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第二次修整,是靠近有溪水、能供人馬洗漱的山腳。


    何樰幫著宋安他們煮好了眾人的飯食,並分發出去,所有人領著,各自迴自己的營帳或者到溪水邊三三兩兩圍著吃。


    何樰幾個早就吃過了,正收拾灶台。


    隻見覃昭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把手裏的野果往何樰手裏一塞,話也不說,扭頭就走,說不出的別扭。


    何樰打開那山芭蕉葉包起來的野果,裏邊竟還有一束野花,她高興得拿起來左看右看,被宋承睿劈手奪了,丟在地上。


    “一個大男人,手裏捧著花束,算什麽迴事?”宋承睿一臉沒好氣。


    何樰才想起自己女扮男裝,不免有些沮喪:“不拿就不拿,有必要把花摔這麽重麽?都摔壞了。”


    “一把野花,你還惦記上了?到底是惦記花還是惦記人啊?”宋承睿說得陰陽怪氣。


    何樰聽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我又沒惹你,好端端的,哪裏來的無名火?”


    她見宋承睿賭氣不說話,又轉身問宋安:“你家公子怎麽了?”


    宋安無語:“我哪知道?”


    宋安心裏:當著王爺的麵收別的男人的花,王爺為什麽生氣,您自己心裏沒點底麽?


    但他沒敢說出來。


    送花的風波還沒過,覃昭又來了。這迴,他倒沒送花,隻是,比送花還過份。何樰燒柴,他說煙太大,他來燒就行;何樰打水,他說太重,水他來扛;何樰洗碗,他說太油膩,他來洗……


    宋承睿怒喝:“覃昭,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往後廚跑,又燒火又洗碗的,算什麽迴事?”


    覃昭不服:“他何沐也是男人,他能做,我也能做,有何不可?”


    “你是副將!記住自己的身份!”宋承睿咬牙切齒。


    覃昭囁嚅著,不敢違抗,默默看了何樰一眼,有些不甘,但還是一步三迴頭迴了自己營帳。


    但他依然整日魂不守舍,有事沒事貼著何樰這群人走,還賊頭賊腦的總往何樰身上張望。


    沒出幾日,軍營裏便傳出覃昭好男色的閑言碎語。


    “聽說覃副將喜歡男的。”


    “啊?不會吧?”


    “不信?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後廚的何沐,細皮嫩肉那個,覃昭三天兩頭往他那裏蹭,誰都攔不住。”


    “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怪不得把她安排在後廚,合著是他相好的啊。”


    “哎呀!可惜了,這覃副將一表人才,將來主子事成,他多少也能撈個官當當,到時要多少小娘子不得?這喜歡男的,不好說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也難怪,那何沐,長得也太娘了些……”


    ……


    別人如何議論都行,話傳到韓甫那裏,他可受不了了。


    跑到覃昭的營帳質問:“覃昭,你可別告訴我那些傳言是真的啊!”


    “什麽傳言?”覃昭一頭霧水。


    “你還裝糊塗。”韓甫氣得吹胡子瞪眼:“整個軍營都傳遍了。你說你,好好的喜歡什麽男人?女人有啥不好?”


    “我喜歡男人?”覃昭更糊塗了:“你什麽意思,誰跟你說我喜歡男人了?”


    “不喜歡男人,天天往後廚跑幹啥?那何沐也就白嫩了些,跟女人能一樣麽?他能跟你生娃?”韓甫一番苦口婆心,想把覃昭拉出泥潭。


    覃昭傻眼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有些過了。


    他知道何沐女扮男裝,別人可不知道,這麽一來,誤會不是來了麽?誤會他還好,誤會到何沐,豈不是置她於不堪?那可不行!


    他一拍大腿:“壞了,我這麽做,不是讓人懷疑她麽?她怎麽做人?”


    “懷疑什麽?”韓甫摸不著頭腦。


    覃昭趕緊胡扯:“我是說,我錯了,我改!”


