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有機會逃跑,他主動放棄了。


    郭軍命人把小黑押到他的汽車上,他假裝與人在車下談話,小黑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從另一側車門逃走。


    小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車上,極有耐心地等待郭軍與人們沒話找話,嘚不嘚說了半個多鍾頭。


    郭軍見小黑坐在車裏一直衝他微笑,他打開車門上車後,問道:“你笑啥。”


    “有啥話你盡管說好了。”小黑雖然沒直接揭開謎底,還是讓郭軍感到臉麵發燒。


    他擺出一個要打小黑的架勢,小黑依舊笑在臉上,並沒有躲閃。


    郭軍感到自身的尊嚴受到了挑戰,他再次揮手,小黑的笑容凝固了。


    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你這巴掌打下去,問題就嚴重了。


    郭軍受到驚嚇,他仰臉四下看去。


    空蕩的車棚,雖不那麽嚴實,也不足以遮擋住一個人。


    沒人,聲音是從哪傳來的。


    郭軍正在猶豫中,小黑說話了。


    他問郭軍說:“王玉田給你啥好處了。”


    “我看你就是欠揍。”郭軍又揮起巴掌,他不能容許小黑如此放肆。


    “就當我啥都沒說。”小黑攔住郭軍打過來的巴掌,輕輕捏了一下,郭軍頓時感到鑽心般腰疼。


    “你……”郭軍真急了,他跳下汽車,打開後車門,就要往車下拽小黑。不想反被小黑一把拽進車裏,按在座椅上說:“有話你盡管說,別跟我這裝相。”


    郭軍徹底急了,他掙紮著就要跳下汽車,對小黑動手。


    可惜小黑不給他機會,他靈敏地把郭軍按在後排車座上,手在郭軍後腦上拍了一下,郭軍昏了過去。


    他從郭軍兜裏找出手銬鑰匙,打開腕上的手銬,然後竄到前排駕駛位置上,發動汽車,開車走了。


    郭軍醒過來,發現自己仍躺在汽車後排座位上,小黑坐在駕駛位置上,扭頭衝他笑著。


    郭軍第一反應就是要掏槍。


    “別整那些沒有用的。”小黑始終笑在臉上說:“你是董興的同學,論說我還得叫你一聲大哥。”


    郭軍撲過來就要掐小黑的脖子,小黑用胳膊一搪,就把他撞了迴去。


    郭軍摔在座椅上,感覺腰間的槍還在,他掏出手槍說:“你這是拘捕,我可以擊斃你。”


    “如果你想抓我,就不會等到今天了,也不會讓我跑出來。”小黑貌似對郭軍毫不設防,讓郭軍抓住了機會。


    郭軍掏出手槍,“哢吧”一聲子彈上膛,頂在小黑的腦袋上說:“還敢跟我叫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小黑仍嬉笑著說:“如果你想幫王玉田把事辦圓滿了,咱就實打實地把話說開,然後該辦啥事就辦啥事,不然,你不好收場。”


    郭軍的手槍仍頂在小黑的頭上,他猶豫了。


    小黑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把他的所思所想都熟記在心,而且還絲毫沒有拐彎抹角,這小子也太神了。


    “知道我把你帶迴刑警隊,你會受到怎樣的處罰嗎。”郭軍問小黑。


    “理由是什麽。”小黑反問郭軍。


    “就憑你打傷董興,你就可能被判重刑。”郭軍拿董興說事。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打傷了董興。”小黑早從律師那裏,學來了應對措施。


    “你……”郭軍見小黑早有準備,又提到史家丟失的羊群。


    小黑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周老板對他的關照,以及在周老板家看見了斌子。


    他隻簡單說明了情況,就讓郭軍相信,一切都是周老板和斌子做的局。


    郭軍追問道:“你敢跟我去鋼城,核實這件事嗎。”


    “那也得先把我姐的事處理完再說。”小黑一字一板,把郭軍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收起手槍,點上一支煙說:“看來你早有準備。”


    “王玉田想怎麽了結這件事。”小黑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他單刀直入,根本不給郭軍做解釋,或者讓他為自己開解的機會。


