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在蕭家婢女的細心引領之下,終於緩緩地踏入了侯家娘子那清幽雅致的院落之中。抬眼望去,但見這院子雖然不大,卻布置得極為精巧,處處透露出主人家的高雅品味。


    此時,院子裏僅有一名家丁正靜靜地站在一旁,而四名婢女則或忙碌、或悠閑地各自做著手中的事情。其中有一名婢女引起了蕭嵐的注意,因為她正是今日跟隨侯娘子一同前往郡守府之人。想來,這位婢女應當就是侯娘子身邊最為得力的大丫鬟了。


    就在這時,那位大丫鬟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到來,她抬起頭來,目光恰好與蕭嵐相對。隨後,她趕忙快步走來,對著蕭嵐盈盈施了一禮,動作優雅大方,盡顯大家閨秀之風範。接著,她輕聲說道:“蕭小姐,請隨我進來吧。”說罷,便轉身在前引路,將蕭嵐帶入了屋內。


    進入房間之後,蕭嵐一眼便瞧見了端坐在椅子上的侯娘子。隻見侯娘子那原本嬌豔動人的麵龐此刻卻是雙眼紅腫,眼眶周圍還泛著微微的紅暈,顯然是剛剛才痛哭過一場。看到這番情景,蕭嵐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憐憫之情。


    她稍作停頓,深吸一口氣後,方才率先開口安慰道:“侯娘子莫要再如此傷心難過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實非我們所願,任誰都難以預料和避免啊!不過眼下當務之急,倒是有好幾件重要之事需得與您一同商議商議呢。”


    “蕭姑娘,請講吧。”侯娘子在剛才無人之際,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方。她想起了那個從未謀麵、卻已慘遭不幸離世的女兒,心中一陣酸楚。而如今,自己又錯嫁於蕭大義這般禽獸不如之人,落得如此淒涼悲慘的境地,不禁悲從中來。


    蕭嵐獲得侯家娘子的應允之後,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緩緩開口說道:“首先呢,關於那位小妹妹,實際上當初她被那花魁狠心推下水去之後,其屍首一直未能打撈上岸。因此,我尋思著趁您這幾日尚在西吳州,咱們能否一同為她設立一座衣冠塚,也好讓她有一個安息之所?不知您意下如何?”蕭嵐一邊說著,一邊用輕柔的聲音詢問著侯娘子的意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蕭嵐話音剛落,侯娘子便如同觸電一般,迅速伸手緊緊拉住了她的雙手,情緒異常激動地問道:“你這話當真?難道我的孩子至今連一座墳墓都未曾擁有嗎?”


    看到蕭嵐輕輕地點了點頭,侯娘子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如決堤之水般流淌不止。她咬牙切齒地恨恨道:“蕭大義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啊!還有那小金氏,我與你們勢不兩立,此生此世定要跟你們拚個你死我活!”


    蕭嵐望著眼前滿臉淚痕、悲痛欲絕的侯娘子,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懊悔。她怎麽也沒料到,自己提出的那個建議竟會給這位可憐的女子帶來如此巨大的傷痛,更糟糕的是,這還進一步加深了侯娘子對小金氏的仇恨。


    其實,蕭嵐最初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想給那個身世淒慘的孩子尋得一處安寧之所。曾經,她或許並不相信世間真有鬼神之說,但自從經曆了那次重生之後,許多原本難以置信的事情逐漸變得真實起來。按照血緣關係而論,那個孩子本應是她的親妹妹啊!所以,即便無法找到其屍首,蕭嵐也衷心期望能夠為妹妹立一座衣冠塚,好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夠享受些許香火供奉,不至於生前孤苦伶仃,死後依舊淪為窮鬼,無人問津。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蕭嵐此舉確實也存有私心。她盤算著借此事挑起侯娘子對小金氏的滿腔憤恨,如此一來,待到薑霓凰到來之時,便能輕而易舉地詢問賬目之事,免得一切又要從頭徹查,那無疑將是一項極為艱巨繁瑣的工作。


    可是此刻,聽到侯娘子那聲嘶力竭、飽含無盡恨意的哭喊,蕭嵐開始反省自己是否太過心急。也許應當稍作等待,待時機成熟後再慢慢向侯娘子透露真相,畢竟誰能承受得住在短短一天時間裏,接連得知孩子遭人調換、無辜慘死且死後連座墳墓都不曾擁有這般殘酷的事實呢?即便是身為母親,恐怕也難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擊吧。想到這裏,蕭嵐暗自在心中歎息一聲,隻盼著日後還有機會彌補今日所犯下的過錯。


    然而,蕭嵐目睹侯娘子已然對小金氏痛下狠手之後,心中暗自思忖著絕不能輕易放過如此難得的良機。於是乎,她稍作遲疑後,終於鼓起勇氣對著侯娘子言道:“侯娘子啊,我深知您對那蕭大義以及小金氏可謂是恨之入骨,但不知能否懇請您施以援手助我一臂之力呢?這恰恰便是我此番想要與您商談的第二樁要事呀!”


