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麵色凝重,步伐緩慢地踏入了仁壽宮。


    這座宮殿此刻被一片肅穆的白色所籠罩,無數條潔白的幡布隨風飄動,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思。


    寢宮內,微弱的燭火閃爍不定,那昏黃的光芒映照出太後那張安詳卻已毫無生機的麵龐。


    嘉靖帝步履沉重地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太後那冰冷如霜的臉頰。


    指尖觸碰到的瞬間,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但他並未縮迴手,反而更緊地貼在了太後的臉上。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翻湧著千言萬語,卻又如鯁在喉,難以用言語來表達那份深深的悲痛與不舍之情。


    “你們都退下吧!”嘉靖帝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他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在仁壽宮伺候的宮女和太監們速速離去。


    今晚,他隻希望能獨自一人靜靜地陪伴著母後,追憶往昔的點點滴滴。


    眾人紛紛躬身行禮,魚貫而出。


    然而,就在所有人即將離開寢宮之時,有一名宮女卻站在原地遲疑不前。


    她低著頭,身體瑟瑟發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敢貿然開口。


    終於,她鼓起勇氣,邁著小步,戰戰兢兢地朝著嘉靖帝走去。


    嘉靖帝抬起頭,目光淩厲地看向這名宮女。


    當看清來人後,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隨即怒聲嗬斥道:“朕的話,你難道沒聽到嗎?還不快快退下!”


    隻見那巧琴原本還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裏,可當她聽到嘉靖皇帝這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喝時,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瞬間麵色蒼白如雪,雙腿一軟便直直地跪伏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麵之上。


    \"陛……陛下恕罪啊!奴……奴婢實在是罪該萬死,請陛下開恩饒過奴婢吧!\" 巧琴一邊顫抖著身子叩頭請罪,一邊哆哆嗦嗦地說道,\"奴婢此次前來乃是奉了太後之命,有一封極為重要的書信要呈遞給陛下。\"


    \"什麽?竟然還有太後的書信?快說,信在何處?速速將其交給朕!\" 嘉靖皇帝一聽說是太後的書信,雙眼立刻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小,滿臉急切之色,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伸出一雙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巧琴瘦弱的肩膀。


    \"陛……陛下,您先放開奴婢好不好呀,您這樣用力抓著奴婢,奴婢好痛啊!\" 巧琴隻覺得自己的肩膀仿佛都要被捏碎了一般,疼痛難忍,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但又不敢大聲哭出來,隻能苦苦哀求道,\"隻要陛下鬆開手,奴婢馬上就把信取出來呈獻給您。\"


    嘉靖皇帝聞聽此言,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忙鬆開了那雙猶如鐵鉗般緊握著巧琴肩膀的大手。


    隻見那巧琴動作極為敏捷地伸手入懷,從中掏出了一張被精心折疊好的紙張。


    她雙手捧著這張紙,恭恭敬敬地呈遞到嘉靖皇帝的麵前,並輕聲細語道:“今日陛下您剛剛踏入宮中之時,奴婢便已打定主意要將此紙張交予陛下。隻可惜那時宮內情形一片混亂,而陛下您更是突然間暈厥過去,以至於奴婢心中惶恐萬分,實在不敢貿然當場拿出啊。”


    嘉靖皇帝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緩聲道:“朕赦你無罪,快快起身退下吧!記住,未經朕的許可,無論是誰,皆不得擅自闖入這仁壽宮半步。”


    說罷,他伸手接過那張紙張,隨即低頭開始仔細查看起來。


    得到皇帝寬恕的巧琴趕忙謝恩起身,然後小心翼翼地倒退著往門口走去。


    待走到門邊時,她輕輕轉身,邁著輕盈的步伐快速離開了仁壽宮。


    整個過程中,她始終保持著低眉順眼、謹小慎微的姿態。


    ……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夜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地塗抹得愈發濃重起來。


    萬籟俱寂之中,那座宏偉宮殿裏偶爾會傳出幾聲嘉靖皇帝低沉而又悲切的哭泣之聲。


    此時此刻,嘉靖皇帝已然將手中的書信反複看過多遍,但心中的傷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半分。


