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二月初二,往年這一天,附近的人都會湧到霧柳鎮看舞獅子、擂大鼓、敬神和看各種把戲,今日,許多的閑漢們都湧向了大悲庵。


    一年能有三百多天都可羅雀的大悲庵,這兩天的熱鬧非同尋常,昨日門口有兩個大鍋在熬粥,今日門口又多了兩個鍋,四個方向,四個大鍋同時在熬粥,熱騰騰的香氣四麵八方的散開,吸引了四裏八鄉的閑漢、耍孩和老婦們。


    每兩個粥鍋旁邊支著一個桌子,桌子後麵放著大箱的銅錢, 每個桌子對麵站了一排的人,排隊到桌子前領取銅錢。


    這次在大悲庵做法事,蘇陌從將軍府裏帶出來的四個小廝和四個仆婦,其中一個姓羅,羅二鬆 。


    羅鬆當年殺了家鄉縣城裏的一個惡霸後,投的西北軍,後來在剿匪時傷了幾個手指頭,陳餘安排他在西北邊城,盛淮安的將軍府中做了小廝,今年二十多, 為人處世,精明老練,很有眼色。


    這次發福錢,白翼將十幾箱子的銅錢都給了羅鬆,由他看著發放。


    對於將軍府裏衝喜來的將軍夫人,東屋裏白翼等人是小心對待,每人心裏都繃著一根弦,但將軍府一般的小廝下人,對這個衝喜的夫人還是很尊重的,羅鬆對將軍府和蘇家的恩怨不很清楚,白先生吩咐他好好辦差,他就盡心盡力,不僅把夫人吩咐的事情幹得好,還把夫人的心思摸得透。


    青竹交代過,施粥發銅錢時,要引導這些閑人多說十幾年前的舊事, 府裏的人都知道,夫人是十七年前在這個大悲庵被人換掉的,所以,或許,能在這裏發現一些線索。


    所以,他安排人發放銅錢,自己則在排隊領錢的人中來迴走動,不動聲色的聽這些閑漢們有的沒的在那裏磨牙:


    “十幾年前啊,大悲庵可比現在香火旺,聽說有個老尼姑最擅長摸骨,就是一摸你的腦袋或者身上的骨頭,就能看得出你將來的運道,比拆字算命和批八字的都準!”


    “對對對,我也聽說過,那個老尼姑本事大得很,就是夭壽,活的時間太短。”


    “那老尼姑若是還活著,大悲庵指定比現在好,最早的大悲庵,後麵有幾十畝的良田,聽說是一個富戶買來送給大悲庵的。”


    “不是富戶,是個富婆。”


    “對對對,是個有錢的婦人,給大悲庵了許多香油錢,把大悲庵修繕了一番,然後買來幾十畝地,都給了大悲庵。”


    “是有這麽迴事 ,還別說,大悲庵老是遇到這種大方的婦人,看這次做法事這位善人,一天發銅錢不停,這一天下來,不得好幾箱銅錢?”


    “切!好幾箱也沒有多少啊,一箱銅錢能有十幾兩?最多幾十兩,人家富貴人家一頓飯都吃上百兩呢,這些錢在他們手裏,不算什麽!”


    “一頓飯吃上百兩的富戶能有多少?人的命啊!我能每天有十個銅錢,每天吃上肉包子,我就知足的很!”


    “哈哈哈,賴子,你可真敢想!每天十個銅錢,每天吃上肉包子,你怕不是在做夢?就你這懶樣?做夢吧,夢裏都有!”


    “哈哈哈哈!”


    被人嘲笑的閑漢賴子也不惱,縮著脖子也跟著嘿嘿的笑。


    羅鬆發現,這群閑漢裏有個一隻眼睛的,腿上似乎也有些毛病,拄著一根樹枝,一瘸一瘸的,跟在隊伍裏慢慢往前排隊,一句話都不說。


    賴子喊:“獨眼!你也來啊?你看得上這幾枚銅錢?”


