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得整個宮裏都知道了。


    當天下午,皇後就派人到寧王府,說讓紀清漪在家中抄寫經文,以供到潭拓寺,抄寫完之前,不許出府。


    皇帝得知就覺得皇後很懂事:「太後年紀大了,做事越來越沒有章法,你這個方法很好,如此一來,紀氏就不必進宮請安了。」


    「還不是皇上疼愛侄兒、侄媳婦,臣妾才敢這樣做。」皇後說著輕聲勸道:「隻是令琛這孩子對紀氏太寵愛了些,未免有些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皇帝聽了卻道:「雖然兒女情長,卻也果敢堅毅。」


    皇後聽他語氣中都是讚賞,心頭一沉,忙笑道:「這樣疼愛妻子,真真是咱們京城宗室裏的頭一份了。」


    這一次皇帝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


    這個侄兒跟自己太像了,一樣的傲然恣意,一樣的才華橫溢,就連用情都是一般無二。


    隻可惜自己……說起來令琛比自己還是幸運多了,那邊讓他做個閑散王爺吧,與紀氏雙宿雙飛,豈不是一樁美事。若是能選,他是寧願不做皇帝,而是與自己心愛之人長相廝守的。


    紀清漪有了抄經這樣一個護身符,就開始在家中納涼吃瓜,至於抄經自然是要慢慢來,反正皇後又沒有限製時間,還不是她想抄多久就抄多久?


    而原本打算讓紀清漪進宮侍疾好磋磨她的太後,聽到此事更是氣得心肝直顫。


    徐令琛卻忙了起來,因陳文鉞出兵平叛南疆,需要用兵,也需要糧草,皇帝將此事全權交由徐令琛督辦。


    平陽侯陳雍便是兵部尚書,自然不會拖陳文鉞的後腿,戶部尚書一直保持中立從不站隊,平陽侯便的覺得兵強將勇,糧草充足,陳文鉞此去,必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徐令琛卻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太子絕不會讓此事順利進行的。」


    平陽侯微微詫異,卻知道徐令琛心智過人,他說的話必然是有道理,於是打迭起精神留心朝堂的一切。


    沒過幾天,就聽說戶部尚書身患重病下不了床,隻得在家休養,戶部侍郎尤道然暫代戶部尚書一職。尤道然是太子一係的鐵杆,有他在,這糧草八成是要出問題了。


    平陽侯聽聞此事,氣得臉都白了,當即就去找徐令琛商量對策。


    因為平叛南疆一事,如今他們二人有公務上的接觸倒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平陽侯氣得咬牙切齒:「真沒想到王尚書竟然這麽老奸巨猾,為了兩頭不得罪,竟想起裝病這一招。」


    「他不是裝病。」徐令琛神情平靜,好似早就料到了:「若是裝病,瞞不過太醫,他是真的病了,隻不過病得沒有那麽嚴重罷了。」


    要想生病還不簡單,在井水裏坐半夜,涼風一吹,立馬就是一場傷寒。


    戶部尚書年紀也不小了,這一招真是鋌而走險。


    平陽侯想起徐令琛之前的叮囑,對他越發佩服:「殿下,王尚書做了甩手掌櫃,萬事不管,那糧草的事……」


    「我已經去找過尤道然了。」


    「那他怎麽說?」


    事關戰事成敗、陳文鉞的性命前程,平陽侯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他說江南發洪災,錢糧都撥到江南救災去了,如今戶部所剩的錢糧有錢,此次大軍所需軍餉,他隻能籌齊一半。」


    「一半!」平陽侯一顆心都涼了:「如此一來,兵士們豈不是要餓著肚子打仗?」


    徐令琛眼波一閃,不急不緩道:「所以,這個尤道然必須要除掉。」


    平陽侯臉色一緊,肅然道:「殿下,太子一心想讓尤道然接王尚書的班,必然不會給我們機會的。」


    「不,他會給我們機會的。」徐令琛篤定道:「籌不上來糧草,尤道然必然要想推脫的法子,他也一定會賣個破綻給我們,讓我轉進去,中了他們的計謀,等我被皇上申斥,太子正好可以接手戶部、兵部。」


    「有太子從中作梗,此次平叛必定不會順利,鉞表哥有危險,舅舅你這個兵部尚書同樣會受到牽連。此事看著小,卻是太子下的一盤大棋。」


    平陽侯拳頭攥得緊緊的,牙齒咬的咯吱吱作響:「殿下,你說該怎麽辦,舅舅都聽你的。」


    他是武將,最厭惡這些陰謀詭計,若是可以,恨不能去一拳一個將那些鬼鬼祟祟的小人錘死。


    徐令琛就笑:「舅舅別急,既然如此,那咱們先請君入甕,再痛打落水狗,保管讓太子這一迴討不了好。」


    另外一邊,太子也與幕僚在一起相商。


    「子臣先生所說不錯,王尚書果然裝病不問世事了,明麵上看著是兩不相幫,實際上還是幫了我們。」太子讚歎道:「子臣先生高才,孤佩服,有子臣先生相助,孤何愁不能榮登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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