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州城,城頭之上。


    段章感慨地看向城中大軍,最後,目光落在了立於自己側前方的段祺身上。


    “祺兒,你的練兵之能大有長進,這桐州城防經營得極好,你真的改變了許多啊。”


    段祺因為嶽州之戰大受打擊,主動向段風表明態度,已經明著退出了皇儲之爭。


    轉換心境之後,段祺專心操練兵馬,在桐州城還真搞出一番模樣出來。


    “父王,嶽州大戰已經結束,大梁兵馬並無犯境的舉動,不知為何父王會親來桐州呢?”


    段章臉色肅然:“不止是為父,後麵嶽州大軍已經整備完畢,共計十五萬步騎大軍,明日即會兵發大梁。”


    “此戰,我們要一舉摧毀大梁防線!”


    “什麽?怎麽事情如此突然?”


    “我們大虞國力與大梁相比還有很大差距,十五萬大軍雖多,但直接殺入敵境,恐怕會被敵軍所襯,萬一戰敗,反而是我大虞有滅國之憂啊。”


    段章擺了擺手:“祺兒你不知北方戰情。現在大梁早就把主力集中於北方,而且占盡優勢,已經攻入到大莽境內。”


    “大莽亡,則大虞斷無自保之力。我們必須要趁著他們主力在北方,狠狠地自後麵,奇襲大梁國都。此戰若勝,那大梁就將被我大虞所滅,天下霸權之爭自此歸於我大虞手中!”


    說到此處,段章也激發起年輕時的雄心。


    前幾日,他與段壽再次收到了段風送迴的傳書,無不大吃一驚,沒想到北方局勢竟變化得如此之快。


    大莽與大梁各八十萬大軍陳兵邊境,竟然在短短時間就分出勝負。


    他們若是反應得稍慢,真被大梁軍隊得逞,那麽大梁皇朝立時便要成為天下第一大國,何人還能與之爭鋒!


    而段風的用兵更是大膽。


    他怎麽能僅憑著一支船隊就敢於登陸到大梁腹地,然後又直接令船隊運送後續援軍!


    那他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萬一大梁軍就在這段時間發起反擊,那他又該如何應對?


    段章心中再急,也是鞭長莫及,隻能相信段風自己的應變之能。


    而他和段壽可以做的,便是盡起大虞軍隊,立即北上。


    現在聚集在大梁南方的,便隻有胡荃安的幾十萬老弱病殘。


    這些所謂的軍力,連守城都很勉強,根本無力阻止大虞精銳的突進。


    哪怕他們繞過幾處堅城,胡荃安的膽色,再配上老弱病殘的軍隊,也根本無法起到襲擾後方,甚至反攻入大虞境內的作用。


    “為父將親自帶領精兵殺入大梁境內,桐州與梧州防線都交給祺兒你了,此次莫要再讓為父失望!”


    段祺終於等到了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不由得激動抱拳應下。


    ……


    胡荃安作為陛下近臣,雖然暫時鎮守於南境,但也很清楚,目前大軍主力都在北方與大莽皇朝激戰。


    好在他能借著大梁皇朝的威勢,繼續對大虞保持壓力。


    他手中雖然已無精兵,但幾十萬人馬,聽起來也是很唬人,等閑的將領,單是聽到這個數字,隻怕也要嚇得跌落下馬。


    然而,他所麵對的敵人,絕非什麽無名鼠輩,而是有著赫赫威名的段章。


    他還在大意地認定大虞不敢主動挑釁之時,段章已經把十餘萬大軍開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大梁守軍在毫無警惕的情況下,先遭重創。


    一夜之間,七處營寨被襲,因戰敗而陣亡,逃亡的總計超過二十萬之眾。


    整個大梁南境人心惶惶,各處軍寨一日三驚。


    胡荃安更是躲到了城守府不敢冒頭,對於各處軍寨送來的求援信也是不聞不問。


    嶽州之戰,他是真的被大虞軍給打怕了。


    哪怕坐擁二三十萬精兵,總計八十萬大軍,也在大虞軍手中栽了個大跟頭,更何況現在手上連一支精兵都無。


    他隻求能死守住城池,不要成為大虞的俘虜即可。


    至於城外的百姓、田舍、財富,大虞軍想要什麽,盡管劫掠而去便可。


    然而,他提心吊膽地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大虞派兵攻城。


    在手下將領的要求之下,勉強派出些探子,但隻要遭遇到大虞軍隊的探馬,立即瘋狂攻殺過來,把他們逼迴城中。


    一兩次受挫之後,胡荃安更是心安理得地當起了“烏龜”。


    “你們沒看到麽?大虞軍後麵有主力撐腰,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不需要派出探馬,也能看得出來南境戰力,大虞戰優,而我們的朝廷主力又在北方,咱們根本得不到援軍。”


    “當此危急之時,隻要我們能守穩城池,不要讓大虞輕易得手,把大虞精銳牽製在此處,便算是為國立下大功了。”


    “餘者,皆不必多言!”


    那些將領見他反應如此遲鈍,還待再勸,卻已經被打發迴去,而且胡荃安再次發下禁語令。


    軍中偶語者誅之!


    使得各營將領無法串聯,隻能在心頭幹著急。


    事實上,段章隻留下了少量騎兵監控他們的主力,大部分軍隊已經繞路北上,沿途也攻克了幾座小城池,駐紮下一支騎兵用作護送糧道,之後便兼程往北,遇敵破敵,就想著早日與段風的隊伍會合。


    ……


    耶律安登基之後,前線戰事依然不利。


    他屢次派出援軍,竟然都沒有起到逆轉戰局的作用,反而是重鎮定州失陷於敵手,大量的糧草物資也成為敵軍攻打國都的助力。


    耶律安得到軍情奏報之後,氣得在大殿之上破口大罵。


    “真是一幫廢物!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那些倭寇更努力些,直接把定州的糧倉全都燒掉算了!”


    這番話哪怕是氣話,也不應該從剛登基的新帝嘴裏說出來的。


    “現在定州已失,我們就隻有國都可守,傳朕命令,所有十四歲以上的男兒,都要上城頭輪流守城!”


    “拆掉臨近城牆的民舍,以牆瓦從高處砸下,阻止敵人蟻附攻城!”


    “再派使者,至大梁軍營之中,告訴那個趙無極,隻要他肯退兵,不論什麽條件都任他提,都是可以商量的!”


    現在耶律安是真的慌了手腳,與敵談判都沒什麽底氣。


    他更不知道,此刻在大梁境內,因為一支奇兵,使得局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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