    獨眼一隻眼睛上戴著肮髒的眼罩,僅剩的另外一隻眼撩起眼皮子,看了看賴子,沒有開腔。


    羅鬆嘴裏嚼著一根甜草根,看著獨眼,這個人雖然瞎了一隻眼,但是氣勢和別人不一樣,這人身上是有功夫的。


    他蹲在旁邊,借助人群的遮掩,仔細的看這個獨眼人。


    慢慢的,他發現一個有趣的事,這個獨眼,似乎在留意另外一個隊伍裏的一個醃臢婆子。


    是的,排隊領銅錢的人 ,在將軍府小廝的安排下,婆子婦人一隊,漢子們一隊,另外兩隊則是半大小子們,其中半大小子們手腳麻利,排隊速度最快,那邊兩隊都輪了兩圈了,這邊婆子們的隊伍才走了一輪,其中一個衣裳邋遢連頭發都像亂草一樣的老婆子,啊啊啊的,不會說話,手裏端著一個小木碗,應該是個乞丐。


    獨眼看著這乞丐婆子,神情有點,有點意思。像是多年不見的老熟人?


    羅鬆偷偷觀察著,心裏暗自琢磨。


    感受到羅鬆的眼神,獨眼臉上剩餘的那隻好眼掃過來,羅鬆眼一瞪:“看什麽看?好好排隊,不準吵鬧!”


    獨眼:。。。狗仗人勢的惡奴!


    羅鬆: 一個啞巴,一個獨眼,難道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羅鬆起了雞皮疙瘩,惡寒!


    閑漢們便是領錢,也不積極,懶洋洋的跟著隊伍,到了就被發一枚銅錢,有人拿了銅錢便去旁邊買個饅頭啃,啃著饅頭繼續排到隊伍裏,繼續跟著說閑話,排隊。


    大悲庵門口,挑著擔子賣包子、饅頭、小點心、果脯、糖果、小玩意的人圍成了好幾圈,一圈圈的散開, 閑漢們和半大小子們,一大半都是拿了錢轉頭就花了,然後吃著玩著手裏的剛買的東西,繼續排隊。


    排隊無聊,大家熱熱鬧鬧的邊嘮嗑,邊排隊,餓了就去排隊打粥,領了銅板便去買好吃好玩的,隨著太陽緩緩走向正頭頂,大悲庵門口,喧嘩嬉鬧的像是太平盛世。


    *


    香雲大街這邊,香雲茶館裏。


    香雲茶館在客棧和酒樓之間,門口空地大,這會兒停滿了馬車。


    蘇陌扶著青竹下了馬車,抬頭便看到了門口停著的那輛招搖的城陽侯府的馬車,嗯,江成宇養的外室,果然也來了這裏。


    孟青衝著茶館裏出來的一個人拱手,那人示意孟青跟著,蘇陌一行人便跟著這人向茶館走去。


    以前的蘇陌,在這裏是人生地不熟 ,隻要別人不來臉前麵蹦躂,她是懶得去對付的,主打一個懶字,所有的麻煩事,能躲就躲,與其出來搞事,不如待在將軍府溫明居做些好吃的,養養身體。


    現在,春天來了,身子似乎煥發了勃勃生機,最主要的是,嗬嗬,有蘇同慶搞得百官秘史,她相當於開了上帝視角,時不時進空間拉開一個兩個抽屜,嗬嗬,每個抽屜裏的八卦,都比話本子好看的多,自從開始看這些百官秘史,她連話本子都看不下去了。


    嗯, 話本子裏都是編的,蘇同慶搞來的這些個隱私,大多應該都是真實的吧?隨便拎出來一個,怕不都能讓一些人身敗名裂!


    現在,她有一份大禮,要送給曹真。


    迴頭,還有一份大禮,送給司玄澈家的肅親王府。


    嗬嗬,別說,送給司玄澈的,真的是一個大大的禮物!


    蘇同慶還真是人才,能搜羅那麽多百官隱私,這貨是咋做到的?佩服啊佩服!


    蘇陌臉上帶笑,進了茶館,茶館門口的夥計迎著她,好聲好氣的提醒:“夫人,茶館被衙門征用,今日無法營業,請夫人諒解。”


    孟青身邊的衙役在旁邊解釋:“這位夫人是來見曹大人的。”


    小夥計立即變做笑臉:“夫人請!”


    蘇陌笑嘻嘻的進了茶館。


    茶館前堂,有七八張茶桌,每個茶桌旁邊幾乎都有人,看到門口又進來一個女人,有人輕哼:“又來一個女的,世風日下,什麽時候女人也能拋頭露麵,出來當話事人了?哼!”


    “說什麽呢?咱們商會現在的領頭人林姑娘,可不就是個女的?”


    “噓!有什麽事迴去說,在這裏磨牙,不怕被官爺聽到惹事?還嫌事少咋滴?”


