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黑犬拚命保護她的樣子,薛清歡鼻頭就發酸,不敢跟趙肇多言,想起先前細節,頭也不抬,佯做檢查黑犬傷口,小聲對趙肇說道:


    「剛才獅王出現的時候,我好像聽見羊羔的叫聲。」


    趙肇知道她避嫌,問:「羊羔的聲音?你沒聽錯?」


    「絕對沒有!」薛清歡說,看著黑犬痛苦的喘氣,薛清歡猶豫著再度開口:「我想要它。」


    趙肇聽見後,看了她一眼,沒給迴答就站起身來,禁軍控製的禦獸園現場,賓客都已被驅散到外圍,趙肇瞥了一眼那邊十幾個擔憂害怕的小娘子後,又來到那圍欄斷裂的地方,從泥地裏撿起兩塊碎木,拿在手中反複看了看。


    宣成帝走過來,問道:「可有疑?」


    趙肇將那兩截木塊遞給宣成帝看,宣成帝看過之後,同樣麵色凝重,趙肇沉聲說道:


    「圍欄斷裂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為之,若非那隻黑犬和那女子攔著獅王,隻怕獅王現在已經衝出禦獸園了。」


    宣成帝咬了咬下顎,轉身走到薛清歡和黑犬身邊,先是將薛清歡打量幾眼後,才道:


    「這黑犬頗有靈氣,可它為何會護著你?」


    薛清歡聽見宣成帝的聲音,慌忙迴頭跪在地上,想了想宣成帝的問題,迴道:「大約是因為我先前喂它吃了幾個桃兒吧,它要報恩。」


    「桃兒?」宣成帝有些意外:「這大丹犬性情十分暴烈,居然幾顆桃兒就給收買了去。不過雖為禽獸,卻懂報恩,不錯。」


    說完後,宣成帝忽然轉頭問趙肇:「肇兒,你說這犬怎麽處理?」


    趙肇鼻眼觀心:「傷成這樣,活不成了吧。不如讓狗奴給它個痛快。」


    宣成帝不置可否,薛清歡卻忍不住了:「不行!不能殺它!」


    薛清歡的聲音脆亮,又在激動時,一開聲就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諸人隻聽宣成帝說:「為何不能?」


    「因為,它救過我。我喂它吃桃,它便舍命相救,禽獸尚且如此,現在我若看著它死,豈非連禽獸都不如?請陛下開恩。」薛清歡說。


    宣成帝看著眼前這跪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沾了泥巴髒兮兮的小娘子,覺得她的眼睛空前明亮,黑白分明,通透清澈。


    「你先前那一手拋石技巧不錯,既準又狠,小娘子家家,哪兒學的?」宣成帝又問。


    薛清歡垂下眼瞼,悄悄瞥了一眼大王的腳尖,斟酌迴道:「我娘教的。」


    「你娘會武?她出身武將家裏?」宣成帝饒有興趣的問起來人家的家常。


    「並不是。我娘是商戶,我爹是安樂侯失散了三十年的兒子,我和我爹是前不久剛被侯爺認迴府裏的。陛下,您能否過會兒再問我,小黑的傷再拖下去快要不行了。」


    薛清歡盡量把自己的來曆用最簡潔的話說出來,最後直接出言催促宣成帝。


    第一次有人敢當麵拒絕他的盤問,宣成帝往一旁的趙肇看去一眼,趙肇鼻眼觀心,仿若未覺,宣成帝的目光在他和薛清歡臉上迴轉兩下後,揮手說道:


    「罷了,這黑犬既與你有恩,那便賜予你好了,你且先帶它去禦獸醫所一趟吧,領了藥包紮好了再帶迴去。」


    薛清歡驚喜抬頭,喜笑顏開,對著宣成帝就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不等宣成帝喊她起來,薛清歡就高興的轉身抱起黑犬,在宮人的指引下往專門為禦獸看醫的醫所去。


    元陽殿中,宣成帝坐在龍案後,下麵坐著三位妃嬪,一位皇子,站著三位皇子和一個禁軍統領。


    「禦獸園圍欄忽然斷裂,這件事你們怎麽看?」宣成帝冷聲問道。


    剛才達王、平王和哲王趕到禦獸園的時候,禁軍已經把情況都控製住了,他們隻是看到個掃尾的過程,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迴答宣成帝的問題。


    達王率先開口:「臣問過當時禦獸園的宮人,他們說往獅園拋出肉食之後,就有很多人都圍過來看,人多擁擠之下,圍欄受不住力就斷了。」


    「臣也問過,當時情況確實如二哥所言,臣還問了幾位當時在場的人,確實是如此。」平王緊接其後。


    哲王年紀最小,這種場合略微有點怯場,低頭迴道:「臣覺得兩位哥哥說的不錯。」


    「歸根結底都是妾的錯,若是妾不安排客人去禦獸園觀賞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這場災難。妾有罪,請陛下責罰。」


    良妃主動攬下罪責,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今天是她的生辰,那些客人不管怎麽說都是以為她賀壽的名義才入宮的,雖說禦獸園管理有問題,可若是沒有這麽多人擁擠的話,事情也不會鬧得這麽大,所以,與其讓陛下責怪她的不是,不如自己主動先攬下罪責,這就是個態度問題,良妃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即便這麽說了,陛下也不會真的將罪責怪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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