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宣成帝對良妃擺了擺手,讓她坐下,貴妃從旁安慰:「妹妹不必自責,發生這種事情,也非你情願的。」


    「唉。」良妃一聲歎息將無奈的情緒渲染的十分到位。


    宣成帝不言不語,擰眉繞著龍案轉了一圈,忽然對趙肇問道:「你怎麽看?」


    坐在椅子上的趙肇因為剛才跑了一趟,現在整個人都在發寒,肩上披著大氅,腿上蓋著絨毯,手裏抱著暖爐,卻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抖。


    聞言說道:「臣覺得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為之。」


    說完之後,一旁沉默的韓崇也上前說道:「陛下,臣讚同大大王之言,此事絕不簡單。」


    宣成帝坐迴龍案後頭,端起一杯涼茶,喝了一口後說道:


    「你們說說看,哪裏不簡單。老大先說。」


    在場眾人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宣成帝口中的‘老大’指的是誰,直到趙肇開口後才反應過來。


    陛下繼位前不是皇子,而是先帝臨死前突然將皇位傳給了他兄長的小兒子,就是如今的宣成帝,宣成帝在漠北長大,當皇帝之前,都沒怎麽來過大京府,突然皇位就落到他頭上了,所以有的時候宣成帝說話,頗帶一些市井人家的氣息。


    「禦獸園的圍欄斷裂,看起來像是受人擠壓導致,可當時圍在獅園外的不過十幾個小娘子,她們縱然往前擠也不會有那麽大的力道能把圍欄擠斷。」趙肇將暖爐捧到心口,如是說道。


    平王略有不服,辯道:「長兄此言差矣,要知道十幾個人的力氣加起來可是很大的,如果她們一同用力的話,便是再來兩道圍欄,她們也能擠斷的。」


    韓崇說:「依平王所言,那些小娘子不是去看獅子,而是特意去推城牆的。」韓崇說完之後,對帳簾外的宮人招了招手,那宮人手裏拿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截木頭,一端平整,一端不平整。


    「陛下,諸位娘娘,王爺請看這裏。這是禦獸園斷裂的圍欄,此一端明顯是被人事先鋸過,若真是人力推到圍欄,那這斷裂口絕不會這般平整。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韓崇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並且還當眾呈上了證據。


    三位皇子圍過來看過之後,達王就立刻改了口:「如此看來,確實不像是意外了。隻是這背後之人的目的是什麽?就是為了想讓那些圍過來的小娘子掉進獅園裏嗎?」


    「不至於,那些小娘子都是臨時決定去禦獸園玩耍的,背後之人怎麽可能知道當天有誰會去呢?」韓崇說。


    「那是怎麽迴事?有人刻意鋸斷了圍欄,哪兒那麽巧,就有那麽多小娘子圍過去了,一圍過去,圍欄還就正巧斷了。」平王想不明白個中道理。


    「是喂食。」


    趙肇將肩上的大氅裹得緊緊的,抱了一會兒暖爐後,身體才感覺好受了一點。


    韓崇經他提醒,方才想到這一點:「沒錯。正如大大王說的那般,是喂食。如今是夏季,天氣比較悶熱,獅子大多在陰涼處乘涼,不肯出來,不僅是獅子,其他猛獸也是如此,因此前去逛禦獸園的客人會覺得沒什麽意思,這個時候,獅園裏拋出了肉食,獅子全都出來覓食了,客人看見獅子出來,自然蜂擁而上,圍欄就此斷裂。大大王,您是這個意思吧?」


    趙肇點點頭:「韓統領說的不錯。」


    達王上前踱步,仍有疑惑:「可這目的還是不知道呀。」


    趙肇看了一眼宣成帝,語驚四座:「背後之人的目的是父皇。」


    元陽殿中一陣死寂。


    「長兄所言可有證據?」達王問。


    不怪他這麽震驚,禦獸園圍欄倒塌之事如果牽扯到弑君這層麵,那可就鬧的太大了。沒有證據的話,輕易不敢下此定論的。


    趙肇沒有他辯解,而是一個擊掌,外麵就有兩個侍衛押著個穿著禦獸園衣裳的小內侍進來。


    小內侍跪下之後,嚇得抖如篩糠,趙肇指著他說道:「這人在禦獸園圍欄斷裂之後,牽著一頭羊在獅園周圍走動,獅子愛吃活羊,他便是想利用活羊將獅王引出獅園,若說幕後之人鋸斷圍欄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麽小娘子,而是他需要有人湧過來將圍欄推斷,為獅王出園創造有利條件,而獅王一旦從獅園脫困,不用懷疑,這人定會牽著活羊,將那獅王往遺風亭引去,那個時間點,父皇就在遺風亭中。」


    趙肇將事情的經過就這樣猜測了出來,那跪在地上的小內侍突然身體一陣抽搐,口吐白沫,眼白上翻,居然在所有人麵前服毒自盡了。


    小內侍一死,也就側麵證明了趙肇的推論是正確的。


    元陽殿中眾人麵麵相覷,貴妃迅速對達王使了個眼色,達王會意,上前說道:


    「此事若為刺殺事件,茲事體大,臣願受理調查,請父皇恩準。」


    禁軍統領韓崇亦拱手上前:「保護陛下乃臣之責任,如今有刺客混入宮中行刺,如此膽大妄為,臣亦願為陛下追查幕後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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