    侯娘子聽聞此言,先是將目光緩緩地投向蕭嵐,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揣測之意。緊接著,隻見她微微眯起雙眸,似乎是在腦海裏迅速思索著什麽。須臾之間,侯娘子竟然毫不猶豫地徑直開口問道:“難不成,你所提及之事乃是有關小金氏賬目的問題麽?”


    “正是如此!”蕭嵐向來行事爽利,毫不拖泥帶水,既然侯娘子已然發問,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直說了起來:“想那小金氏掌管蕭侯府後宅已有四十餘載光陰,起初的那些年,興許她尚有所忌憚,不敢肆意妄為地貪墨過多財物。然而,自從我父親另娶他人、不再踏足蕭侯府之後,她的膽量必然與日俱增。需知,這小金氏並非出自名門望族的閨閣千金,其娘家長洲金氏往昔不過是金家一個落魄潦倒的旁係分支罷了。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短短二十年時間裏,長洲金氏竟如枯木逢春般發展得蒸蒸日上,勢頭愈發迅猛。依我之見,其中大半緣由皆是小金氏暗中挪用我蕭家的錢財去貼補所致。如今,那蕭大義膝下無子無女,又犯下謀害親生女兒這般天理難容的罪孽,在我祖父眼中,他恐怕早已淪為一無是處之人。日後,蕭家的財富歸根結底都會落入我父兄囊中。故而,我定要讓小金氏將其所侵占的家財如數歸還於我,一分一毫都休想少。倘若長洲金氏無力填補虧空,那麽我也絕不心慈手軟,定會將他們那一大家子盡數發賣為奴以抵債。當然啦,如果侯家日後有意購置奴婢,看在咱們交情深厚的份兒上,我自當給予你們最實惠的價格。”


    蕭嵐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侯娘子自然也就明白了她心中的盤算。一想到小金氏那個女人,一輩子都是養尊處優、作威作福的,到老了竟然還要落得個為奴為婢的下場,這可真是讓人感到大快人心啊!


    然而,侯娘子轉念一想,又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可是即便你將所有的人都給發賣掉了,但那蕭大義再怎麽不濟事,好歹也是侯府的庶子呀。就算日後他家產分不到多少,侯爺和你的父親恐怕也不會太過虧待於他吧?”畢竟血濃於水,父子親情擺在那裏呢。


    迴想起自己女兒的慘死,侯娘子的心就像是被千萬根鋼針狠狠地紮著一般疼痛難忍。雖說這件事情當中有著小金氏耍弄陰謀詭計的成分在裏麵,但是蕭大義肯定也是逃脫不了罪責的。倘若不能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那自己可憐的女兒豈不是死得太冤屈了嗎?


    “侯娘子啊,您今兒個不是已然將那狀紙給遞交上去了嘛!我呢,打算明天才執行咱家的家規。等到這邊處理完了之後呀,郡守大人那頭正好就會派人前來帶您過去接受詢問啦。到時候,各種證據一應俱全、明明白白的,按照咱們大夏朝的律法來講,雖說親生父親售賣自家女兒這種行為不構成犯罪,但要是膽敢偷偷調換孩子,那可就是大罪一樁嘍!至少得蹲上個三年的大牢呐!而且您想想看哈,那牢房裏麵可不都是些犯了事被關押起來的人麽,大家擠在一起,魚龍混雜的。說不定哪天就碰上一個脾氣暴躁的家夥,一言不合就動手傷人甚至鬧出人命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喲。”蕭嵐語重心長地說道,末了還輕輕拍了拍侯娘子的手背,表示自己該說的都說到位了,如果對方還是不能領會其中深意,那她也是無能為力咯。


    哪知蕭嵐話音剛落,侯家娘子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突然毫無顧忌地大笑了起來。那笑聲起初還有些收斂,但很快就變得豪放不羈,仿佛要將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全部釋放出來。


