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金雞報曉,天氣微涼,微風吹拂,在院中躺了一夜的李華蘊打著哈欠醒來。看著自己身上的被褥,以及在廚房中拎著勺子的小白,李華蘊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掀開被褥,緩緩起身。


    “小白,搗鼓啥呢?”


    “蘊哥你醒啦?魚湯馬上就好了,你趕緊洗漱一下,準備吃飯啦。”


    掀開蓋板,看著已經盛滿的水缸,轉身看了一眼忙碌中的小白,李華蘊收迴視線,搖著頭舀起一瓢水便開始了洗漱。


    遠處傳來清脆的鳥鳴聲,身旁的竹葉沙沙作響,李華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將水瓢放置石凳,轉身披上被褥,繼續洗漱間撇見小白身上單薄的衣服,李華蘊口齒不清的交待道:“小白,這三月清晨的風,還是很冰冷的,屋裏有我的厚衣服你先穿上,小烏你倆身影相仿,等會兒我帶你去借一身兒。”


    “沒事兒,蘊哥,等下太陽出來了就不冷了。”


    “傻小子。”


    洗漱完畢,李華蘊進屋翻找一番,換上一件麻布短襟後,走到廚房裏強硬的將被褥給小白披上,一把搶過其手中的鍋勺,讓其去爐灶旁歇著,開始了自己上手做飯。


    李華蘊一邊攪動著鍋內魚湯,一邊隨意的說道:“小白啊,我跟你講,你這出了一身汗,外麵又這麽冷,如果不注意的話,最容易感冒……哦,就是著涼生病。以咱們現在的條件,很難熬的,說不定……”


    聽著蘊哥的關懷,小白蹲坐在一旁,緊了緊身上的被褥,感受著上麵殘留的體溫,一早晨忙碌產生的疲憊一掃而空,內心感到十分的溫暖。


    火苗在灶台內不斷舞動,未完全燃燒的柴火不時發出砰砰的聲音,劇烈燃燒的火焰將小白的臉龐照的一片通紅。


    咕嚕~咕嚕~


    鍋裏魚湯翻起一串串水泡,隨著李華蘊不斷的攪拌,魚湯的鮮香順著蒸騰而起的熱氣飄滿廚房,引的兩人不斷吞咽口水。將魚湯盛出,鍋中置水,兩人端起吃食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小白,別吧唧嘴!”


    “蘊哥,我沒有。”


    “那是誰!”


    一陣寒風推開門窗,吹進廚房之中,門窗與牆壁的撞擊聲讓兩人寒毛炸起,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李華蘊兩人同時停下手中吃飯的動作,機械般的轉頭向四周看去。


    金烏緩緩升起,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卻未讓二人感受到一絲溫暖,別無他人的廚房裏,李華蘊害怕的牙齒慢慢開始打顫。


    並未經過各種電影洗禮的小白放下餐具,提起身旁燒火棍擋在李華蘊身前,四處張望著說道:“蘊哥別怕,我保護你!”


    半柱香後,緩過神來的李華蘊帶著小白慢慢走出廚房。空無一人的院落中,隻有竹子在風中左右搖擺。


    兩隻手各拎一節木材的李華蘊驚疑的問道:“小白,你確定沒有吧唧嘴?”


    小白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吃飯一直都沒有發出聲音,剛剛我以為是蘊哥你發出來的呢。”


    二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經此一事,再無食欲的二人返迴廚房收拾利索。


    不算很大的村落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穿梭在一排排庭院之間。不理會身旁打招唿的村鄰們,兩人快速的向著村中心跑去。


    盤根錯節的巨木之下,大汗淋漓的李華蘊與小白喘著粗氣,看著一早就閑坐在樹下的兩位老者,磕磕巴巴的將剛才所遇之事講述了一遍。


    原本笑意盈盈的螣老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在村裏這麽多年,沒聽哪個後輩說過有這種事兒,你倆確定沒聽錯?”


    李華蘊左手撐腰,右手扶著樹幹,十分確定的說道:“沒有,我倆都聽到了,絕對不會出錯。”


    小白在身後捂著肚子不斷點頭,一邊喘氣一邊不斷附和。


    一如既往的扶著竹竿靠在樹上的熊老開口說道:“你家院子在村子最邊上,是不是有人來咱們村子了,你在院子裏有沒有看到附近有人。”


    李華蘊再次重重的喘了口氣,抬手擦掉腦門上不斷滲出的汗珠,堅定的搖了搖頭。


    螣老與熊老對視一眼,轉而看向李華蘊與小白二人,疑惑的說道:“這種怪事兒還是第一次遇到呢,如果有人跟你們開玩笑的話,也不可能看不到人啊。”


    熊老拄著竹竿緩緩起身,活動著僵硬的四肢,衝著李華蘊二人開口說道:“一起去看看不就得了。老螣,咱們也不能天天在這坐著不動,走,陪著小蘊小白他們去看看怎麽迴事兒。”


    返程的道路上,或許是人多的緣故。李華蘊與小白二人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一邊與街坊四鄰打著照唿,一邊在前麵為兩位老人帶路。


    建在山腰相對平坦地帶的漁村,一座座簡易的房屋散落在四周。


    一腳高一腳低的走在村中道路上的四人,在行至一半之時,鷹老彎腰弓背,拄著扁擔從旁邊巷子裏走了出來。


    看著前方帶路的李華蘊,鷹老打招唿道:“小蘊?平時你不都是被那群小家夥兒叫醒的嗎?現在他們都還在被窩裏拱著呢,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太陽打東邊出來了?”