    此刻的他,哪裏還有往日身為一國之君時的威嚴儀態呢?他就如同一個突然之間失去了母親庇護的可憐孩子一般,滿心都隻有對已逝母親無盡的眷戀與不舍。


    他多麽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讓自己可以再次依偎在母親身旁,哪怕隻是多停留那麽一小會兒也好啊!這樣一來,他便能再多感受一分來自母親那溫暖無比的關愛之情。


    “母後……您為何如此狠心,就這樣拋下兒臣離我而去?遙想當年,您自入宮以來已有整整一十七個春秋。然而,您都還未來得及盡情享受作為太後應有的尊榮和閑適生活,咱們母子二人便已陰陽兩隔……您怎能這般忍心、就這樣棄兒臣於不顧,獨自踏上那黃泉之路呢?”


    嘉靖帝緊緊地握著那封書信,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眼眶中的淚水也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製地滑落而下,一滴接著一滴,悄然無聲地滴落在那張薄薄的紙張之上。


    淚水迅速浸潤開來,暈染出一片片淡淡的痕跡,宛如一幅水墨畫般,將那原本清晰的字跡漸漸模糊。


    然而,這些模糊的印記卻似乎承載著更多無盡的思念與深深的不舍之情。


    他緩緩地伸出手,動作輕柔得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麽似的,小心翼翼地將那封書信仔細地折疊好。


    隨後,又無比珍視地把它貼近胸口,妥帖地收藏起來。


    仿佛通過這種方式,便能讓母親的溫暖氣息始終縈繞在自己身旁,讓那份遙遠的牽掛變得近在咫尺。


    此刻,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整個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片寧靜之中,唯有窗外時不時傳來的更鼓之聲,一下又一下,沉悶而有節奏地敲打著,無情地提醒著時光的悄然流逝。


    嘉靖帝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冰冷的地麵上,目光癡癡地凝視著仁壽宮內的一應陳設。


    這裏的每一件物品、每一處布置,都承載著往昔那些溫馨美好的迴憶。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太後曾在每一件擺設前駐足停留的身影,她那慈祥的麵容、溫柔的微笑,以及關切的眼神,一切都是如此的曆曆在目。


    可如今,這所有的一切都隻能化作他內心深處無法言說的傷痛,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母後啊!您可知道嗎?兒臣這些年來,盡管身處於那至高無上的皇位,看似尊貴無比、權勢滔天,然而內心深處卻常常被孤獨所籠罩。在朝堂之上,各方勢力明爭暗鬥,權謀之術層出不窮,每個人的心機都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難以揣測其真實意圖;而後宮之中呢,則更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嬪妃們為了爭奪恩寵和地位,不擇手段地獻媚邀功,又怎能覓得一份真摯的情意?”嘉靖帝微微垂首,輕聲呢喃著,似乎覺得太後就在眼前傾聽他的傾訴。


    “可是,唯有您,始終如一地站在兒臣的身後,默默地給予支持與鼓勵。您不辭辛勞地替兒臣操持著繁雜的朝政事務,使得兒臣能夠稍稍減輕些許壓力。也隻有在您的跟前,兒臣才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和防備,重新變迴當年那個還需仰仗母親庇佑的興王世子呀。”


    說到此處,嘉靖帝不禁抬起頭來,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迴憶起往昔母子相處的溫馨時光。


    “還記得曾經有多次,兒臣實在不堪忍受這帝王生活帶來的種種困擾與重壓,便跑到您的麵前痛哭流涕,哭訴自己根本不願意當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然而每一次,換來的都是您嚴厲的責罵。那時的兒臣心裏滿是委屈和不解,不明白為何您不能體諒兒臣的苦衷。如今想來,或許正是因為您深知身為一國之君所要承擔的責任重大吧。”嘉靖帝長歎一聲,臉上露出一絲懊悔之色。


