩人並肩而去,李博士指著兩人,手指顫抖:“這……這……”,卻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地上跪著的三人聽到“將軍府”三個字,互看一眼,趕緊起身行了一禮,道:“博士,謝謝您為我等伸張正義。我們還需去醫館療傷,學生告退。”幾人話音未落,已經互相拉扯著連滾帶爬上了自家馬車。


    “滾。”最後,李博士終於完整的喊出了一句話,雖然隻有個字。


    ……


    二皇子府,二皇子妃端著一碗燕窩粥,耐心的哄著世子梁昆:“昆兒把粥吃了,你父親知道了定會高興,辦完差事就會來看你。”梁昆將將四歲,卻養成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整個皇子府裏隻聽梁瑾一人的話,也格外的依戀他。


    現在,聽母親這樣說,他轉了轉眼珠,道:“母妃不是哄我的吧?父親真的會來看我嗎?”


    “母妃說話算話。隻要你父親迴來,他知道你乖,一定會來看你的。”


    “好吧。那我吃粥,一碗都要吃完。”梁昆拿過勺子,就著母妃手裏的碗,大口吃著粥。


    這時,楊嬤嬤悄悄走了進來,立在一邊,看著皇子妃不做聲。趙湘君看著兒子把一碗粥吃完,讚了幾句,就哄著叫奶嬤嬤抱去午睡了。


    “說吧,有什麽事?”趙湘君淨了手,懶懶的問道。


    “皇子妃,剛剛老奴看見,張侍衛領著個麵生的丫鬟進了二皇子偏殿。半月前,老奴也見過一迴,心中就很不解,但是一時忙忘了,就沒說。”


    “嗯?那個丫鬟長什麽模樣?”趙湘君瞬間認真起來。


    嬤嬤小聲道:“十三四歲的樣子,白白淨淨的,穿著舊衣,人也很瘦。看人怯怯的,應該是個丫鬟。隻是她長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趙湘君抬起左手來,細細看著每個指甲上的蔻丹,慢慢道:“即便是他院子裏需要丫鬟,也該由我這個當家主母安排,怎樣也輪不到一個侍衛去買。且換得這麽頻繁,一個月不到,就換了兩個,這裏一定有事。”


    嬤嬤忐忑地看著趙湘君:“皇子妃想怎樣做?”


    趙湘君道:“叫孫管家來一趟。”


    很快,孫管家就到了:“給皇子妃請安。皇子妃有何吩咐?”


    趙湘君道:“也沒什麽大事,隻是隨便問問。最近府裏丫鬟小廝夠用嗎?”


    孫管家吃了一驚,忙道:“府裏丫鬟小廝各司其職,並沒有變動。若要變動,我定會請示皇子妃的。”


    趙湘君盯著孫管家的眼睛,又道:“最近,府裏有買進或賣出丫鬟嗎?”


    孫管家暗暗鬆一口氣,道:“沒有買丫鬟,倒是賣出去過。前幾日,爺的侍衛就送來一個,說是犯了規矩,讓處置出去了。”


    停了一會兒,趙湘君看了眼孫管家,道:“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晚間,我會和爺說的。”


    孫管家急忙退了出去,擦著額頭的汗。他怕皇子妃,比怕二皇子更甚,當然不會去稟告給二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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