    “別說了,都省省力氣吧。”


    一眾人等慢慢小了聲音,低頭喝茶。


    。。。。


    蘇陌許是靈泉水喝的多了,耳聰目明的很,不過,聽了這話,她並不在意,嗯,許是剛才進來了一個招搖的林明月,接著再來一個自己,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裏,男人的麵子被小小的挑釁了一下,他們心裏不舒服。


    她好奇的是,江成宇這個外室,如果是香雲商會的大東家,所以,昨日白天遭遇第一波刺客的香雲酒樓和夜裏遭遇第二波此刻的香雲客棧,都是林明月名下的產業?


    那她挺倒黴的,酒樓倒也罷了,昨夜的客棧,被破壞的有點嚴重,重建的話,怕的不少錢。


    蘇陌 有點好奇,若是重建客棧,那費用會怎麽說?


    前堂裏坐著的幾人中,有昨日酒樓的掌櫃的,有昨日客棧的掌櫃的,也有這兩個地方的夥計,別人倒也罷了,酒樓的掌櫃的看到蘇陌,下意識的往一邊扭扭頭,唉,昨日這婦人在他們酒樓二樓待了幾個時辰,他如今看到這個詭異的婦人,就覺得要倒黴!


    客棧的小夥計低聲給自己家掌櫃說了幾句話,客棧的掌櫃看向蘇陌:昨夜那麽大陣仗,要刺殺的就是這位?夠膽,還敢出來拋頭露麵,這是隻怕人家殺不死她?


    又想捶胸:他的客棧啊!三樓被燒了,二樓被打出來許多的洞,一樓也被拆了許多家具擺件,虧死他了!無妄之災啊!天殺的西戎刺客,為什麽要選他們的客棧動手?


    再一想,看著蘇陌的眼裏,有了恨意:都是這個女人,去哪裏住不好,非得來他們客棧?!


    蘇陌可不管這些都在想什麽,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孟青走到一個空茶桌邊坐下,那個帶著他們進來的衙差進後院稟報,讓他們等曹大人傳喚。


    孟青揮手讓茶館夥計退下,青竹燃起茶爐子裏的炭,燒了一壺熱水,給夫人倒了一杯熱水。


    蘇陌在外照例是什麽都不吃不喝的,不過,她由著青竹燒水倒茶,看著氤氳的熱氣,耳朵聽著大堂裏的動靜。


    後院裏,京兆府曹真站在院子裏,剛看著香雲酒樓和香雲客棧的東家進了大理寺卿韓拓辦公的屋子。


    牛祿狗腿的給曹真捧著熱茶,壓低聲音:“大人,這個女人從去年到現在,不過一年多時間,改造了鎮子上大部分的店鋪,是個長袖善舞的。”用手虛虛攏著:“是城陽候府的人,還為城陽候府生了一個兒子,鎮子旁邊的溫泉山莊裏,城陽候府給她置辦的有莊子。”


    曹真眯了眯眼,城陽候府,哼!


    外麵進來一個衙役:“大人,將軍府的蘇氏來了。”


    曹真臉上說不來什麽表情:“讓她進來。”


    衙役出來朝著孟青拱手,孟青低聲說了一句,蘇陌起身,穿過茶館前堂,去後麵的院子。


    院子裏聞著有血腥味,幾個門口站著穿黑色滾紅邊的衙差,其中一個屋子門口,墨白站在廊下,看到蘇陌和孟青幾人進來,他神情冷漠,盯著蘇陌:“我若是你,此刻不應該在這裏,而是應該迴京都躲到將軍府裏,努力保住一條小命。”


    蘇陌能怕他?


    嗬嗬一笑:“墨大人,在我們大周自己的國都,我也算是一個有身份的人,被嚇得不敢出門,豈不是更增添了那些刺客的囂張氣焰?便是冒著生命危險,我也得出來走走,讓那些個宵小之輩看看,有朝廷、有衙門官差在,我並沒有被他們嚇唬住,而且,我對咱們大周朝廷很有信心,我覺得那些見不得的小人們,蹦躂不了幾天,墨大人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墨白:“能保住命再耍嘴皮子吧,盛大夫人!”


    蘇陌一本正經:“墨大人,我在盛家排行老五,我是盛家五少夫人!”


    墨白:。。。就多餘搭理這個女人!