    正準備跟鷹老打招唿的李華蘊,聽到鷹爺爺調侃的話語,滿頭黑線的說道:“太陽都照著屁股了,那群小家夥兒還沒醒,給他們放幾天假就可勁兒睡!”


    鷹老笑眯眯說道:“小孩子嗜睡是好事兒,睡得香才有福嘛。”


    村裏那群小家夥兒每次在不講課之時都要睡到中午才肯起床,早就習以為常的李華蘊不再反駁,畢竟小孩子精力旺盛也是需要吃喝睡眠支撐。


    見李四人並未停下腳步,鷹老不待李華蘊說話,搶先問道:“你們這是要去村外嗎?有什麽好東西跟我講講,我也去看一下。”


    徹底不再恐懼的李華蘊開玩笑道:“有鬼!鷹爺爺你要不要去瞅瞅,就在我家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跟小白正吃飯呢,突然出來嚇唬我們。螣爺爺和熊爺爺正跟我去看個究竟呢。”


    “算了算了,小蘊你倆火氣旺肯定不會有事兒。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經不起折騰,就不去了。”


    “鬼?小蘊你怎麽不早說,我們這年紀的人過去還不是添亂嘛。”


    “哎呦,我這老腰誒,走這麽遠疼死了,小蘊啊,熊爺爺就不陪你去看了哈。”


    看著三人同時轉身離去,李華蘊一臉懵逼,不斷比劃著的雙手僵硬的懸停空中。


    原本已經恢複的小白,一臉恐懼的小跑到身後,緊張的拽著李華蘊的衣角,恐懼的氣氛再次將近,籠罩在二人周邊。


    一陣微風吹過,被涼風刺激到的李華蘊急忙說道:“您三位見多識廣,肯定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告辭告辭!”


    “小蘊你可以的,告辭!”


    望著晃晃悠悠向遠處走去的三位老人,感受著身旁緊張到發抖的小白。李華蘊看向不遠處的家門,一咬牙一跺腳,牽著小白發抖的小手,目光堅定的向著家中返迴。


    身後三名老人晃晃悠悠沒兩步便返迴樹下,感受著二人恐懼的返迴家中,相互對視一眼,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率先緩過勁兒的螣老指了指嘴角,衝鷹老說道:“小蘊做的魚湯就那麽好吃嗎?你這嘴角的湯渣差點露餡兒。”


    鷹老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迴味起剛才的魚湯,下意識的吧唧了一下嘴,赫然與李華蘊兩人在廚房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鷹老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笑眯眯道:“小蘊做飯是真的可以,早晨一碗魚湯,胃都暖暖的。”


    隨後想起李華蘊與小白緊張恐懼的神色,一臉壞笑的接著說道:“隻是他們兩個暖不暖可就不一定咯,沒想到狂風巨浪都不怕的小蘊,這麽害怕鬼怪,以後村裏可有的意思了。”


    熊老止住笑意,無奈的搖了搖頭,擔憂的望向李華蘊二人。


    收迴視線,熊老嚴肅道:“咱們還是別做的太過火,萬一把這小家夥兒給刺激到可就不好了。他這種性格,若有什麽想不開,可是極難扭轉的。”


    鷹老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道:“老熊,祖廟那邊已經我讓熊霜過去接管了,姬家那幫瘋子也已經全部撤離,咱們最近又沒有什麽事兒,多盯著點兒他就是了。”


    當~


    熊老手中竹竿照著鷹老頭上敲下,之後在空中不斷晃動。


    “沒大沒小。”


    已經盤坐在樹根,靠著樹幹,緩緩閉上眼睛的螣老緩緩開口。


    “熊,他倆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還能出事兒不成?你啊,就是關心則亂。”


    “哼,說的容易,他被刺激到了你們開導去。”


    “……”


    李華蘊站在自家門前,口中小聲念叨著子不語怪力亂神,左手結著佛家手印,右手持道家手訣,心裏迴憶著辯證唯物主義與曆史唯物主義的內容。


    在小白疑惑的眼神中,“施法”完成的李華蘊在腦門和胸前各點幾下,大喝一聲“阿門”,隨後便昂首挺胸的疾步向內走去。


    那堅定的步伐,那忠誠的神色,那無所畏懼的姿態,讓小白心中的恐懼亦消除了不少。


    就在檢查完院落和所有房屋,暫時放下心中對此事的恐懼後,兩人進入廚房準備繼續未完成的早餐時。


    “啊!!!”


    “媽媽呀,真有鬼!!!”


    “哇~蘊哥等等我!!!”


    小白嚇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跟在手舞足蹈向著村中大樹下跑去的李華蘊身後,拚命的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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