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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七好奇:“郡主,上官榮難道不是因為害怕打不過咱們,才把手下人都叫到陵臨的嗎?難道這裏麵有什麽算計?”


    “他確實打算在陵臨與我們一戰,一路上的十七關,沒有一關能與我們為敵。不過就算有,上官榮也不會叫他們與我們動手。”木葉迴答得篤定。


    “為何?”穆允好奇,“咱們一路上損失的人越多,不是對他越有利嗎?”


    木葉敲敲桌案上擺著的燕赤堪輿圖,耐心地解釋:“這十七關的守將並非都是上官榮的人,有王室的,還有兩邊都不想得罪的。上官榮沒把握他的人一定能殺了我。若是激怒我,把西淩剩下的兩萬丹宸都叫來,反而對他無益。”


    看三人思考著她說的話,木葉繼續道:“他想要的,是把咱們引入燕赤腹地,運糧的路拉得越長越好,這樣一來,咱們因為連勝而放鬆警惕,他就可以趁機斷了糧路,把我們困在他熟悉的地方。”


    “他想關門打狗!”狼五一錘拳,而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狼七嫌棄地推他一把:“五哥,咱不會說話就別說,哪有這麽罵自己的呀。應該叫甕中捉鱉。”


    “你們倆誰也別嫌棄誰,一個德行。”穆允翻個白眼,往木葉的方向挪了兩步,以示自己和這兩個人涇渭分明。


    眼見狼七就要和穆允吵起來,狼五趕緊擠到二人中間,繼續問木葉:“郡主,那咱們要怎麽做?這一路到陵臨可不近,如您所說,這運糧線太長容易出事啊,可是咱們要去燕都就隻能這麽走。”


    這話果然吸引了狼七和穆允的注意,二人皺眉思索良久也沒想出個好方法,隻好眼巴巴盯著木葉。


    木葉倒是胸有成竹:“他想要咱們盡快到陵臨,咱們偏不順他的意,慢慢過去就好。”


    說完後,木葉不願再和他們多說,隻吩咐好好準備,明日從邊境進入燕赤。


    兩國邊境上的關城,自然是要地,有重兵把守。


    等三萬丹宸軍在城下一字排開時,守城軍早就嚴陣以待,閃著寒光的箭矢對準丹宸,隻待一聲令下,就會用鋪天蓋地的箭雨將丹宸軍淹沒。


    主將高征立於城頭上,高聲喝問:“來者可是西淩丹宸軍?”


    木葉從戰旗後騎馬走出,朗聲迴道:“正是!”


    高征見她,有片刻愣怔,他聽說過不少關於西淩郡主的事,隻是木葉與他的想象實在不同,不過他很快迴神:“可是郡主殿下?”


    木葉頷首以答。


    高征立馬抱拳施禮:“末將參見殿下,煩請殿下移步關中,商討丹宸入境一事。”


    狼五質問道:“商討?商討什麽?燕赤王室親筆,請求郡主率兵幫忙平叛,你橫生事端,意欲何為?”


    他語氣不善,守關士兵立馬拉弓對準他。


    高征並不製止手下的行為:“三萬大軍入境並非小事,還請郡主殿下帶親兵一百,到關中一敘。”他用的是敬稱,可語氣中沒多少尊重之意。


    狼七穆允極是惱怒,一百親兵,看起來不少,可真進了關城,高征若是想動手,一百親兵能幹什麽!


    他們想要繼續與高征爭辯,木葉抬手製止,笑著答允:“高將軍所言不錯,三萬大軍入境並非小事,哪能直接開城門許我們進去,豈不兒戲一般。”


    她扭頭下令:“狼五帶眾將在關城外等候,不得妄動。狼七穆允隨我入關。”


    高征命人將吊橋放下,讓木葉進城。


    高征將木葉一行人帶往自己的將軍府,他安排的隨行士兵是木葉手下的幾倍之多,故意將木葉一行牢牢圍住,說是保護,實則是在施壓。


    可木葉似乎沒注意到兩軍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她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沒有一絲高征期待中的驚慌。


    來到將軍府後,高征引木葉往正廳走去,卻在狼七穆允跟著進去後,將其他人攔住二道門外,不許再跟進一步。


    穆允轉身就要去理論,不等高征說話,木葉攔住他:“正廳能坐幾個人,讓兄弟們在這等著就行。”


    高征心中再次感到訝異,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好後,才伸手替木葉引路:“殿下這邊走。”


