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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僅次於天塹一般的山路間代國使團順著地形走勢蜿蜒,馬匹的存在將隊伍連接性大大增強,以至於在山上的燕國邊卒守衛的觀察下,視野出現的似乎像是山穀中成精的巨蛇正在爬行到水邊,準備迎接暴風雨的渡劫洗禮。忽然見隻爬爪伸出,附到體前的位置。


    “王上,臣不解,為何拒絕叔孫勝隨同前來,反而要在代縣練兵?他雖是太史但更是王宮衛士首領,加強與他的聯係,不是很好嗎?”公孫練湊上前來,想必憋了一路的心思。


    “我以為司空會問我,為什麽要令三百騎為一部,而分屬在各個柱國之下作為親兵,這樣的做法很缺乏文武分工的特色。”趙從簡並不多作正麵迴應。


    “那倒不會,按周製,最初的六卿雖有分工,但亦要承擔天子六軍的首領職責,諸侯國中領軍的上卿也要經過周室同意才能冊封。隻是後來貴人不習征戰、天子無能禦下,所以才能有文武明確分工的製度出現。如今代國隻是遵循周初儀製,並不算創舉。”


    “司空果然熟悉典章製度!不過您的問題,老臣即可解決,有些事還是不由王上親口說出的好。”虞博言湊上前來,試圖與這位宗室拉近關係。隻見對方微微一愣,考慮到使團中王以外的宗室僅他在隊,便也不再多說什麽,馬上作揖後便請對方指教一二。


    虞卿捋捋胡子,悠然說道:“如今王意要盡邊地地利,倡騎戰,輔以車兵,後為步兵,純因兵力不足所致。既然兵力不足,車戰沒落,故所需騎兵精、騎校多,可眼下擅長騎戰的將領如今隻有司馬駝、太宰李責兩人在代,這是遠遠不夠的。俟後自王以上至匹夫之流,皆須嫻於騎射。叔孫通身為邯鄲王宮出身的宮衛,僅僅擅長騎馬、射箭,還遠不到能與塞外的胡騎對抗的程度,當然要留下他多多親近司馬和太宰才行;其次使團訪問需要言行得體,如果有燕君問起我邯鄲王宮內投降前的內情,叔孫通能夠自毀誠意,拒絕迴答嗎?再三則宗室-外姓之別,太師虔對此頗有意見,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趙氏子弟留在代地陪伴他,難說會發生什麽事情。”趙從簡很想插話自己並未想那麽多,僅僅是早間思考時忘了對叔孫通的安排,所以會上議論起此事,胡亂塞到司馬那裏學習罷了。虞卿迴答得得體,真是把自己想象得太過高明。


    公孫練拜謝過少師,再度轉過頭問為什麽柱國們的親兵衛騎要以三百人為基本編製,趙從簡順勢看向虞卿,示意對方代為迴答。“司空大人,若不依照古製取三百之數,假托複興周禮的名義,無論柱國們提出要自領多少人為私兵,都是合理的,王還製衡得了有不臣之心的人嗎?”


    “可為什麽又說三公輩可以雙倍設置親衛騎兵,不設太保的情況下,難道太師能像太傅一樣衝殺在內地前線嗎?倘若留在代地,人數上的優勢豈不是有可能做出更多不法的事情?”


    虞卿迴答上癮,便不假思索地為王繼續辯白道:“王上並未說過叔孫通可以率領多少騎士,倘若以柱國身份算,一部足矣,可作為王宮衛士的長官,上柱國能領兩部,王衛設置三部並不未過。這樣一來,叔孫通的心腹力量反而會是最大的。倘若真的有人存在不臣之心,也會受到震撼而遵紀守法。”


    公孫練索性轉過頭來,在狹窄的山間小路上與少師並行,一股腦問個不停:“少師大人,如若王真有此意,為何不當眾宣布此事呢?我個人認為如今要員盡出,還是應該開誠布公地與各位柱國談論清楚為宜。”


    “推心置腹固然重要,但如今情形特殊,重內輕外。使團出訪燕國,倘若留代的柱國發生摩擦,我們都不能確定在新王廷重建初期會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還是不搬出那麽些大山的好。其次如今訓練騎兵必須精銳嚴整,缺乏上等良馬是不行的。代郡馬匹雖多,但一流的戰馬終歸有限,西邊三郡還未完全歸附,隻是派人去傳遞消息約定了代表們在代縣會議,還沒有完全的名義征調他們的好馬。貿然索取,必然被認為是代王廷人馬匱乏的表現,那麽難保那裏的動搖派不投降秦國。而燕國邊境長達千裏,遠勝過我趙國故地。燕國多年來隻與東胡有摩擦,物力豐富,從那裏取得寶馬良駒就像彎腰撿石頭一樣輕鬆。等使團帶著萬千馬匹迴代,無論王發布什麽樣的命令,都會被懾服王個人魅力的眾人接受。”


    “那麽為什麽我等要繞路上穀郡,而非直往燕中都去呢?那樣時間更便利,速去速迴不是更好?倘若畏懼秦兵,隻消晝伏夜出即可,山下盡是我趙國民眾,依托他們來解決食宿問題完全可靠。”


