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田聽完郭軍的話,他沉默許久沒有表態。


    他是一個比較簡單的人。


    凡事都不喜歡動腦琢磨。老婆死了一個月,他感受到一個人的孤單,就想找一個女人。


    他想到田秀,覺得田秀為人樸實,幹活也很勤快,從不多言多語,而且還幹淨立正,於是,他第二天去了紅樓飯店,把田秀按在了床上。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田秀不喜歡他,不可能輕易就從了他,也不可能答應陪他去參加董興的婚禮,更不可能拿走那一百萬存折。


    結果,田秀拿走了存折,一去沒了消息,他賭氣把存折掛失,恰巧於傑又主動送上門來。


    在王玉田看來,於傑不如田秀。


    可於傑比田秀直接,能主動送上門來,特別是於傑的床上功夫,哪個男人遇見她,就等於羊入虎口,想跑都來不及。


    王玉田對自己的未來沒有規劃,活著舒心就行。


    他從於傑身上體驗到了舒適和快樂,就將這種感覺定性為舒心,經於傑提議,他決定跟於傑領證結婚。


    多麽簡單的一件事,沒想到竟然引發出一樁命案。


    王玉田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他後悔自己做事草率,沒最終問明田秀的心思,就要跟於傑結婚,硬生生把一個好女人逼上了絕路。


    “都怨於傑這個賤貨。”王玉田脫口罵上一句,把郭軍罵得暈頭漲腦。


    “我該怎麽給小黑答複呀。”郭軍問道。


    “就按他的意思辦吧。”王玉田很感激小黑,別看這小子年齡不大,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讓王玉田感激不盡。


    整個礦區,沒有人知道田秀已經死了,田家人也沒像其他工傷家屬那樣,跑到礦裏來連哭帶鬧,為的就是爭待遇要好處。


    人家不聲不響,既保全了王玉田的麵子,又消除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必須滿足他的要求。


    這就是王玉田。


    誰都知道他的背景,在啟明礦一言九鼎,隻要他答應下來的事,沒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當時正趕上國家從計劃經濟轉軌到市場經濟。


    統購統銷政策,逐漸被市場經濟所替代,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時代,一去不複返了。


    精兵簡政,一切從簡,給王玉田滿足小黑的要求,提供了一個絕佳良機。


    當初紅樓飯店以每年伍萬元的價格承包下來,王玉田一句話,以十萬元的價格,將紅樓飯店,包括整座房產在內,賣給了小黑。


    要說王玉田也真講究,他自掏腰包,替小黑墊付了這筆買斷款,就當他個人給田家的補償。


    小黑也不含糊,他按照王玉田的意思,成立了貿易公司,與啟明礦簽訂了包銷合同,等於把啟明礦所有的外銷業務,全部攬入懷中。


    話說得簡單,做起來也不複雜。


    啟明礦正處在轉型階段,誰也沒有成功的經驗值得借鑒。


    王玉田這個大膽舉措,表明看,讓啟明礦減輕了一個巨大負擔。不僅產品有了銷路,連帶著相應的機關科室,也大規模簡化了。


    銷售科隻留下一個人,主要負責與小黑的貿易公司接洽相關業務,其它的供銷人員,原則上以買斷的形式,全部裁掉,轉入小黑的貿易公司。


    人們先從礦裏拿到一筆可觀的買斷補償金,又與小黑的公司簽訂了雇傭合同,沒有誰能為今後的生計擔憂。


    於傑跟王玉田住在一起,兩人雖然沒有結婚,她整天有吃有喝衣食無憂,又少缺了田秀這個麻煩,她以為幸福生活已經開始了。


    突然有一天,王玉田告訴她,單位要裁員,她就在裁員名單內。


    “為啥要裁我。”於傑很是不解,憑她跟王玉田的關係,啟明礦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該是她。


    “誰都知道咱倆在一起,我不先裁你,對其他人不公平。”這是王玉田的心裏話,也是他要給小黑的一個交代。


    於傑憋悶了半天,愣沒找出拒絕的理由。


    “咱倆結婚吧。”於傑也不傻,她知道王玉田的實力。


    裁員以後,她能得到一筆補償,再跟王玉田成為正式夫妻,接下來王玉田的所有財產,都有她的一半。


    “這個恐怕不行。”王玉田直到現在,才跟於傑實話實說。


    田秀死了,如果他跟於傑結婚,勢必要引起田家人的反感,一旦人家鬧起來,那麻煩就大了。


    於傑聽到這個消息,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連續幾個月下來,沒了田秀的消息,原來是這樣。


    “那我今後怎麽活呀。”於傑不能白跟王玉田一場,她需要王玉田的一個交代。


    “我跟小黑商量一下,把紅樓飯店賣給你。”王玉田已經跟小黑達成協議,從貿易公司的股份裏,以五十萬元的價格,將紅樓飯店的產權,轉讓給於傑。


    說白了,這就是一筆空手套白狼的交易。


    買斷紅樓飯店,表麵看是王玉田替小黑墊付的十萬元,而在小黑的貿易公司賬麵上,已將這筆錢劃在王玉田的股份中,隨著接連不斷的銷售業績出現,王玉田在小黑的貿易公司,所持的股份已經不止幾百萬了,甩掉一個紅樓飯店,根本不值得一提。