    木葉隨他進入正廳,不等他安排,徑直走向主座,狼七穆允二人依次落座。


    等眾人坐定之後,高征並不說丹宸入關一事,而是派人將準備好的宴席端上,說是要為木葉接風。


    宴席極為隆重,可以看出高征必然費了不少心思準備。


    狼七穆允驚疑不定,想不明白高征打的是什麽主意。高征既在丹宸入關一事上多做糾纏,又對他們如此客氣,叫人琢磨不透他究竟想做什麽。


    木葉卻是毫不設防,接過高征敬的酒,一飲而盡。等正廳中其他幾位燕赤將領一一敬完酒,席上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木葉與眾人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親切熟悉得如同相識多年的好友一般。


    整整一個半時辰後,高征才命人將殘席撤下,臉上的笑意突然斂去,語氣嚴肅:“殿下豪爽,末將欽佩至極,與殿下一見如故。隻是丹宸若想入關,末將不能答應。”


    “為何?”木葉並不看他,給自己斟了杯酒,隨口問道。


    “末將已修書送至燕都,特以此事詢問我王,隻是到如今也未得迴複。沒有王命,末將不敢輕放三萬大軍入關。還請殿下體諒。”


    “豈有此理!”穆允拍案而起,“燕王親書,在高將軍這裏便算不得王命嗎?還是說,燕赤拿我們取樂,耍我們玩呢?”


    “王室之事,末將不得而知,隻是若無王上手令,末將確不敢允許三萬丹宸入燕赤。”高征還是這套說法,“若是殿下和您手下的人一意入關,末將可就得罪了。”


    說罷,他拿過案上的一杯酒,狠狠摔在地上,酒液濺了一地。


    門外立時湧進來幾十個關軍,身穿全甲,手持長槍,將木葉三人圍住。


    穆允狼七大驚,高征突然發難,他們來不及多想,明知不敵,還是下意識護在木葉麵前。


    木葉輕笑兩聲,示意二人讓開:“你們倆緊張什麽,好好吃著酒呢,高將軍不會動手,隻是想嚇一嚇我罷了。”


    她方才喝了不少酒,此時聲音略有些沙啞,語氣倒是輕鬆篤定。


    高征眉頭擰緊,他確實沒打算殺了木葉,今日安排的一切不過是試探。他想過很多種木葉可能的應對方式,但現下的情況,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自從得知西淩派木葉率兵的消息,盡管上官大將軍多次說過不得輕敵,可一想到她不過是個及笄不到一年的小姑娘,眾將就沒法將她想成難對付的敵人。


    大將軍要他在西淩軍入關之前,盡可能地試探木葉,任何有關的消息都可以,是以高征才費心安排了今日的事。


    可高征千算萬算,沒想到孤身赴宴的木葉,在被數十人圍住的情況下,還能談笑風生,毫無懼意。他隱隱意識到,木葉也許與他們所有人的想象都不同。


    木葉拍拍狼七穆允,讓二人不必緊張,安心坐迴去。她自己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高征。


    高征將心中的不安壓下,努力保持著語氣的嚴肅:“末將絕非玩笑,殿下的一百親兵已被我的人包圍,殿下武藝再強,怕也不是這麽多人的對手,您方才的話未免太過托大。”


    “高將軍先是盛情款待,而後又突然翻臉咄咄逼人,無非就是想讓我覺得將軍心機深沉,不能輕易揣度,順便用這樣大的陣仗來嚇住我,好試探我的底細。”


    自己的心思被木葉盡數猜中,高征一時間有些無措。


    不等他有何反應,木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著說:“又或者是,高將軍不喝幾杯酒壯膽,便不敢與我對峙。”


    這句話無異於挑釁,但其中蘊含的冷意足以叫高征和他手下的人心寒,生不出絲毫怒火,隻是覺得驚懼。


    木葉的笑容鋒利得像剛出鞘的劍,她神情依然放鬆,自己也隻是隨意地坐著喝酒,高征卻無端地感到一陣寒意從心中升起。


    高征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他低估了木葉,她不僅僅是個及笄不久的女孩,更是個久經沙場經驗豐富的主將,她一眼看出高征安排的盛大的接風宴背後,藏著的是他的怯懦,也是燕赤對西淩的怯懦。


    木葉用酒杯在桌幾上輕敲幾下:“高將軍,咱們不必把你死我活掛在嘴上,你我之間無冤無仇,何必要動手見血呢?”


    即使已經被木葉看透,高征依然不願意輕易示弱:“高征身為燕赤邊關守將,自不會允許任何有損大燕利益的事發生。”


    “我聽聞上官榮在燕赤軍中頗有勢力,不知道高將軍是燕王的人,還是上官大將軍的人?”木葉突然說了一句。


    她一直仔細看著高征的表情,沒錯過提到上官榮時,他眼角的抽搐。


    不等高征迴話,木葉繼續道:“但是對我來說無所謂,高將軍是哪邊的人我都不在乎。”


    高征揮手示意士兵退在一旁,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解,他上前兩步,逼問木葉:“郡主殿下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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