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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教授在宿舍房間裏來迴踱步。


    下午五點多時,李如慧發來信息,問是否有時間見麵聽匯報;當時李教授剛送走警察不久,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需要休整一下,便迴複信息說還在忙,等合適時間再跟他們見麵。


    中午當聽到李如慧說“這顆即那顆”的研究有重要進展,他興奮至極,這說明他們已接近目標;對這項自己付出過那麽多時間和精力的目標,眼看就要有結果,卻出現了李如慧不願意按他要求立即發過資料來的情況;他敏感地察覺出這兩個學生有不想被他控製的意圖,就像衛星到了脫離軌道的臨界狀態;他沒時間去分析是什麽原因所造成,隻覺得應該抓緊時間把他們手中資料拷貝下來。


    然而隨後警察的到訪讓李教授措手不及,他的心裏頓時不得安寧:課題研究的事雖然讓自己心急,但更讓人心急的是,沒有料到空緣竟然幹出了命案,對她的事情必須立即想出對策!


    李教授正在反複思考周全辦法,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李教授從貓眼裏望了一下,隻見門外站著的是身穿保安服的空緣,手裏拎著個布袋,便立即打開門;李教授一手拉她進屋,另一手扶住門框保持身姿,探頭向外掃了一眼,才退迴屋內關上了房門。


    空緣打開了布袋讓李教授看,裏麵是一部筆記本電腦。她得意地望著李教授,說:“圓滿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務,你怎麽犒勞我?從圖書館一直跟到萬象城,好費勁,最後不得不製造了個事才得手……”


    李教授緩緩抬起眼看著空緣,眼裏滿是怒火。


    還沒等她說話,李教授用壓低的聲音,劈頭蓋腦地責問起來:“你幹的好事!你說,為什麽你要殺死通雲?這下惹來警察到處在找你,知不知道,已經查到我的門上來了,讓我以後怎麽辦?本來好好的一件事全被你攪亂了!”


    空緣咬肌抽動,低下了頭,一句話也沒有。


    李教授越說越激動:“你這樣做目的是什麽?盡管我是被通雲趕出那個寺院的,但你也不至於為了見我就要殺他,你這不是明擺著自己跳火坑還要拉我一起進嗎?”


    空緣依舊低著頭沒說話,但能聽出她的粗聲喘息。


    李教授繼續壓低聲音卻充滿憤怒地說著:“我本來是想讓你來幫我的忙,咱們一起成就一件大事的,可是你幹出了這樣的事,讓我怎麽替你收場?讓我怎麽繼續依靠你做大事?”


    李教授說了一陣,見空緣一直低著頭,忽然想起了曾見過的空緣眼中的那道寒光,他馬上意識到,現在還不能任由自己性子發脾氣,把她罵得太狠,她急了會做出更加極端的事;現在應該利用自己在她心中還有的地位,對她把控有度,先做好善後,再想如何棄子切割。


    想到這裏李教授停下腳步,緩了語氣,站到空緣跟前雙手搭住她肩膀說:“昨天上午我讓你從機場接出來的新加坡人,在你那裏沒出什麽事吧?”


    空緣長出了口粗氣,說:“好好的。”


    李教授停頓了一下,說:“你好好待他,他對我還有很大用處,不許傷害他。從今天起,你哪裏也別去,就呆在那屋子裏,也別給我電話,我明天給你重新辦個手機號,有事我會去找你;我先合計合計,安排好就帶你走,這個城市你沒法呆了。”


    停了會兒,李教授又說:“你迴去吧,注意觀察有沒有盯你的人,別把人帶去你那兒。”


    空緣站起身就往外走,一句話也沒有。


    剛走到門邊,李教授叫住她,從身上掏出一疊錢塞給她。


    她把錢擋了迴去,說了聲:“你上次給的還有。”


    李教授站到窗簾後麵看著她出了樓門,見身後並沒有盯梢的人,才長長出了口氣。


    這樣的局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關鍵是出了命案,還驚動了警方,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規劃他的方案。


