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向川坐在駕駛位上側頭留意星苑西樓出口處,期待辛爾能夠出現。


    結果讓他失望了,走出來的人是陸之行。


    見他眼神暗淡無光,神情木然,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急忙忙離開的模樣,藺向川鬆開拳頭。


    陸之行和文笛在一家二次元風格的咖啡店見麵。


    特意選擇隱蔽的單間。


    隔音效果不錯。


    文笛看出陸之行不情不願,直奔主題向他訴苦。


    添油加醋說藺向川如何步步為營,利用自己去報複辛爾。


    把她自己的貪慕虛榮、自私自利,見風使陀……摘得幹幹淨淨。


    聽上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陸之行明知道文笛誇大其詞,還是被她眼淚幹擾了思緒。


    原以為的可以放下,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和顫抖的擁抱一點點崩壞。


    天黑後。


    文笛提議去酒吧,陸之行沒拒絕。


    舞池上不乏穿著暴露的舞者,抑或是客人。


    男女的歡聲笑語與重金屬搖滾音樂混雜在一起,透著股濃厚香醇的酒香。


    兩人或多或少有些醉意,微醺狀相互對視了許久,心照不宣選擇就近開房間。


    翌日下午一點半。


    文笛從扯壞的被子裏麵探出頭,稍動幾下,渾身上下都被牽得巨疼。


    床沿掛著被陸之行撕壞的櫻花粉色內衣。


    外套和毛衣躺在深色地板上。


    環顧一周,床頭櫃上放了一盒緊急避孕藥,一瓶礦泉水。


    還剩百分之二十電量的手機,解開鎖就能夠看見陸之行的消息:


    「記得吃藥。」


    文笛甩開手機,雙手胡亂地整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漸漸迴歸的記憶讓她的臉白一陣,紅一陣。


    說真心話,這一夜就像是品嚐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餘味繞指柔絲般纏綿入心。


    她驚訝之餘滿心歡喜。


    陸之行活很好。


    甚至有點上癮。


    她重新拿起手機,迴複:「你把我當什麽?睡了就跑?」


    正在開會的陸之行,聽到提示音後眼神快速落在自己手機屏幕,等到合適的機會,特意走出會議室迴電。


    他最後一句:晚上我去找你。


    飄進程又洲和藺向川耳朵,前者打趣:


    “我們的新產品要是能夠有你交往女朋友的速度,我做夢都會笑醒。”


    陸之行麵不改色,也不說話,跟著二人去另外一個會議室。


    齊一鳴的集團上周開始在壹簡梵高薪挖牆腳。


    藺向川早一步想到,提前找幾個部位最重要的崗位負責人單獨聊過,有意願且有必要留下的明年會升職加薪。


    剩下的或走或留,無關緊要。


    他猜這隻是齊一鳴的第一步,接下來會無孔不入,目的在於打垮他們順利收購壹簡梵。


    叫來程又洲和陸之行,無非是希望他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話一說完,陸之行開會議室門離開。


    程又洲扭頭不解地看著藺向川,“這種事你跟我一個人說就好了,那家夥一戀愛就沒有心思工作,說了也白說。”


    藺向川自然也知道,可陸之行好歹也是股東之一,該給的尊重不能夠少。


    “你們倆怎麽了?”


    程又洲摘下眼鏡,捏著鼻梁搖頭笑: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怎麽了?他從前可是一口一聲‘阿川”喊不停,今兒怎麽成了啞巴。”


    藺向川猜,陸之行昨天匆忙要見的人十有八九是文笛。


    “又洲,你覺得文笛這個人配得上陸之行嗎?”


    程又洲大跌眼鏡,藺向川居然會八卦人感情問題。


    “老實說,要不是看在你們無腦護著她的份兒上,我最不待見這種女人。


    別說配不配得上你和陸之行,我覺得她保持單身就是造福於人類。”


    藺向川笑而不語。


    “你今天有點反常啊,”程又洲退了幾步,“這可是你問我的。”


    “你以後不用對她客氣,”藺向川兩手交疊,歪頭衝著程又洲笑笑,“拿出你當初勸我離開辛爾的決心,幫我勸勸陸之行。”


    他居然歪頭笑!


    程又洲憂喜參半。


    喜的是藺向川終於對文笛斬斷不明不白的情絲。


    憂的是他越在乎辛爾,日後該有多痛苦。


    藺向川一如既往踩點下班,驅車直接迴繁花十裏。


    腦子裏麵裝滿了公事,稍不經意間的一瞥。


    車窗外的常青香樟樹。


    又或者是一片雲。


    讓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內心慢慢迴歸平靜。


    車駛入繁花十裏,原來的路有一截路損壞,圍上柵欄,不得不調轉方向。


    好巧不巧,某個路口。


    藺向川的賓利和辛爾的奧迪相遇。


    他特意降速。


    她瞧著車有些眼熟,再看駕駛位的主人翁,皺著眉頭努力迴想。


    那天拿走《野刺》的客戶開的就是這輛車。


    莫非買走畫的客戶其實是藺向川?


    藺向川把車開進地下車庫,打開後備箱,發現那副畫竟然沒有拿迴家。


    這輛車好久都沒有開了。


    他小心翼翼抓住畫框,夾在腋窩下走進收藏室。


    加上這一幅畫,簡單裝潢的房間內收集了近百幅畫。


    全都是及嶼的作品。


    藺向川能夠從作者的畫中找到平靜。


    門鈴響起。


    藺向川繞過健身房走到主臥月形陽台,見辛爾站在門外,無需出聲她就揚起頭看過來。


    辛爾被盯得有點不快,轉身要走。


    藺向川不疾不徐地說:“你知道密碼,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自從經曆上次浴缸事件,藺向川把喜歡的鑰匙開鎖門換成了電子鎖,密碼發給辛爾。


    她問他什麽意思。


    他壓根不答。


    人都已經到了,迴去算什麽。


    辛爾折迴去按下密碼進去,一路上樓,發現敞開門的房間一整麵牆都掛滿了油畫。


    “要不要進去看看?”藺向川留意到辛爾看到畫的表情有些吃驚。


    辛爾就是因畫而來,跟著藺向川的腳步走進房間。


    “這幅畫……


    “是我買下來的。”


    辛爾沒有猜錯,再抬頭,四麵牆的畫,眼花繚亂。


    “全都是一個人的畫,你這麽喜歡她的作品嗎?”她抿唇側頭去看他。


    “喜歡了三年,”他答,“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藝名叫什麽?你們是同行,說不定你認識及嶼。”


    辛爾愣了幾秒,答非所問,“為什麽喜歡她?”


    他有些遲疑,到底還是張開嘴:“不是喜歡‘她’隻是喜歡畫。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這些畫給了我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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