    郭軍坐在那,眼睛忽閃著,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迴答了。


    按他的本意,先把小黑抓迴來,揪住小黑打傷董興的案子,讓徐英出麵周旋,最後拿出和解方案,也就是雙方各讓一步。


    小黑不再追究王玉田在田秀服毒自殺上的責任,郭軍也不再追究小黑打傷董興的案子。


    小黑打傷董興,隻是在幾分鍾內發生的事,事情拖到現在,不會再有目擊證人,能夠清晰認定兇手就是小黑。


    徐英作為董興的直係親屬,在案發時就明確表示不再追案,她不可能在三年後,改變主意。


    即使郭軍把小黑抓迴去,整理材料上報檢察院批捕,檢察院也會因為證據不足,駁迴案件,讓郭軍重新收集證據。


    與其為一個已知的答案瞎周旋,不如避重就輕,先幫王玉田渡過難關。


    這樣一來,他在王玉田麵前,算是立下首功一件,接下來,他就要跟王玉田交朋友了。


    反正王玉田再有兩年就要退休了,隨手批幾個條子,郭軍就可能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史家羊群案,完全是被小黑逼出來的,這也算是郭軍的意外收獲。


    郭軍猶豫了好一會兒,既然小黑如此直白,他再拐彎抹角,隻能把事情越辦越糟,不妨就按照小黑的意思,先交下王玉田這個財神爺再說吧。


    “你姐的事,你打算怎麽辦。”郭軍退了一大步,完全按小黑的思維行事了。


    “你先把事情經過說一遍,看看跟我掌握的情況是否一致。”小黑學壞了,他連刑警隊長都敢誆。


    郭軍既然要把這件事辦明白,自然不會再藏奸耍滑了。


    他把王玉田主動承認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給小黑。


    小黑聽了險些氣炸了肺。


    他表麵上十分平淡,又問郭軍說:“王玉田開出什麽條件了。”


    “那就看你們家的態度了。”郭軍補充說:“隻要你們不獅子大開口,他基本上都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咱們合夥做生意吧。”小黑這個提議,把郭軍驚得幹嘎巴嘴,不知道如何應答了。小黑又說:“確切地說,是我你還有王玉田,咱們三人合夥做生意。”


    見郭軍遲遲沒有反應,小黑又做了進一步解釋說:“由我來出資,你們倆各有半分之三十幹股,酒店也好,貿易公司也罷,隻要在你們權力覆蓋下,能得到你們的關照,所有買賣的利潤,都有你們倆各百分之三十提成。”


    這是郭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小黑主動提出來了。


    “你姐的事怎麽辦。”這是郭軍最關心的事情,不把這事處理明白,王玉田不可能接受小黑的邀請。


    “這事很簡單。”小黑說得輕描淡寫,郭軍聽得耳朵嗡嗡響。他說:“飯店別再承包了,幹脆買斷,隻要王玉田能保證今後的客飯還在紅樓飯店就行。”


    “就這麽簡單。”郭軍半信半疑。


    “當然了,於傑多少也得受到處罰才行。”小黑想了想說:“就按王玉田的意思,把她開除,讓她永遠離開啟明礦。”


    “然後呢。”郭軍沒當即替王玉田應下此事,他需要知道小黑的胃口還有多大。


    “然後就是咱們合作開公司掙錢了。”小黑微微一笑說。


    “你姐現在狀況怎樣。”這也是郭軍最關心的事。


    “她在送到醫院的第三天,就死了。”小黑從北京趕迴啟銘鎮,經醫生提議,在田秀服毒自殺的第三天,就在相關材料上簽字,決定拔下田秀的唿吸機,不到兩個小時,田秀就失去了生命體征。


    郭軍靜靜地想了好一會兒,對小黑說:“我這就去見王玉田,把你的所有想法,全部告訴他。”他停頓一下又說:“我隻能說盡力替你去說服他,至於他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是否願意跟你合作,還得看他的最後決定。”


    “沒事,你讓他多考慮幾天也行,我不急。”小黑說著,從衣兜裏掏出一隻錄音筆說:“他敢反悔,或者想用其他手段蒙混過關,那咱就法庭見。到時候你是第一證人,希望你不要出爾反爾。”


    “你……”郭軍要搶小黑手裏的錄音筆,小黑的律師在車外敲了敲門玻璃,郭軍見狀,隻好罷手。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


    小黑下了汽車,和律師一道,目送郭軍開車離去。


    “如果王玉田真要跟咱打官司咋辦。”小黑不無擔憂地問律師。


    律師從小黑手裏接過錄音筆說:“我估計,他不敢拿烏紗帽跟你賭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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