    屋裏傳來“哐啷”一聲:“墨白!你他娘的和一個女人廢什麽話?來人,送客!”


    屋裏衙役:“是!”


    片刻後,林明月一臉鐵青從屋裏出來,臨出門時,撂下狠話:“韓大人!客棧是無辜的,客棧的損失那些刺客必須賠償!若是大理寺不給我們商會一個公道,我們商會不會罷休的!”


    韓徹暴躁:“愛咋咋地!老子的人死了還沒說該賠多少錢呢,你一個破客棧急什麽?抓住了那些西戎人再說吧。”


    “抓不到刺客,是衙門無能!衙門的無能不能讓我們這些商戶買單!”林明月這話一出,蘇陌愣住。


    林明月昂著頭出來,身後跟著兩個神情傲氣的大丫鬟,其中一個,便是剛才在路上讓宋杆子挪馬車的那個富貴大丫鬟。


    蘇陌看著林明月,上身是淺紅色織錦小襖,下身淡青色繡著大朵牡丹的八幅群,外罩大紅滾金邊的披風,臉上濃妝豔抹,貌似畫有眼線、抹著眼影、塗著亮眼的口紅,而且,這身材她熟悉啊,這個年代的女人,胸能有這麽挺的?這應該和她一樣,穿的是現代的那種內衣啊!


    媽的,這人從說話、到打扮,好尼瑪熟悉啊!


    林明月眼中的蘇陌,小臉蒼白,頭上挽著一個發髻,一根玉簪固定,身上披著一件青色的夾棉鬥篷,渾身上下就兩個字:寒酸。


    寒酸的人,不值得她多看,林明月昂著頭,走路極快,但滿頭珠翠並沒有發出聲響,她一臉的怒氣中含著一抹自得和莫名的傲氣,斜了一眼蘇陌,帶著丫鬟離開。


    屋裏韓徹:“娘的!什麽玩意!老子查案忙的天昏地暗,還得見這種神經病?客棧的損失?客棧的損失你愛找誰找誰!老子是查案的,不是管這些雞毛蒜皮的!”


    接著喊:“墨白!宋帷迴來了沒?”


    墨白進屋,說話聲音很低,聽不清楚。


    韓徹:“娘的!繼續審!多上點手段,老子還不信了,有大理寺撬不開的嘴?”


    韓徹:昨夜死人太多 !打!上刑!給老子往死裏審!


    墨白領會了韓大人的意思,再次從屋裏出來,走向旁邊的大屋。


    那大屋門口有差役守著,屋裏傳來皮鞭的聲音、怒罵的聲音,應該是在審問昨夜被抓的刺客。


    這邊,蘇陌看完了熱鬧,牛祿親自掀起了門簾。


    牛祿對於麵前這位婦人,厭煩中多少帶著些忌憚 :一天遭遇兩次刺殺,第一次三個刺客,現在兩個都死了,隻剩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苟延殘喘;第二次五十多個刺客,死在客棧二十幾個,被抓十幾個,跑了十幾個。


    話說,昨夜這個女人不是已經跑了嗎?


    今天還能出現在大理寺和京兆府上官麵前,這女人, 不是正常人!


    曹真用的屋子不大,他一直堅持蘇陌的這樁案子是大理寺的,他京兆府隻是配合查案,所以,他能不參與就不參與,由著大理寺卿韓徹焦頭爛額的怒喝怒罵,他躲在旁邊這個小屋裏,坐著喝茶。


    屋裏隻一張茶桌,茶桌後麵一個竹椅子,對麵兩個小椅子。


    蘇陌朝著曹真微微屈膝,“曹大人!”


    曹真態度不是很好,敷衍的拱拱手:“盛夫人,您的案子歸大理寺管,有什麽線索,您應該找大理寺的人才是。”


    就因為這個女人,軍巡營昨夜死了二十多個小兵,京兆府和大理寺也損失了近二十個人手,現在,軍巡營副頭領楊崢已經帶人去搜查旁邊權貴雲集的溫泉莊子追蹤西戎人。


    而京都,西戎人在霧柳鎮攻擊客棧,破壞二月二敬神, 一大早的已經傳遍了京都,這個女人大概不知道,城裏西戎人開的鋪子,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百姓的圍觀和指指點點,更有甚者, 西戎人開的兩個南風館, 一大早就被軍巡營給圍了,要為軍巡營死去的弟兄們要說法,有證據指向,昨夜的西戎刺客之前躲在這兩個地方, 也是從這兩個地方出發的直奔霧柳鎮的。


    這是個渾身都帶著麻煩的女人,曹真斷定。


    蘇陌還不知道昨夜客棧遇襲後京都的動靜,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麽樣?她還是要搞事的!


