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在大寧朝,倒是尋常,茱萸卻另說了。


    雖然不像白糖那樣的奢侈品,但也絕不是賤貨,一斤茱萸需要十二文錢,是大米價錢的兩倍。


    以陳軒目前的財力,是無法尋到適量的茱萸,來改良魚腥草的口味。


    “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思忖須臾後,陳軒搖頭歎息。


    這場流民事件,最初他隻是想力所能及的,救助一部分流民,到最後,這些流民就像黏著地膏藥一樣,自己找上門來,數量越聚越多,大大地超出了陳軒力所能及的範圍。


    陳軒因此,被折騰的一個頭兩個大,疲憊不堪。


    他,倦了!


    “活菩薩不是誰都能當的,當活菩薩的代價,也不是我能承擔地起的。”


    陳軒的念頭,通達了。


    這件事,既然以他個人的能力,無法完成,不如尋找一個幫手。


    這個幫手,他已經尋到了!


    “這個活菩薩的頭銜,可不能隻屬於我一個人,有的人,可比我更適合這個頭銜,也更有能力戴上這個頭銜。”陳軒自言自語道。


    “鐵柱,明天,多帶幾個人工人,隨我去一個地方。”


    “記住了,著裝一定要莊重,拿著這些錢,去買幾套新衣裳去。”


    陳軒差人,叫來了鐵柱,將五百文銅錢交予他。


    “是去什麽地方,要搞得這般隆重?”接過半貫錢的鐵柱,見陳軒一臉正色的提出要求,調侃道。


    “縣府!”


    陳軒道出的這兩個字,讓陳軒當場呆在原地,震驚了許久,才迴過神來。


    ……


    念頭放鬆的陳軒,早早的入睡了。


    這一夜,隻覺得睡的無比的安心和踏實,一角醒來時,已經神清氣爽。


    剛簡單的咥了一碗米粥和鹹菜,陳軒帶著六個小作坊的工人,穿上了新衣裳。


    得知要去縣府,每一個的臉上,都喜氣洋洋。


    “你們,將兩籮筐挑上。”陳軒指了指,已經捂地嚴嚴實實的魚腥草。


    日上三竿時,陳軒已經來到了縣府。


    看著眼前,立著兩尊高大威武的石獅子,門前屋簷下,駕著鳴冤鼓,白牆黑瓦的高牆大院,陳軒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好生氣派的縣府!


    陳軒不由得心馳神往。


    難怪,古代有這麽人想要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即使上不得朝堂,在一個縣之地,但一個縣官,也是莫大的威風。


    “你們幾人,可是有什麽冤屈要申?”當值的捕頭,詢問陳軒。


    陳軒搖頭道:“我們,並無冤屈在身。”


    “那駐留在這裏做甚?”


    “這裏是盧大人的縣府,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當值的捕頭眉頭一挑,聲嚴色厲的嗬斥,摩挲著手中的甩棍,欲要驅人離去。


    “這位差爺,我如果有必須要進去的理由呢?”


    陳軒肅然道。


    ……


    縣府後房,這裏是縣官日常的起居休憩之地。


    身為知縣的盧綱倫,卻沒有因為在這個地方,感到一絲一毫和輕鬆。


    各地,流民逃竄和文書,瘟疫滋生的文書、餓死多少人的文書,像是雪片一般,送到了他的桌案前,令他心力交疲。


    為了將事態控製,原本隻有早校和晚校,用以處理昨日的收尾工作,和總結當天和工作。


    另增了午校,用以處理突發的事務。


    縣府的人員,每日忙的焦頭爛額,但即使如此,事態也在逐漸的失控。


    “這件事情,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翻閱公文的盧綱倫,揉著太陽穴,唉聲歎氣道。


    “官人,這是我給你泡好的金梨湯,你趁熱喝吧。”


    一個氣質溫婉的美婦人,端著金梨湯,蓮步款款的走來。


    “夫人有心了。”


    盧綱倫剛喝一口金梨湯,潤了潤嗓子,捕頭邱鋒就來稟告:“盧大人,縣府外有幾個佃戶,要拜見你。”


    “不見!”


    盧綱倫頓生厭煩。


    他已經被流民的事,折磨的焦頭爛額,哪裏還有空見一個無關緊要的佃戶。


    “可是,那個佃戶說,他有辦法,替大人排憂解難。”邱鋒硬著頭皮說道。


    “嗬嗬……”


    “一個佃戶,也敢大放厥詞,能幫我排憂解難,給我直接轟走!”


    盧綱倫忍不住的笑了,麵露譏諷。


    “且慢!”


    見邱鋒將要去轟人,美婦人淺笑道:“我倒是覺得,這個佃戶剛在縣府說出這種話,不是大放厥詞,可能是真有本事也說不定。”


    “夫君不如一見,到時候,是不是無的放矢,自然就知曉了。”


    “那就依夫人所言。”


    盧綱倫遂了美婦人的願望,冷冷一笑。


    他現在的火氣,不是一般的大,那幾個佃戶真的是在無的放矢了他不介意將他們扔進地牢中關押幾天。


    ……


    “進來吧!”


    邱鋒腰跨環首刀,橫跨步走來。


    得到應許的陳軒等人,跟在邱鋒身後,亦步亦趨,穿過一條穿風的迴廊,來到正房左邊的一條側道。


    這裏,是專門為陳軒這種白丁之身,卻被知縣引見的人,走的道。


    “我這是,走進了縣府。”


    陳軒身後的鐵柱等人,好奇地打量著縣府內的一切,走上側道時,內心激動不已,又莫名的,感到惶恐。


    這個地方,是他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地方。


    縣官,別看隻是一個地方的小官,最高不過七八品,但對於鐵柱,對於陳軒的前身,這種世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佃戶而言,卻是尊貴這一輩子,所能知曉的,最尊貴的人!


    後方的正房前。


    邱鋒突然頓足腳步,迴頭看向陳軒:“在進去之前,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們一句,該說什麽話,就說什麽話,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這話,嚇得陳軒身後的鐵柱幾人,身體一僵,諾諾的點頭。


    陳軒也是點頭,卻是神色自若道:“草民陳軒,在這裏謝過差爺的提點。”


    “好自為之吧。”


    見陳軒,沒有甚敬畏之意,邱鋒以為陳軒沒有聽進去他的話,臉上微沉。


    陳軒跨步,走了進去。


    正房內。


    盧綱倫坐在桌案前,正襟危坐,見陳軒走了進來,目光直直的停在陳軒的身上,仔細地打量著。


    陳軒也是第一次,見到後山城的縣官,大量一眼後,低頭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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