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聞言沉吟道:“爛柯的故事中,並沒有像歲主一般的存在進行幹預,而乘霄山卻是歲主如今所在之地,現在山中複雜的情況是不是與這有關?”


    長離讚賞的看了一眼陸離:“你很敏銳。”


    “要知道,乘霄山的時流源於歲主的時序之能,時間或停滯、或迴溯,星移鬥轉,萬年一瞬,都是歲主爪中開而複敗、敗而複開的花。”


    “倘使殘星會當真困住了歲主,令歲主虛弱乃至能力失控,繼而引發時間亂流……那乘霄山便幾乎成了一盤隻進不出的死局。”


    陸離聞言猶豫道:“那……”


    雖然之前一直說殘星會囚禁了‘角’,但陸離始終不覺得殘星會有這樣的本事。


    但如果是‘角’自身出了問題,再加上殘星會在其中幹預的話,那還真不好說。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乘霄山之行怕是兇多吉少。


    長離見狀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長道:“怎麽,你怕了?”


    陸離聞言冷笑道:“怕?我陸離會怕?”


    “我陸離天不怕地不怕!”


    阿漂接話道:“陸離隻怕我打他的後腦勺。”


    陸離:“……還真是。”


    阿漂看向遠處的龍山:“如此死局,我們卻在往局中走去。”


    長離:“時間左右的不過壽命長短。”


    “貴客已打算入局,‘引路人’自然是要同往。”


    “今汐她,確實在乘霄山內耽擱的太久了。”


    局,確實是局。


    陸離此時隻感覺還未走進乘霄山,便已身在局中。


    這一路走來,似乎一直被某個幕後黑手推著前進。


    陸離此時能想到的,隻有殘星會。


    從殘星會表示自己囚禁了歲主開始,整個今州便‘牽一發而動全身’。


    包括之前在北落野的大戰,這其中也有殘星會的推波助瀾。


    此次前往乘霄山,殘星會是不是也已經在暗處觀察著他們。


    陸離不得而知,但這種感覺,很不好。


    阿漂:“散華說今汐的狀況不太好。”


    長離輕笑一聲,一語雙關道:“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今汐在去往乘霄山之前,身體上出現了龍鱗異狀,共鳴能力也在日漸衰減。”


    “這樣的征兆說明,歲主的情況堪憂。”


    “正因如此,我才需作為‘引路人’帶你入山。”


    “乘霄山這一局,或許,缺你不可。”


    “至於陸離先生……”


    陸離好奇道:“我?”


    長離輕笑:“陸離先生並非此世之人,但你所展現出的實力,足以引起我們的重視。”


    陸離:“所以……?”


    陸離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事情,長離會知道陸離並不感到意外。


    而對於今州來說,陸離是個不可控的人。


    一個不在‘棋盤’上的人。


    “不過此前的種種,都能表明陸離先生並不會向殘星會等組織倒戈。”


    “而以陸離先生與漂泊者的關係,我們信任漂泊者,自然沒有理由不去信任你。”


    “否則,此次乘霄山之行,就不會讓陸離先生陪同了。”


    “而與我們交好的你,對於敵人來說,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陸離聞言若有所思。


    之前今汐似乎也在試探自己,甚至還給了自己一個情報官的職務。


    要知道,‘情報’這種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是不能有什麽差池的。


    畢竟一個錯誤的情報,都會引得萬劫不複的境地。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今州現在應該是對自己暫時放下戒備。


    並且還利用了自己和阿漂的關係守護在她身邊,這不僅是用一個強大的戰力保護一個重要的人,更是讓阿漂反過來鎖住陸離,不讓他有其他想法的方式。


    但陸離不相信今州沒有想過,他會不會拉著阿漂一起叛變。


    但今州依然這麽做了,他猜測這是他們對阿漂得到自己身世信息後的絕對自信。


    他們或許認為阿漂在得到自己身份信息後,絕不可能將矛頭對準今州。


    也不能怪陸離想的如此功利,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他真正在乎的人隻有阿漂……


    ……還有熾霞、鑒心等等。


    總而言之,他不在乎什麽今州不今州的,也不在乎什麽殘星會的陰謀,他隻在乎一路走來的,身邊的那些人。


    長離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此前我曾囑咐散華,若是你們來邊庭詢問今汐的去向,如實告知即可。”


    阿漂也想到了這一茬,自從失憶醒來之後。


    她其實對於今州的這些事情基本上處於一種‘無所謂’的心態。


    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也就是在知道幫助令尹可以獲得自己的身份線索之後她才插手這樣那樣的事情。


    不過在這之中她也曾想過,今州會不會利用這一點來騙自己。


    但一路走來,今州不斷釋放的善意讓她逐漸放下戒心。


    再加上陸離陪伴在她身邊,也讓她感受到在這世間,她不是隻身一人。


    長離見二人皆是若有所思的表情,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出聲打斷。


    隨後,阿漂詢問:“關於我的身份……”


    長離撐著傘,伸出右手接過幾珠天空落下的水滴。


    “據我所知,歲主與你關係密切,而殘星會自始至終在意的又都是你……不過,現在似乎又多了一位陸離這個不定之人。”


    “鳴式一戰前,殘星會對你的遊說可謂挖空心思,我想,他們此舉無非是想幹涉你的判斷和決定。”


    “——這意味著,你們的參與,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尤其是乘霄山這一程。”


    阿漂沉吟道:“自從我蘇醒之後,各方的勢力都很在意我。”


    長離解釋道:“瑝覽類書中記載,有一人曾在歲主降世後到訪乘霄山,數日後安然離開,不受時流所擾——”


    “同時那位訪客,亦是書中記述的‘與歲主角並肩而立的人’。”


    “而現在,恰有一位與‘那個人’極其相似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阿漂:“那個人,說的是我?”


    長離:“是你嗎?可除了你,又能有誰。”


    陸離伸手打斷道:“你先等等,我突然意識到,我們進入乘霄山再出來的話,豈不是一夜白頭了?”


    長離眉眼含笑:“是呀,所以說,我們此行,就是為了終止這種不穩定的時流……”


    陸離緊握阿漂的手:“阿漂,如果我滿臉皺紋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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