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徐秉雪立馬收手。


    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裏產卵了。


    黑暗中,另一道聲音仍舊磕磕絆絆道:“這些、我的。”


    “我知道。”徐秉雪理解能力很強,“你的族人?或者孩子?”


    不過是怎麽能生這麽多的?


    “你到底是什麽妖族?”徐秉雪反而更加好奇對方的身份。


    黑暗中,另一道聲音不出聲了。


    徐秉雪又問了幾次,對方像消失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想說?”徐秉雪道,“不想說也行,不過等你族人出生那天,我也能知道。”


    “不過那天真的到來了,你別帶著它們向我討吃的。”


    有點、強勢。


    被人抓緊的袖子更緊了些,莫約幾分鍾後,低語支吾:“蟻……”


    “哪個yi?”


    “就是蟻!”


    女子急了,不管黑暗中徐秉雪能不能看見,大幅度比劃著:“小小的、有角、隨處、可見……”


    “哦,蚍蜉啊。”


    徐秉雪輕描淡寫一句。


    “那你就是蜉王?”


    蚍蜉中隻有蜉王和預備役蜉王才能產子。


    “嗯……\"


    對方的語氣有些低落。


    徐秉雪說著:“怕什麽,我又沒說嫌棄你。”


    強者從來不抱怨環境。


    徐秉雪由女子帶去其他洞中,都有不少活躍的蟻卵待在其內。


    嗅到了王的氣息後卵內的熱度上升了不止一點。


    半個後山內,全是蟻卵。


    破殼之後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徐秉雪跟著女子離開洞口,爬迴院子拍掉衣服上的塵土,末了道:“有名字嗎?”


    女子搖搖頭。


    “活了那麽久,連名字都沒有?”徐秉雪道,“算了,以後你姓徐,字撫妧,往後跟著我。”


    徐撫妧:“徐……徐……”


    “徐撫妧。你的名字。”徐秉雪蹲在她的麵前,挑了一條木枝在空地寫出她的名字,“記住你的名字,也記住給你取名的人。”


    徐秉雪指了指自己:“我,徐秉雪。”


    “冰、雪?”


    “是秉。算了,你喊我十六吧。”


    “徐、十六?”


    “對,真乖。”


    ……


    “所以,你們就這樣認識了?”雲舒聽完上半段,說出總結,“一個落魄皇女遇見另一個狼狽女王的故事。”


    徐秉雪的聲音從通訊符裏悠悠傳出:“別說得那麽簡單,後來我馴養那些崽子們可不容易。”


    “然後你跟著它們迴到了蚍蜉一族的領域?”


    “是啊,既然旭國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條路走。臨走前山莊的人被我血洗了一遍,留下的全是我的心腹暗中關注旭國內部消息。”


    “我一邊關注旭國皇室一邊帶著蚍蜉軍征伐領土,卻被一個不知輕重的賤人給占了地盤。”


    說到這個就想起臨南半妖的事情。


    雲舒不禁追問臨南半妖後續。


    徐秉雪冷笑一聲,隔著通訊符都能聽出她的不屑。


    “剝皮抽筋,剜了他的妖丹活活絞死了唄。”


    “他跟蜉王又是怎麽認識的?”


    “還能怎麽認識,不就是壽命將盡順著山精一族摸到蚍蜉族中,看見了她長得不錯,又無權無勢,起了貪念。”


    徐秉雪接著道:“我倒情願她長得難看些。傻了大半輩子,最快活的也就是跟著我的那三年,最後卻落得這樣一個屈辱的下場。”


    當時徐秉雪帶著族中大半軍隊在人妖兩界邊疆,得到消息後快馬加鞭趕迴去,還是來不及,不知臨南半妖用了什麽法寶布置結界,用盡了各種辦法都無法攻破。


    直到某天,結界不攻自破,徐秉雪迴族找到徐撫妧時,妖也已經半步踏入了閻羅殿,而床上密密麻麻擠著各種畸形的嬰兒。


    撫妧,撫上美好。


    明明那麽好的寓意。


    徐撫妧最後嗅到徐秉雪的氣息,艱難地睜開眼睛,人未見淚先至,央求著她吃掉自己。


    “如果、你愛我,你就、吃掉我。”徐撫妧赤著身子,下半身還留著汙穢,滿身的傷痕累累。她道:“吃了我、成為、新的蜉王。”


    她早就看出徐秉雪比起她更適合當一個領導者。


    “一定、要在我死、之前。”在妖丹還意識到主人活著之前,“還有、我討厭、那個人。”


    徐秉雪就這樣抱著她的腦袋,然後將她拖出了嘈雜惡心的嬰兒堆,親自給她清洗身子。


    當著她的麵剖出妖丹吞入,再飲著她的血,啃著她的肉,餘光卻見她痛而釋懷著。


    這是一場血的洗滌。


    成長,如抽絲剝繭。


    當皮膚開始瘙癢難耐,肉眼可見地長出另一層皮膚,昔日容顏不再,徐秉雪成為了她的樣子。


    而身下血肉模糊的妖,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死去,隻留手裏緊揣著她衣之角。


    “那你要披著她的皮囊到何時?不會是一輩子吧?”雲舒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三四年就蛻皮,也可能一輩子就這樣。”徐秉雪漫不經心道。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雲舒頓了頓,才緩緩說出口:“你當上了蜉王,會不會也要……”


    “想得美。”徐秉雪打斷雲舒,“誰敢讓我懷上他的孩子,誰就去死。”


    蚍蜉中還有幾位蜉王預備役的王女管著這事。


    “好了,我親愛的雲家少主,我該說的都說了。你什麽時候來一趟旭國西邊邊疆?”


    “至少要過了兩個月半。”


    “比試而已,居然要這麽長時間。”


    “萬人同考,幾乎全修仙界的新人都來了。”


    “那這時候有個人選擇金丹自爆,嘖嘖嘖,修仙界都得倒退二十年,真是期待啊。”


    “蓬萊仙島上不止修士,還有真正的仙人,他們會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


    “我這不是開玩笑嘛。”


    通訊符的另一邊,徐秉雪赤腳斜坐在寶座,背後紅珊瑚礁印花屏風,手裏玩著幾枚紅寶石。


    她道:“對了,既然是新人修士都會參加,那麽旭國皇室中少不了我的兩位兄長吧?”


    “他們的確也在,還有一些皇室培養不錯的苗子。”


    “那你還記得有個叫段安的人,他也來了嗎?”


    段安?


    雲舒想了想旭國的人,記憶中一張張臉飛速閃過,最後停留在一個年紀輕輕盲了眼睛的青年才俊。


    “這我倒是沒有注意過,過後我去問問兩位殿下。”


    “好歹幫我收過屍。記得他的底子不錯,在比試上至少能排在中等。”


    段安,就是當年徐秉雪假死之後替她收屍的皇帝心腹,宦官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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