    看覃昭一驚一乍,韓甫搖搖頭,看樣子,是魔障了。


    宋承睿聽到覃昭有龍陽之癖,還打何樰的主意,他氣不打一處來。


    “你怎麽就惹上這個覃昭了?聽說他好男色,你最好離他遠點。”


    “覃昭好男色?這麽稀奇?”何樰頓時好奇,表情興奮,蠢蠢欲動。


    宋承睿頓時警惕:“你想做什麽?”


    何樰兩眼晶亮:“我還沒見過喜歡男人的男人,想問問他什麽想的。太神奇了!”


    宋承睿氣結:“你還想去找他?”


    “我找他什麽了?”何樰毫不示弱:“他是我拜把子兄弟,我關心他一下不行麽?”接著,她又自言自語:“你說男人喜歡男人,那誰來生孩子?不對,男人能生孩子麽?……什麽生?……生了…什麽養?喂奶?…喂……”


    何樰奇奇怪怪的上下打量宋承睿,還往他胸口瞧個不停。


    “你…你看我做什麽?”宋承睿被她盯得心裏發毛:“我又沒有龍陽之好。”


    “龍陽之好?”何樰懵懵懂懂,繼續對宋承睿靈魂拷問:“想想,如果,我說如果你跟宋安之間,有了愛情,那是什麽感覺?想象一下,好奇怪,對吧?”


    他跟宋安?她想怎麽呢?


    “何樰你瘋了吧?”宋承睿渾身雞皮疙瘩,恨不得堵住她的嘴:“這種話什麽能亂說?”


    接下來的一路,每次覃昭暗中來找宋承睿匯報情況,宋承睿都有些膈應,卻又無可奈何。他膈應的不是龍陽之好,膈應的是,那覃昭竟將目光投向了何樰,偏偏他自己又是何樰的夫君,還無法明說。


    覃昭可不管別人什麽想的,他心裏裝了何樰,盡管聽到流言蜚語有所收斂,但還是經常情不自禁,一看到何樰身影,就忍不住傻笑。


    何樰則完全不知道宋承睿跟覃昭的想法,她對覃昭的關注,完全是好奇。


    覃昭剛從宋承睿處出來,她便屁顛屁顛追上去,眨巴著眼睛,問他:“覃昭,你真有那方麵的癖好?你可以啊!不聲不響,弄出這麽大一事。能不能告訴我,那是啥感覺?不是,你說,將來,兩男人雙雙把家還,你父母那關……這……不過別怕,還有我呢,我支持你。”


    覃昭被問得莫名其妙:“癖好?什麽癖好?怎的還扯上我父母了?”


    “沒事沒事,”何樰以為他不好意思,裝糊塗,趕緊安慰他:“不管別人怎麽說,我是你拜把子兄弟,我第一個支持你。你說說看,看上誰了?我替你把關!我看男人,還是有點眼光的。”


    覃昭莫名其妙的看著何樰,完全沒聽明白。


    宋承睿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一把將何樰抓住,往旁邊拽,嘴裏跟覃昭道歉:“抱歉抱歉,何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吃錯山裏的毒蘑菇了,總說胡話。”


    “毒蘑菇?”覃昭急了,搶上前拉住何樰另一隻手:“你真吃毒蘑菇了?不行,得跟我去找大夫。”


    宋承睿把他的手掰開,護住何樰:“早看過了,吃了藥了,覃副將,你忙你的……”


    ……


    三個人拉拉扯扯,在軍營其他人眼裏,他們可是三個男人。


    這下,更說不清楚了。


    覃昭鬱悶,宋承睿什麽老管他跟何沐的事?


    何樰鬱悶,我不過多問幾句,這兩人有必要這麽緊張麽?龍陽之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宋承睿鬱悶,覃昭你好男色,找別人去啊,何樰可是正兒八經的女人,還是我的女人,你招惹她幹什麽?


    三個男人的三角戀,變成寂寞軍營裏精彩絕倫的八卦,再添油加醋,一時間,被傳得惟妙惟肖,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實在是下飯的好佐料。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竟沒有一個人能說明白。就這麽遮遮掩掩卻又已經無聲炸裂的演繹著,局中人神神叨叨,局外人探頭探腦,非常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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