    “現如今,您已然仙逝歸天,拋下兒臣獨自麵對這紛繁複雜的局勢。您臨終前雖然留下遺詔,囑咐那些大臣們要盡心竭力地輔佐兒臣治理天下。但在這偌大的朝堂之上,那些所謂的大臣們,又有幾個人真正值得兒臣信任呢?他們當中究竟誰是忠良之士,誰又是心懷叵測之人?這一切對於兒臣來說,實在是太難分辨了……”嘉靖帝的眼眶漸漸泛紅,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即便如此,他依然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著,仿佛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將心中的苦悶盡數宣泄出來。


    “母後啊,您怎能如此狠心,就這樣拋下兒臣獨自一人先行離去?這座曾經充滿歡聲笑語、溫暖如春的皇宮,如今卻仿佛變成了一座冰冷而又空曠的巨大牢籠,讓兒臣倍感孤寂與淒涼。兒臣深知,您臨行前僅留下那寥寥數語,無非是不願看到兒臣過度悲傷,期望著兒臣可以堅韌不拔,可以獨自撐起這片江山。然而,失去了您的庇護,兒臣的內心猶如被挖空一般,總是空蕩蕩的,找不到絲毫依靠。”


    “那些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個個心懷鬼胎,各有所圖。兒臣在他們中間,不得不時刻保持警覺,小心翼翼地應對每一個人、處理每一件事,真可謂是如履薄冰,步步驚心。這般提心吊膽的日子,實在令兒臣感到身心俱疲!”


    “母後,兒臣始終牢記著您的諄諄教誨:身為一國之君,應當將天下蒼生的福祉置於首位,切不可因為一己私情而荒廢了國家政事。兒臣也一直在竭盡全力按照您的囑托去行事,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是,現如今您已經離兒臣而去,往後這漫長的為君之路,又有誰能像您一樣悉心教導兒臣呢?兒臣是多麽渴望能夠再次聆聽您的金玉良言,能夠再度依偎在您溫暖的膝下,重新變迴那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孩童啊!”


    話說到此處,嘉靖帝那飽含悲痛與哀傷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再度洶湧而下。


    他已然顧不得躺在榻上、身軀已逐漸變得冰冷的母後,而是如同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孩童般,手腳並用,艱難地爬到蔣太後的身旁,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然後放開喉嚨,盡情地放聲痛哭起來。


    這哭聲仿佛能穿透宮牆,直抵每一個人的心底。


    嘉靖帝哭得如此傷心欲絕,以至於幾度因過度悲傷而昏厥過去。


    然而,即便意識模糊,他依舊緊抱著蔣太後不肯鬆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留住母親最後的一絲溫暖。


    此刻,站立在宮殿之外的皇後以及眾多嬪妃們,還有那些侍奉左右的太監和宮女們,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從宮內傳出的皇帝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輕易踏入宮門一步,生怕自己的莽撞舉動會觸怒正在盛怒之中的龍顏,從而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方皇後心急如焚,她滿臉憂慮地望著呂芳,焦急地說道:“呂公公,平日裏您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時間最長,對陛下的心思也最為了解。依臣妾看,要不還是由您進去勸解一下陛下吧!畢竟龍體為重啊,如果陛下因為過於悲傷而損傷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呂芳聽了皇後這番話,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一方麵,他深知此刻陛下正處於極度痛苦之中,旁人的勸慰未必能夠起到作用;另一方麵,若不遵從皇後的旨意前去勸解,恐怕日後也難以交代。


    一時間,呂芳猶豫不決,那張原本就布滿愁雲的臉上更是增添了幾分無奈。


    就在這時,呂芳突然轉過身去,目光落在了最後從宮內走出來的宮女巧琴身上。


    隻見巧琴低垂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你,就是你,最後出來的那個婢女!”呂芳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站在人群末尾、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巧琴,高聲喝問著,“當時陛下可有什麽異樣?快如實說來!”


    巧琴心頭一緊,她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一小步,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這才輕聲迴答道:“迴公公的話,奴婢出來的時候,陛下……陛下他並無任何異樣啊。”


    說到這裏,巧琴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呂芳的臉色,見對方神色嚴肅,心中愈發忐忑不安起來。


    她定了定神,繼續說道:“陛下那會兒似乎一心一意都放在太後的書信上麵呢,旁的事情好像都未曾在意。”


    “書信?太後竟然留有書信?”呂芳聞言,眼睛猛地睜大,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些稟報?”