    “蕭姑娘啊,您可真是個心地善良之人呐!以前呀,我對您可不了解,但這近十年來侯府裏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關於小金氏那些勾當,我可是心知肚明呢!”侯家娘子一邊笑著,一邊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角笑出的淚花。


    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接著說道:“您知道嗎?這小金氏的胃口簡直比無底洞還要大!每年,她都要想方設法從侯府的中饋裏麵挪用將近五萬兩黃金!而且這還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呢!除此之外,她還會借著各種機會,偷偷地倒賣侯府名下的商鋪和莊子。那些商鋪和莊子有的位於韶州,有的則在京城郊區,甚至還有一些在距離遙遠的其他地方。就拿那些價值好幾萬兩銀子的莊子來說吧,她竟然隻花區區三千兩銀子就能倒賣給金家!這種手段,實在是令人咋舌!”


    侯家娘子越說越是激動,根本停不下來,似乎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不滿一股腦兒全都傾訴出來。而一旁的蕭嵐,則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原本以為小金氏不過就是個普通的貪心婦人,卻沒想到她的斂財手段竟是如此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若不是今日有幸聽到侯家娘子這番講述,恐怕蕭嵐這輩子都難以想象,在這看似平靜祥和的深宅大院之中,居然隱藏著如此多不為人知的肮髒交易和斂財之道。想到此處,蕭嵐不禁暗自感歎,這侯府的水可真夠深的啊!


    蕭嵐靜靜地聽著侯娘子講述完畢後,微微頷首,然後麵色凝重地開口道:“事實上,關於更換孩子這件事情,小金氏所生的子女們皆有所牽涉其中。經過一番調查與權衡之後,我已然下令將齊淑和齊蘭蘭這二人發賣給他人了。如此一來,從今往後,她們就不再擁有千金小姐那般尊貴的身份地位了。這也算是對她們過往所作所為的一種懲罰吧,權當是贖罪之舉。而那齊靜安,想來大概率也是參與了小金氏斂財以及造假賬之事。畢竟,她並非我祖父的親生女兒,身份本就存疑。待這些賬目徹底清查結束之後,想必她會同小金氏一家人一同被判處流放之刑。屆時,我定會親自與郡守大人打聲招唿,請他務必安排一處適宜的流放之地給他們。隻可惜啊,我如今尚在京城有著未完的學業,此次前來西吳州實則是受陛下旨意專程前來宣讀聖旨的。因此,實在無法在此地久留。”


    蕭嵐說完之後,目光落在侯娘子那滿是疑惑的麵龐之上,不禁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再次開口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已然修書一封寄往家中告知爹娘此間之事。若無什麽特別的意外狀況發生,想來我的母親應當會於明日抵達侯府。屆時,她將會接手這管理中饋之責,至於查賬一事嘛,自然也得交由她來處理。然而,有件事情你或許也是知曉的,自我母親嫁入蕭家至今已有二十餘個春秋,但實際上她並未在蕭家久留。所以說啊,這些賬目曆經如此之長的時間,要想徹底查清,恐怕光靠她一人之力還稍顯不足,終歸還是需要有人從旁協助才好。”


    蕭嵐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侯娘子的反應,卻發現對方始終沉默不語。於是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深知此事對於娘子而言,或許確實有些難為情。但請娘子細想一番,您剛剛與夫家和離便匆匆返迴侯家,這般行事多多少少恐有不妥之處。一則,小妹妹的衣冠塚尚需一些時日方可妥善安置;二則,您狀告蕭大義之舉亦需等待郡守府對案件進行審理;而這第三點呢,則是最為關鍵的所在——據我所聞,如今侯家當家作主之人乃是您那位庶出兄長的妻子。在此種情形之下,您若貿然迴歸侯家,想必處境難免艱難。故而依我之見,倒不如趁此機會先將侯家現今的具體狀況打探清楚,待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再行返家也為時不晚。至多不過一個月的光景罷了,這段時間裏,煩請娘子幫助我母親梳理清晰這些賬目,而作為迴報,我定會想方設法助您重迴侯家並奪迴掌家大權,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曾經,侯家在江南一帶可是響當當的富貴人家呢!他們世代經營著貨運生意,那日子過得可謂是風生水起。然而,正所謂風水輪流轉,當葉家一躍成為皇商之後,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葉家憑借著與皇室的密切關係,生意做得如日中天。他們不僅大肆購買碼頭和船隻,擴大運輸規模,而且還逐漸壟斷了整個江南地區的貨運市場。如此一來,侯家的生意便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每況愈下。


