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發覺自己和蔣之虞之間似乎出了什麽問題。


    她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提著一份雲吞。


    就在一分鍾前,蔣之虞神色冷淡甚至有些陰沉地拒絕了它——他隻是漠然地瞥了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關上了臥室的門,隔絕了和張靖的交流。


    張靖很茫然。


    事實上,是幾天前偶然閑聊時,蔣之虞才說起這家店的雲吞還不錯。她想,這幾天蔣之虞的狀態都不太好,或許他喜歡的吃食能讓他緩和一點。


    包裝袋把女人的手指勒出了紅痕,她沉默了一會,最終在它徹底變涼前吃掉了。


    或許蔣之虞記錯了,這雲吞也沒那麽好吃。


    ——


    好在蔣之虞並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雖然一天中兩個人隻能短短地見到三次麵,但他還是沉默著接受了張靖帶過去的所有食物,並好好吃完了。


    張靖想起自己記憶中易感期內需要的抑製劑數量,又買了一些omega專用的連同其他東西一起送到門口。


    蔣之虞再次開門的時候,張靖沒有像之前一樣敲完門就離開。


    她站在那裏,連嘴角往常的淺淺的笑意都沒有了,隻剩下蔣之虞偶爾能看見的,她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會露出的冷淡到有些空洞的神色。


    “我們可以談一會嗎?”這是她第三次問這句話。前兩次,蔣之虞都以沉默關門拒絕了。


    她不喜歡這樣冷戰一樣的氛圍,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蔣之虞拒絕與自己交流。


    蔣之虞看著推車裏麵那數量驚人的抑製劑,真是又氣又好笑,終於繃不住連著幾天的怒火:“這就是你的道歉禮物?”


    道歉?張靖眼神茫然,下意識解釋:“我擔心你抑製劑不夠……”


    蔣之虞發覺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心中涼的就跟灌了一陣又一陣的寒冬臘月西北風一樣。


    心裏發苦,連帶著頭發脹地疼。


    蔣之虞冷笑一聲:“不是要談談嗎?進來坐吧。”他讓開門口的位置,雙手抱臂站在那裏,冷眼看著有些怔愣搞不明白狀況的張靖。


    不是嫌棄自己的信息素嗎?不是害怕到聞到味道就要後退逃跑嗎?連alpha本能裏攜帶的侵略性都能克製住,想必這位尊敬的禮貌的a,也能一本正經地進入一個充滿了omega伴侶信息素的房間吧?


    蔣之虞幾乎是滿腔惡意地想著,抿緊的嘴唇卻不自然地顫抖了兩下。他強撐著死死盯著張靖。


    如果她還敢後退,還敢無動於衷,他就是拚著這副發熱期脆弱的身體,也要狠狠咬下來張靖兩塊肉。


    蔣之虞在房間裏悶了三天,幾乎每天被張靖後退的那幾步變成的噩夢狠狠纏繞著。


    他腦海裏亂成一團,無數零碎的畫麵充斥著,有自己把戒指盒扔給張靖的,有張靖對自己無微不至照顧的,偶爾那張平淡的麵孔會突然扭曲成蔣東那張惡心的臉,把他從夢境中嚇醒,不受控製地釋放出更加濃鬱的信息素。


    這些屬於他的荷爾蒙分子,卻不能很好地安慰他混亂的心情。


    他感到自己所處的空間太過空蕩了,他懷念起和張靖一同坐在沙發上的情景,雖然那時他們各自忙碌,中間還能塞下三個人。


    蔣之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他把一切的罪責都歸結於不受自己控製的激素。


    腦海思緒紛亂,眼睛卻還定定看著張靖。


    女人沉默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房門大開,她早就被葡萄酒味纏了一身。那些信息素分子不顧主人的嘴硬和糾結,十分遵從內心地纏在了它們感到親近的人身上。


    而這貓薄荷一樣的東西,終於讓張靖意識到了這裏和上輩子的身體最大的區別。


    她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渾身血液速度過快,蒼白的皮膚漸漸透出一股粉色。她察覺到一股很陌生的衝動,跟張靖作為“普通女性”時的欲衝動不太一樣,但能夠很輕易地辨別出來。


    抑製劑太容易失效了,這是張靖唯一的想法。


    她幾乎是有些倉皇地從口袋裏翻出另一個抑製貼,急匆匆地私下來換上新的。


    這一個很快速的動作,還是有一股信息素不受控製地從她的後頸腺體飄了出來。張靖被葡萄酒纏繞著沒有聞到,但蔣之虞的眼睛卻突然升起了一道光芒。


    張靖向前走了兩步,將將邁進蔣之虞臥室的範圍,一股更加濃鬱的酒味包圍上來,她幾乎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產生的變化,隻能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一身寬鬆的衣服。


    她停住腿,克製著自己衝上去貼近酒味來源的衝動,有些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要不就站在這裏說吧。再進去你就很危險了,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蔣之虞似乎沒有知覺,甚至往前走了兩步:“這幾天你一直貼著抑製貼?”


    張靖聽不出來他的情緒,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盯著自己垂落的手臂:“嗯。你的,呃,信息素,客廳裏會有一點。”


    其實她這幾天也幾乎不怎麽出來了,她躲在離主臥最遠的閑置的書房裏,用碼字麻痹自己。


    “那天為什麽後退?”蔣之虞的聲音似乎更近了,張靖忍住自己想衝過去的念頭,磨蹭著退了一步。


    “什麽後退?”


    她的動作和茫然的問話似乎刺激了對麵的人,蔣之虞的身體似乎在一瞬間就有了力氣,他兩步衝上來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隻蒼白細瘦的手冷不丁地抓住了張靖的脖子。


    張靖汗毛直豎,克製不住地猛然一抖——


    因為此刻蔣之虞的手指,正好搭在了抑製貼的上方——也就是張靖腺體的地方。


    保護自己脆弱腺體的本能讓她整個人僵住了。


    一股攜帶著熱量和笑意的氣息,湊近了她的耳朵,青年把自己的身體幾乎要整個貼近了張靖,他盯著已經完全紅起來的自己伴侶的耳朵,悄悄說道:“你在害怕什麽呢?”


    自己的伴侶——這個念頭深深地取悅了蔣之虞,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張靖那天的舉動,然後愉悅感就淹沒了他的心髒。


    青年忘記了自己長時間的糾結,手指在薄薄的抑製貼上滑動了幾下,刺激地張靖整個人都炸毛了,她硬生生地把控著蔣之虞的腰拉他離遠了一些,咬著牙:“……蔣之虞,你,離我遠點,我要控製不住了。”


    她有些痛苦地閉著眼睛。


    原來跟大美人當協議婚姻伴侶是這麽考驗人的事情。


    明明那張豔麗的,在自己的審美點上瘋狂蹦迪的臉近在咫尺,充滿吸引力的葡萄酒香幾乎要淹沒了她的口鼻,讓她整個人都亢奮地不能自已。


    但她還要時刻謹記他們之間的約定。


    緊咬的牙齒間蹦出來幾個字,張靖抬眼看著蔣之虞,絲毫不知道自己眼睛裏的欲念快要溢出來了:“我答應過你的,婚前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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