    巧琴被呂芳突如其來的嗬斥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急忙解釋道:“公公息怒,並非奴婢有意隱瞞不報呀。實在是太後有過交代,這封書信必須要由奴婢親手交予陛下才行。可當時場麵著實太過混亂了些,奴婢還未來得及將書信取出呈給陛下,陛下便突然昏厥過去了。”


    說著,巧琴已是滿臉驚恐之色,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求饒。


    呂芳見狀,剛想再次開口嗬斥巧琴,卻不想一旁的方皇後伸手攔住了他。


    隻見方皇後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呂芳暫且先不要動怒。


    “罷了,呂公公,此時確實並非怪罪這位宮女之時。你且說說,你喚作何名?太後所留之書信究竟所言何事?”皇後輕皺蛾眉,語氣溫婉卻又帶著幾分威嚴地問道。


    那宮女戰戰兢兢地跪地行禮,顫聲道:“迴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名叫巧琴。太後留下的書信……其實並未言及太多特殊之事,隻是提及望諸位大臣能盡心竭力輔佐好皇上。此外,便是要求喪事一切從簡。再者……”說到此處,巧琴似有些猶豫,話語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一旁的呂芳見狀,心急如焚,忍不住插嘴打斷道:“到底還有什麽?你這婢女,莫要支吾,快快如實說來!”


    被呂芳這麽一喝斥,巧琴更是惶恐不安,連忙低頭應道:“還有……太後她老人家還希望百年之後能與太上皇合葬一處。”聲音雖小,但在場眾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聽聞此言,方皇後原本平靜的麵容之上瞬間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她緩緩轉過頭來,目光投向呂芳,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意味深長的神色。


    “合葬太上皇......這確實大大出乎本宮的意料啊!”方皇後輕輕地歎息一聲,美麗的麵容上流露出一絲驚訝和感慨。


    她那雙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著其中深意,隨即又緊接著追問道:“那陛下看過那封書信之後,可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呢?”


    站在一旁的巧琴連忙恭敬地迴答道:“迴皇後娘娘,陛下一拿到書信,便讓奴婢速速退下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陛下具體有何反應。”


    聽到巧琴如此說,呂芳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那張原本沉穩的麵龐此刻顯得有些凝重,似乎正在腦海中深入思考著這件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隻見他緩緩抬起頭來,對著方皇後拱手說道:“皇後娘娘,依微臣之見,此時此刻陛下應當並無大礙。也許,陛下並不需要我等前去勸解寬慰,反而是更需要一個途徑來宣泄其內心壓抑已久的情感。畢竟,太後的突然離世對於陛下而言,無疑是一記沉重無比的打擊呀!”


    “依臣之見呐,這宮門外實在沒必要候著如此眾多之人。隻需皇後娘娘您與幾位妃子在此守候便足矣。至於其他不相幹的人員嘛,盡可遣散離去。與此同時,微臣自當速速派遣人手,籌備那靈堂事宜。要知道,太後她老人家如今已然仙逝,後續可是有著數不清的繁雜事務亟待妥善安排啊!估摸著到了明日,還得應付那成群結隊入宮前來吊唁的諸位大臣們。想到此處,呂芳不禁輕輕歎了口氣,而後又緩聲繼續言道:“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小情,都需咱們齊心協力,萬不可有絲毫馬虎懈怠之處呀!”


    聞聽此言,方皇後微微頷首,表示讚同道:“公公所言甚是,本宮即刻下令屏退那些無關緊要之人。”


    說罷,她轉身朝著身後的宮女太監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按照旨意行事。


    此刻的仁壽宮內,一片靜謐祥和。


    唯有那微弱的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將嘉靖帝的身影映照在牆壁之上,拉得長長瘦瘦的。


    隻見嘉靖帝端坐在床榻之前,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母親那安詳寧靜的麵容,久久未曾挪動分毫。


    他就這般靜靜地坐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已與他隔絕開來。


    而窗外,夜色正逐漸褪去,東方的天空開始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色,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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