    於傑自以為得到了一個大便宜,她陪王玉田住了幾個月,搖身一變當上了飯店老板,這等好事她自然不會拒絕。


    咱們長話短說,貿易公司開辦不到半年,王玉田便以承包的方式,成了啟明礦的老板。


    一年後,他又以一千萬元的價格,正式買斷啟明礦,成為名正言順的礦主。


    小黑也正式成為啟明礦的出資股東。


    郭軍也得到了實惠。


    他在小黑成立貿易公司幾個月後,預感到自己作為王玉田和小黑合作的中間人,隨時都可能被甩掉。


    於是,他想到一個自我保全的方法。


    他跟小黑和王玉田進行一次談判,主動退出貿易公司。


    事實上,小黑作為貿易公司的獨立法人,與郭軍和王玉田的合作,完全是口頭承諾。


    小黑公開出資,讓王玉田成為啟明礦主,為貿易公司今後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郭軍知道自己在其中可有可無的位置,便以祈求的口吻,希望小黑能給他一個獨立施展才能的空間。


    小黑文化水平不高,卻讀懂了郭軍的心思。


    他給郭軍出資三百萬,買下啟銘鎮白天鵝大酒店,又在幾個月後,讓郭軍成為白天鵝大酒店的法人。


    並簽訂合約,三年後,他和王玉田將全部退出白天鵝大酒店股份,讓郭軍成為真正的酒店老板。


    郭軍以老婆的名義,買下白天鵝大酒店,又借助他的關係,使酒店業務逐步發展擴大,在啟銘鎮和縣城,開辦了歌廳,夜總會。


    小黑、王玉田和郭軍,成了啟銘鎮乃至縣城,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


    咱們長話短說,小黑用了不到三年時間,資產累計過億元。


    可能有人還會想到,小黑在北京的演藝事業。


    在他離開北京,迴啟銘鎮處理姐姐田秀自殺事件後不久,經紀公司陳宇便命人把他的全部家當,搬離了為他租住的房子。


    律師得到消息,通知小黑迴北京處理此事。


    小黑的做法更是爽快,他把留下北京的所有家當,全部無償贈送給律師。


    當然,三年間演出得到的幾百萬收入,他始終帶在身上。


    小黑毅然放棄了演藝事業,全身心投入到啟銘鎮的生意中。


    他所在的貿易公司,離徐英家不出百米,連續幾年下來,他竟然跟徐英沒見到一麵。


    這不排除徐英故意在躲他。


    小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把生意做大了。所有的事,都是一件一件堆積而成的。


    小黑最初要成立貿易公司的想法,完全是借鑒他給董興當槍手那段時間,對煤炭生意的暴利所啟發,以為能從王玉田手裏,要來幾單平價煤炭,轉手就能賺到一筆可觀的差價。


    小黑沒想到王玉田,能把啟明礦所有的外銷業務全部交給他。


    作為迴報,他對王玉田也是有求必應。


    他也沒想到王玉田得到啟明礦,還把他推上股東的位置上。


    王玉田買斷煤礦,必須有一個清晰的資金來源。


    王玉田讓小黑賺足了錢,又借助小黑的財力,得到了啟明礦。


    小黑仿佛沉浸在夢中,每天聽到財務報告,又有多少錢進賬了,他竟然沒有反應,甚至把上億元的資產,隻當成一個數字。


    王玉田和郭軍卻把小黑的明星光環,當成了金字招牌。


    不管什麽場合,不管有什麽應酬,他們必須帶上小黑。


    每當這時,小黑都操持著甜甜的微笑,與陌生人打過招唿,然後找個借口悄然離去。


    他隻有一個願望,能再次與徐英單獨見上一麵,哪怕見了麵什麽都不說,隻是默默地吃上一頓飯,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天,小黑接到郭軍的邀請,來到白天鵝大酒店。


    郭軍告訴他說:“我這新來幾個小姐,你幫我驗驗貨。”


    這已經是常態,酒店經常有新來的小姐,郭軍所謂的驗貨,無外乎讓幾個貼心的哥們,先嚐嚐鮮兒。


    每當這時,小黑都會找借口拒絕。


    不是小黑清高,也不是他沒有七情六欲。在他的心裏,徐英才是他唯一的,希望能夠重溫舊夢的女人。


    今天,小黑突然心血來潮,欣然接受了郭軍的邀請。


    他走進郭軍特意為他定製的專用包房,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躺在床上,聽到敲門聲,懶洋洋說了一聲:“進來。”


    “大哥您好,我叫……”一個女人的甜美聲音,飄飄悠悠刮進小黑的耳朵裏。


    他翻了一個身,故意背衝來者,問道:“會按摩嗎。”


    女人沒有說話,走到小黑床前,一雙溫柔的手,按在他的肩上,輕輕揉搓著。


    “用點力。”小黑趴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女人騎在小黑的背上,按照小黑的吩咐,加大了按摩的力度。


    按著按著,小黑感覺後背有“滴答”的水滴落下。


    他好生奇怪,問道:“你這是什麽服務。”


    女人沒有迴答,水滴逐漸增多,最後變成了哭泣。


    “我說你……”小黑有些不耐煩了,他猛一翻身,女人竟然靈敏地支起雙腿,等小黑仰麵時,又坐在小黑身上。


    這是一位濃妝豔抹的女人,肆意流淌的淚水,已經將她的黑眼圈衝刷掉了。


    她哭泣著,用敏感部位,懟了小黑一下說:“你還認識我嗎。”


    小黑愣愣地端詳這位女人,脫口而出說:“鄭娟,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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