    比如今天,她來就是要挑撥是非。。。呸!主持正義!


    蘇陌說話直來直去,雙手捧著一個小匣子 :“曹大人,妾身上個月在戶部尚書蘇大人府裏,無意中發現了這個東西,妾身好奇,打開看了一眼,得知一件十七,哦不,是十八年前的一件舊事,十八年前,在京郊二十裏外的南山寺, 曾經有個無辜的女人被人傷害,妾身想,或許曹大人會對此事感興趣,所以特意趕來告知曹大人。”


    曹真聽到十幾年前的舊事,覺得有點莫名,第一反應是,這麽久的案子,蘇氏要幹嘛?


    聽到南山寺,表情變得冰冷,聽到“無辜的女人”幾個字,手都微微握緊。


    語氣中含著冰碴子:“盛夫人怕是在開玩笑? 本官為何要對一件十幾年前的舊事感興趣?”


    蘇陌和氣的笑:“曹大人,您要不要先打開看看這個匣子裏是什麽東西?”


    曹真看著蘇陌捧著的黑色描金小匣子,不為所動。


    蘇陌索性說明白:“十八年前在南山寺後山一個小院,一對狗男女在屋裏行淫亂之事,被一個無辜的女人不小心撞破,屋裏那個賤女人,鼓動男人將無辜的女人打暈放在了床上,做成被人欺負的假象,曹大人,您不想知道, 屋裏那對狗男女究竟是誰?”


    曹真身子晃了晃,當年他十歲,如今他都二十八歲了,他成年後查了多年都沒有任何頭緒的舊案,她如何會知道?當年對麵這個盛夫人還沒有出生吧?


    他是瘋了,才會聽這個瘋子來給他說十八年前的舊事!


    他沒有去接那個匣子,可是,他聽到自己啞著嗓子,竭力忍住某種奔湧的情緒,盡量平淡的問:“那女的是誰?”


    蘇陌輕聲說:“妾身的養母,如今戶部尚書府裏的當家主母,於氏。”


    曹真臉色非常難看, 不敢相信,卻又追問:“你確定?怎麽會是她?”


    蘇陌知道曹真是聽進去了,低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揭露養父母的隱私:“當年,於氏有孕後, 養父蘇同慶對於氏肚子裏的孩子起了疑,派人查了於氏在有孕前後大約一年內的行蹤,發現於氏和一個男人在南山寺曾經發生過苟且,後來,於氏有孕後,和狗男人約在南山寺見麵,就是那次見麵,被您的姨娘撞破 。”


    “蘇同慶是在事後幾個月時查出來的, 當年曹大人還小,現在,雖然事情過去很久了,但妾身想著,或許曹大人該知道。 ”


    曹真嘴角抽動,他竭力壓抑著,不去看那個小匣子。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激動過,自從姨娘過世後,他就讓自己變成鐵石心腸,很少再有情緒變化,今天,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跑來給他說,害死他姨娘的人,是戶部尚書府的於氏?


    怎麽覺得,這麽可笑呢?


    他忽然笑道:“盛夫人若是對尚書夫人不滿,用不著拐彎抹角的,慫恿本官去針對尚書夫人。”笑聲裏,含著滲人的涼意。


    蘇陌:“我對於氏不滿,從未隱瞞過,我要對付於氏,曹大人也幫不上忙。”


    曹真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


    蘇陌似乎覺得很遺憾:“於氏做了傷害曹大人姨娘的事,妾身和曹大人是同仇敵愾, 妾身是想著或許這個事情對曹大人有用,才好心相告,沒想到曹大人會是這個態度,嘖嘖。”


    曹真畢竟在官場浸淫了數十年了,冷聲問:“你空口說白話,可有證據?”


    蘇陌歎氣:“當年蘇同慶找人調查後, 將此事記錄了下來,如今都放在了這個匣子裏,裏麵有於氏身邊的一個丫鬟的供詞,還有當日跟著於氏去南山寺的幾個下人的供詞,這些東西或許大人有用,所以妾身帶來,送給大人。”


    曹真:你是什麽行俠仗義的江湖人?這麽好心?


    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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