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厭舟最開始還沒明白她的意思:“你說什麽?”


    大顆大顆的淚,順著薑喜晨空洞的眼睛掉下來,她蹲在地麵,無助地抱緊自己的耳朵,崩潰地說:


    “裏麵一共三個人,除了不讓我們走的那個,還有兩個,他們就喝多了酒,就在工廠的偏門躺著。”


    俞厭舟赫然震驚迴頭,漫天的大火和黑煙,已經將整個工廠給環繞,變作了人間煉獄。


    這裏是郊區,就算有人發現這裏的一切來救火,那也是四五個小時後的事了,而這段時間,已經足以把工廠的一切都變成焦炭……


    警察根據俞槿提供的線索找了過來。


    有俞氏的律師在,他們沒對兩個被綁架的受害者過多盤問,一切直接交給了律師處理。


    俞厭舟帶著薑喜晨迴家,一路上兩人都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跟誰說話。


    直到見到俞槿,薑喜晨才猛地朝她撲過去,一把抱緊了她。


    俞槿也迴抱著薑喜晨,一遍遍地對她說:


    “沒事了,沒事了,以後都沒事了。”


    俞厭舟本身的狀態也不好,他前半生光風霽月,幾乎沒與任何陰暗事沾過邊。


    然而這次被綁架,他雖然是受害者,可也陰差陽錯的活活燒死了兩名綁匪。


    他家中又信佛,信因果輪迴。


    俞厭舟的內心,飽受折磨。


    迴到家後就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薑喜晨的情況比他還差。


    當天晚上,睡夢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


    俞槿跟她睡在一個房間,驚醒就看


    見薑喜晨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


    黑黝黝的眼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空氣,不斷地揮著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才是壞人,你滾,滾啊,不要找我報仇,不要找我!”


    俞槿慌張又無措,愕然地看看空氣:


    “晨晨,你在說什麽,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薑喜晨卻仿佛聽不見她說的話,不住地尖叫。


    “滾開,不要嚇我,你是自找的,是你自找的!”


    她拚命地拿著手邊所有能碰到的東西當武器,打砸著眼前的空氣。


    薑喜晨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俞家其他人的注意。


    俞母半夜被驚醒,過來看了眼情況,臉色發白道:


    “這孩子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在我們家?給她家人打電話,讓他們把她領走。”


    俞槿麵露擔憂:“可是晨晨現在這個狀態,顯然受了不小的打擊。”


    俞母冷著臉道:“那也不關你的事,自然有她的家人照料。”


    說著,直接命人給薑成業打了電話。


    期間,薑喜晨一直維持著神誌不清的狀態,不斷地對著空氣嘶吼,喊叫。


    這種狀態,看得所有人都心驚。


    薑成業還真就半夜來了俞家,要帶走他的女兒。


    可作為他女兒的薑喜晨,卻在見到他後情緒更加激動。


    躲在俞槿身後,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怎麽都不願鬆開。


    “別讓他帶我走,他是壞人,小槿,你別讓我走。”


    俞槿憂心:“晨晨,你到底是怎麽了,這是你爸爸啊


    。”


    薑成業也走上前,和藹的跟薑喜晨溝通。


    “晨晨,我是爸爸,你不認識我了嗎?”


    薑喜晨不理會他,隻抱著俞槿發抖。


    兩邊一時僵持下來,俞槿的手腕更是被薑喜晨勒得出現紅印。


    最後還是同樣被鬧聲驚醒的俞厭舟走出門,看到眼前的場景後,眼中掠過一抹不忍。


    薑喜晨是個心中很能藏事的人,她習慣了索取,習慣了維持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假象。


    卻鮮少對人訴說她心中的傷痛,傾訴她破碎的人生。


    所以在此時的俞厭舟眼中,薑成業就隻是一個關愛自己女兒的父親。


    他走上前,把薑成業帶進書房,親自跟他說了今天工廠裏發生的事情。


    而後慎重地做出允諾:“晨晨是為了我才變成現在這樣的,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願意對她負責。”


    薑成業卻勃然大怒,一耳光直接扇在他臉上,硬生生打的他嘴角裂開,流出了血。


    “混蛋,我女兒才多大,你怎麽能有這種禽獸不如的念頭?”


    俞厭舟偏了偏頭,用手擦去血跡,聲音依舊堅定。


    “她現在跟我在一起的確不合適,但如果再過十年,她二十三歲,我二十九歲,沒有人會再說什麽,我們必然般配。”


    薑成業迴應他的直接是暴怒的一腳,俞厭舟被他踹得單膝跪在地上,直不起腰來,薑成業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陰冷道:


    “要不是你,晨晨不會被害成現在這樣,以後再敢對我的


    女兒有這種惡心的念頭,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說著,他怒氣衝衝地離開書房,一把攥住薑喜晨的手腕。


    “跟我走,一個小姑娘,留宿在外人家像什麽話。”


    薑喜晨說什麽都不肯,不住地掙紮。


    薑成業一時之間竟然也奈何不了她。


    最後還是俞厭舟,收拾好傷勢出來,一根根掰開了她緊扣著俞槿的手指,勸她道:


    “晨晨,聽話,跟你爸爸迴去養病,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薑喜晨憤怒,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跟許久之前,她發泄咬過的位置不謀而合。


    俞厭舟站著不動任她咬,一直到她自己沒了力氣,鬆口。


    他幫她攏了攏發絲,溫聲道:


    “晨晨,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真的見到了什麽,你就讓它來找我好了。”


    薑喜晨隻是冷冷地看著他,一直到被薑成業強行拖拽著離開俞家,也依舊是那樣冰冷的眼神。


    俞厭舟以為,他們那時隻不過是短暫的告別,總有重逢之日。


    卻不知道,薑喜晨那時不是情緒失控,她是真的精神崩潰,得了精神分裂症,總是會出現幻覺,認為有人在滿頭鮮血的喊她償命。


    薑成業在察覺到這一點後,第一時間把自己女兒送進了精神病院,接著便是短暫而又漫長的恐怖治療。


    電擊、催眠、受不完的痛楚,吃不完的藥片,在地獄一樣的折磨中,薑喜晨曾經短暫的清醒,對來探望她的薑成業露出了憎恨的目光。


    “


    你滾,我不要你這個父親,是你害死了外公,也是你找的那些綁匪傷害俞家人,我不要一個陰險狡詐的殺人犯做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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