    警察出現在他麵前,帶來的信息非常重要,一是關於空緣涉及兇殺案,空緣已經被追逃,這就需要考慮是否棄子的問題;二是當被問及知不知道空緣是女的時,他立刻意識到這明顯就是在試探自己,說明自己有暴露的可能,隻是不知道這個暴露是受空緣的事捎帶還是自己也被懷疑;但不論哪個,這種預感一旦出現,就意味已經進入自救的倒計時,就需要搶時間來做一些事情。


    空緣的到來讓他猶豫起來,是馬上棄子還是利用空緣幹完要做的事,做哪件事為先?現在眼看天黑了,他仍然覺得沒有理順頭序。


    長久以來,李教授一直想要做一件大事;但現在社會到處人才濟濟,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沒有社會背景,沒有資本,想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然而,不做出大事又怎能博得上位!


    他想起了他從小生活的那個家,一個雖然簡陋,卻在物資極其匱乏時期,依然常能聽到父親拉小提琴的聲音悠揚飄出的家。


    當年,因為他爺爺是地主,他的父親因為家庭成分問題,雖然讀過高中,卻沒能上成大學,一直生活在城市社會的低層。到了他這一輩,有了上大學的機會,使他進入了社會上層,但他發現,上層之上還有更上層,他即便有了展翅高飛的想法,但苦於上麵沒人提攜,年複一年依舊隻能在蹉跎中苦熬;不過歲月仍然沒有磨滅他做成大事的夢想,他始終認為,隻要有好的機會,有了足夠動力,一樣能夠一飛衝天;這個動力,一是要有可以相助的力量,二是要有讓人刮目相看的成就。


    這次,他利用教學崗位之便,抓住了一個可以出成就的課題;他敏銳地注意到,這是一個他夢寐以求的、能使他揚名的研究項目,是他能借助李姓家族和守寺人後裔這一天然亮點造勢,做成大事博取上位的機會。


    他首先想到的是,在開始進入課題研究的同時,把握機會開始造勢。


    雖然他家沒有留下族譜,不過,由於這座永祚寺的建成與李太後讚助有關,而他與李太後同姓李,他的祖上也出自晉南,加上他的爺爺是地主,又身兼永祚寺守寺人,他將這幾個因素聯係在一起,向外放出風去,說自己祖上因為是李彩鳳族親,所以在萬曆年間建起永祚寺後,便被賜予田地承擔贍養這座佛寺的義務,這是他家成為地主的原因。


    他利用他的專業知識引經據典對人說,萬曆年間張居正為政時推行的“一條鞭法”,以重新丈量土地和賦役製度的改革,使得官府獲得了大量閑散土地;而自己祖上在為李太後守永祚寺之後,從官府得到的土地不少,就如憨山在《敕建五台山大護國聖光寺妙峰禪師登禪師傳》中所寫,妙峰禪師在河北阜平縣長壽莊進五台山的路上為李太後建圓明寺之後,獲得朝廷“賜額慈祐圓明寺,置供贍田數頃”,那些田地必然是需要有人去管理的;他還稱由於自己家是守寺,所以當時這些土地還能作為寺院土地,減免攤糧納稅,這樣一來,家族財富豐裕,才得以挺過後來的曆次戰亂。


    他暗地裏對自己說,隻要上了位,在學術上就是權威,至於族譜,一切想怎麽有就可以怎麽有。


    他對課題研究的設想是,組建起一支人少精幹的研究團隊,由他牢牢掌控研究資料和成果,創造出一個令人刮目相看的前所未有奇跡。


    當他審閱畢業論文時發現了李如慧,又得知她的男友宗鎮磊的研究課題與“金百合計劃”有關,他欣喜若狂;李如慧是他審閱畢業論文大筆下的學生,對他勢必言聽計從,而她男友的在研項目和研究能力,又正是他非常中意的;他暗自決定要緊緊掌控住這兩人,因為這兩人將是實現他夢想的得力工具。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拋開學生畢業審批大權分身親自去參與研究,但他又必須充分把握這次機會,於是他想到了挪威人利用鯰魚就能吃到新鮮沙丁魚的故事,他既希望他找到的人不偷懶地去完成目標,又希望他們的每一份參考資料、研究思路都被他掌握,由此,他需要一個鯰魚一樣的幫手。