    而在侯家的嫡出一脈中,原本有著一雙令人羨慕的兒女。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侯娘子尚未及笄之時,僅僅年長她一歲的親哥哥竟然遭遇意外不幸離世。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侯娘子的母親悲痛欲絕,以至於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從此以後,她隻能終日依靠苦澀的湯藥勉強維持生命。


    由於身體狀況日益惡化,侯娘子的母親無奈之下隻好將掌家大權交予手下的姨娘打理。為了給女兒謀得一個好歸宿,這位可憐的母親經過深思熟慮後,最終決定將侯娘子嫁到遙遠的西吳州去。當時她心裏想啊,對方好歹也是侯爺家的二公子,無論如何總該比尋常人家要強些吧?誰能料到,如今竟會落得這般田地……


    侯娘子慢慢地將飄遠的思緒收攏迴來,她那美麗而深邃的眼眸凝視著麵前的蕭嵐,緩聲道:“好,蕭姑娘,既然如此,我便應下你的要求。不過還請姑娘千萬記住你所應允之事——為我兒立下衣冠塚、讓小金氏遭到流放之刑,還有令蕭大義深陷牢獄之災。這幾件事情,姑娘務必要妥善處理,不可有半分懈怠。至於我迴到侯家之後,能否重新奪迴掌家大權一事,我倒也不敢強求過多。倘若姑娘能夠出手相助,幫襯一二,那我定然會對姑娘心懷無盡的感激之情。日後若姑娘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必定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絕不推辭!”


    蕭嵐靜靜地聽著侯娘子這番話語,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後,微微頷首迴應道:“侯娘子放心吧,既然我已答應了你,就斷不會食言而肥。關於侯家的掌家權力嘛……你且先容我好生思索一番。若是真有可行之計,莫說是區區一個掌家權,說不定就連整個侯家產業,我都有可能替你爭取迴來呢。”


    蕭嵐凝視著侯娘子那一臉吃驚的模樣,心中暗自思忖起來。她深知接下來的日子至關重要,必須要仔細地觀察侯娘子一番,如果發現此女可堪大用,那麽她便打算提前向葉家發起挑戰。


    迴想起前世的種種遭遇,蕭嵐不禁怒火中燒。那時,葉子健竟然幫助葉瀾依一同來惡心自己;而到了今生,葉元東更是妄圖借助婚姻之事來讓自己難堪。如此深仇大恨,若不能將葉家徹底扳倒,她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氣!更何況,一旦葉家垮台,那個與葉家關係匪淺的燕凜豐恐怕也就失去了囂張跋扈的本錢。


    然而,葉家可不是輕易能夠撼動的存在。畢竟,他們依靠著宮中那位受寵的貴妃,已經崛起了二十多個年頭。其根基之深厚、勢力之龐大,絕非一朝一夕可以鏟除。所以,蕭嵐不得不深思熟慮,精心謀劃一個萬全之策,不僅要讓葉家乖乖交出巨額賠償,還要趁機再狠狠地敲上他們一筆,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蕭嵐與侯家娘子相談甚歡,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她們從侯家的日常生活瑣事談到家族中的趣聞軼事,再到蕭家這些年來經曆的種種變遷。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就在這時,丫鬟進來第二次更換蠟燭。搖曳的燭光映照著蕭嵐略顯倦意的麵容,她這才驚覺,原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意識到時間已晚,蕭嵐趕忙站起身來,向侯娘子匆匆道別。心中暗自思忖:“這侯家娘子當真是個能言善道之人,竟讓我如此投入地交談而忘卻了時間。”


    此刻夜幕已深,萬籟俱寂。蕭嵐腳步匆忙地趕迴自己的院子,一邊走一邊想著明天的安排。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即將到來,絕不能貪睡誤事。不僅要早起洗漱,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迎接雙親,還得趕早去向祖父蕭振威請安問好。如今蕭候府的掌家權,蕭振威已經明確要給薑霓凰了,自己絕對不會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給爹娘添亂。想到這蕭嵐不由加快了腳步。


    迴到院子後,蕭嵐不敢有絲毫耽擱,迅速喚來侍女準備熱水。一番簡單的洗漱過後,她便迫不及待地上床就寢。躺在床上的蕭嵐,腦海中依舊迴蕩著方才與侯家娘子的談話內容,但疲憊之感很快襲來,將她帶入了沉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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