    趙從簡此時開口了:“後晌時我們遇到岔路口,沒走通往山下的徑口是因為本王想到燕國願意忍讓我們這麽多年,一定更容易接受臣服於秦國,起碼通過拒絕接納我們能夠為其通好楚國、慫恿對方舉起抗秦的合縱大旗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去往燕國中都的路是秦軍能夠想象到的,王翦的私使現在未必沒有到達那裏警告燕國不準與我們趙人聯合,如果我們的目的地是燕中都,此時去就是自投羅網,即便燕王有意與我們談判,也不得不當下裏將我們綁縛送與王翦那裏。倒不妨繞遠些,向東取道燕國的上穀郡,通過郡守的秘密通報,將我們秘密護送到更靠北的薊城,那裏是燕國傳統都城的上都,城中沒有像燕中都為數眾多的王廷官員,也沒有下都規模龐大的工商業者與商旅存在,很久不曾作為王駕的駐地,宮室都蒙灰許久仆人倦怠打掃,秦國及與其通好的齊國所派出的細作並不會將上都作為滲透重點。隻要不被人懷疑,那麽燕君私自前往上都,與我們會麵談妥聯合細節就會輕鬆便捷,形成的友誼也更加牢固,就像武靈王潛入秦國那樣來去隱蔽。”


    “我王少年聰慧,國之幸事!”兩位柱國迅速拍起馬屁來。司徒韓叡也在此時湊上前來,眼睛鬼精地一轉,狡黠地笑起來,也打算找些話題與王拉近私人關係——畢竟想要徹底洗脫郭開黨徒的罪過,終究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來親近新王,這樣以後在遇到自己被舊事重提地清算/避免某些問題時,掌握最終決定權的王可以酌情考慮輕放乃至於忽略不計。


    “王上,臣叡也聞,如今的燕王喜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執政二十有七載,初期也曾銳意進取過,但硬是因為企圖偷襲我趙國的緣故,被打到自閉。其後與秦結盟勢頭過熱,又為李牧將軍所迫割地,至今對外不敢有所動作。現在對方依舊是秦國不可言說的盟友,私交不斷,期待這樣的國君在位會轉變心意,豈不是過於困難?”


    趙從簡倒不清楚其中門道,不過再度發揮‘頂硬上’的爭論特長迴複:“唇亡齒寒,燕國終歸有人曉得這個道理。何況燕太子丹做了那麽多年的太子,怎麽會對權力沒有自行施展的掌控欲?天下豈有一世為太子的道理。前朝如果沒有強勢的朝臣,萬萬壓製不住這樣的嗣君,我正要利用他對新形勢下打算重新考量國策的迫切,達成有利於燕代兩國的聯合。”對硬骨頭的丹與骨頭似是軟慣了的喜這對燕國新舊主君,趙從簡具備基本的態勢判斷。


    “那麽國君打算從哪裏下手呢?”司士肥食其聽到前段熱鬧禁不住一並過來湊熱鬧,再不說話,旁人就該質疑這位老國丈舔犢之情了。趙從簡略作思索,並不知計,但聽出對方話裏有話,為了抬高肥食其的地位便反問其有何主意。


    “食其在少師麵前獻醜了,若出訪燕國不能與燕王快速接頭,耽誤了我等迴程與諸郡使者的會議約期,倒有一個辦法。我意將假扮作故燕之昌國君樂間逃出邯鄲,狼狽逃迴燕國的模樣會見燕太子,久聞此君禮賢下士,憑借樂氏在燕趙兩國的影響力,對方一定想清楚得知邯鄲的具體情形。隻要見到他陳述清楚王上的心意,‘去糠及米’,未來的新君肯定清楚其中利害,轉變燕秦兩國友好的舊誼而青睞我王。”


    虞卿欣賞地看著對方,隨即附會其說法作出二次加工:“不愧為國之名相義的後人!老國丈意見正合我意。等到關卡前,不如由司士出麵賄賂關守,自稱從趙國來投奔燕太子的燕國舊臣,先行與其溝通,這樣就能避免被可能親秦的燕王喜抓起來殺害。”


    趙從簡與眾人拍手稱奇,這趟上午決定的‘突然’出訪,就這樣在路上邊走邊談,已經輕鬆解決了絕大部分難題。他咂摸著姬丹的姓名,忽然想到與荊軻有關的另一位名人:樊於期!隻是不曉得倘若有幸能麵見到這位名將,該是如何從荊軻手中‘拯救’下這位名將,又能不泄天機、避免暴露自己是未來人的奇聞;又倘若燕太子丹肯背著燕王喜偷偷放人給趙國任用,雖然能增強對秦國內部力量直觀了解的事情,卻是當如何說服對方放下因被李牧擊敗、慘遭秦王報複性滅族並懸賞的事情呢?畢竟,這一切的直接原因起於太宰李責的家族啊!


    或許,用李牧被冤殺作為和解?秦王政與趙王遷各自造成的問題,不應當作為自己的遺留問題。至於太宰,調開他們的任職、減少見麵相遇的機會就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首義,武官更應當具備相對應職位尊榮的覺悟……


    趙從簡抱有僥幸地思索著,卻猝不及防地聽得一支響箭嗖聲鑽入幾丈外的枯樹樁上!眾人人馬俱驚,隻見燕國的前沿關卡未到,倒是在山路柳暗花明處遭遇到不明人員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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