    在簽課題研究委托合同的協商過程中,資助人洪錫泰以不可妥協的態度,對如何掌控研究進度等問題,與他產生嚴重分歧,使他逐漸意識到,盡管洪錫泰是項目的資助人,得罪不起,但為了便於自己得到獨享成果的最終目標,對洪錫泰使用些暗絆、製造點障礙還是可以的;因此他需要一個忠心的執行者。


    這兩個方麵的需要,使他想到了空緣。她是他去那個寺院采風時認識的。


    當年李教授是由縣宗教部門的工作人員陪同去到寺院的,為了便於觀察寺院裏的雕塑彩畫,他提出住在寺裏;開始寺院的住持通雲並不同意,但最終經不住縣宗教部門的人反複勸說,答應了讓他住入。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這個寺院裏被通雲隱藏很深的一個秘密,即,那位十六歲的空緣是個女的!他采取了主動行動,他教空緣使用電腦和上網,還教會了她開車,而她則帶著他去山上看石看樹,去海邊拾撿貝殼,沒多久她就墮入情網;終於有一天她向他敞開了自己的身體,並把她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他。


    引她偷吃了禁果,這事他當時並沒多在意,因為這樣的女友在他的多個采風地都有;本來可以任務結束時圓滿退出,但隨後的事發,以致還有事情沒有做完就不得不離開那裏。


    一天,兩人的事情突然被通雲發現了,勃然大怒的通雲,不聽他要娶她、給她日後好生活的許諾,不要他提出的經濟賠償,至始至終隻罵兩個字:“孽障!”但就這兩字也足夠讓他不寒而栗了。


    他知道通雲是看在縣宗教部門的麵子上,要不然他早就被這位既懂點穴武功又通草藥的老人弄啞或弄瞎了;於是,他沒來得及跟空緣告別,倉惶逃出了寺院,遠離了那個縣;當時恐懼的情景,使他後來再沒敢迴去那裏。不過,他知道空緣會武功,並且對他死忠,他認為這是個可以助他成大事的人才,他暗地把空緣作為了他的備用棋子。


    派宗鎮磊去小漁村寺院時,他通過這邊宗教係統的關係跟那邊縣裏宗教部門打好了招唿,這樣宗鎮磊便可以順利進入寺院與通雲交談,更關鍵的是,可以讓宗鎮磊在見空緣時避免通雲的警惕;所以,他專門交代宗鎮磊等空緣單獨一個人時,再將他的信交給空緣。


    他的設計是,隻要宗鎮磊見到了空緣並告訴是他捎信給她時,她肯定會問到他現在的所在地,這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至於那封信,隻是他的一個道具,所以他有意把信寫得沒有私情,隻有老友式的問候,這樣做,既為了防備信的內容外泄,更是覺得空緣得到他的信息即可,不需要多費口舌;因為他敢肯定,隻要空緣聽到他的信息,她的那份忠誠,一定會使她不顧一切立即趕來他的身邊;他很有把握,她就像一條早已認主的狗,盡管分別已有五年,但她對“愛”缺食已久,扔點兒過去就能跟來。


    一切如計劃行事。當聽到宗鎮磊迴來說已經見到空緣,並傳話說是為李教授捎的信時,他感到非常滿意;他知道目的已經達到,所以並不在意那封信是否丟失。


    然而,警察的出現意味這一切都需要重新設計,他必須想出一個新的方案,不能讓企盼已久的機會剛有開端的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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