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誰家的?」董啟珍惱羞成怒。


    「好說,安樂侯府,薛清歡。」


    董啟珍想了想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就是那個安樂侯剛認迴來的。」


    「是又如何?」在維護大王名譽這事上,薛清歡從未怕過。


    「聽說你自幼長於鄉野,你懂字嗎?就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如今尚賢院的門檻是越來越低了,連你這種才疏學淺之人也能進來,真是可笑。」董啟珍得知薛清歡的身份之後,便開始從薛清歡的出身開始攻擊。


    對於這種偽君子,真小人,薛清歡真想直接上去抽他。


    不過沒等薛清歡上手,董啟珍旁邊的學子就出言主持公道:「董啟珍,望你慎言,別忘了這是什麽地方。你有不喜歡這字的權利,別人也有喜歡這字的權利。」


    董啟珍滿臉寫著不服,憤憤然盯著薛清歡,不過看在周圍同學和先生的份上,沒有再繼續和薛清歡爭辯。


    這時杜先生迴來了,看見劍拔弩張的兩撥人,不明所以的問:「怎麽了?」


    董啟珍當然不敢在杜先生麵前造次,跟其他學子一同行禮交代後,便退出蘭室。


    杜先生坐迴坐席,想繼續研習字帖,隻見薛清歡也再度跪坐在他身邊,欲言又止,杜先生不解的看向她……


    半晌過後,薛清歡將從杜先生那裏要迴來的字帖放入書囊之中,迴想杜先生那一臉吃了蒼蠅的神色,薛清歡羞愧不已,兀自承諾今後若字寫不好的話,都會自罰百遍。


    「唉。」薛清歡幽幽一歎,為自己今後每天都要被罰寫字而苦惱不已。


    甄明桂從身後拍了她一下,搭住薛清歡的肩膀一起往外走,薛清歡沒精打采的問她:「你怎麽還在?」


    「我幫寒先生整理禮記去了。」甄明桂說:「你怎麽迴事,這麽晚才出來。」


    薛清歡心中鬱悶,便將先前在蘭室與董啟珍發生爭吵的事情說與甄明桂聽,甄明桂聽了之後,說道:


    「你說的是董翰林家的那個郎君吧。他當然要貶低《順意帖》抬高雙絕先生了,你知道鶴壁書局嗎?」甄明桂問。


    薛清歡點頭:「自然知曉。」


    鶴壁書局乃是大趙境內最大的一所書局,可以說天下所有刊印出來的書籍都在鶴壁書局中備錄在冊,是書刊署在民間的總書局,天下學子所讀的書,基本上都是從鶴壁書局發出的,影響巨大。


    「過幾日,鶴壁書局要同時推出雙絕先生聞名於世的《蘭陵賦》新編字帖和近來在士林學子中風靡的《順意帖》,頗有兩邊打擂的意思。這董家又是平王那邊的擁躉,咦,說起來董家和你們薛家也是有親的,董翰林乃是安樂侯世子夫人的姐夫,董啟珍叫你們家世子夫人姨母。」


    經過甄明桂這番提醒,薛清歡才想起來世子夫人吳氏的姐姐好像是嫁了個什麽翰林學士。


    「那平王一直都想拜入雙絕先生的門下,董家便想利用這次兩邊打擂的機會,讓新版《蘭陵賦》徹底將《順意帖》打壓下去,這樣一來,就算是雙絕先生承了個平王的情,到時候平王再求拜入門下,大約雙絕先生就不會拒絕了。」


    甄明桂將這背後的事情說與薛清歡聽,薛清歡想想上一世平王確實是拜入了雙絕先生門下,那之後受到了不少士林學子們的支持,上迴宮宴乃是他上一世的發跡開端,這一世被大王搶了先機,所以他隻能用其他法子接近能為他帶來士林學子助力的雙絕先生。


    「等一下。」


    薛清歡忽然想到一件事,對甄明桂問道:「這些不為人知的內情,你是如何知曉的?」


    甄明桂知道董家和安樂侯世子夫人關係不奇怪,但知道董家是平王擁躉,知道鶴壁書局過幾日的動向,知道平王想拜入雙絕先生門下,這就有點奇怪了。


    「嘿嘿。」甄明桂笑了笑,悄悄在薛清歡耳旁說道:


    「你若問其他的我未必知道,但鶴壁書局的局管是我姨夫,我姨夫什麽迴去之後什麽都跟我姨說,我姨也什麽都跟我娘說,我娘又什麽都跟我說,這不正好就知道了唄。」


    聞言,薛清歡隻能暗自感慨一聲:大京府真是太小了。隨便什麽人家都是沾親帶故,內情比蜘蛛網還要細密。


    「他們為了讓平王拜入雙絕先生門下,自顧拜去便是,卻想拿大大王當墊腳石,憑什麽叫他們得逞?」薛清歡提起這個就一肚子氣。


    幾日後,鶴壁書局的招印會如期展開。


    薛清歡和甄明桂今日無課,一大早兩人就喬裝打扮了一番,準備從鶴壁書局的後門進去,看守後門的知道甄明桂的姨夫是誰,因此很輕鬆就讓她們進去了。


    她們從後堂掀開簾子往大堂裏看,黑壓壓的坐滿了全大京的書商,而招印會的規矩就是每一書冊都要先征訂,意思就是,每個書商給出一個他們要的數目,最後統計總和,就是書局要負責刊印出來的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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