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七點半,一朵朵雪花變成一片片,無窮無盡的從天穹深處飄落下來。


    蕭瑟的冬風刮過無人的街道,雪花隨之狂舞。


    星星點點的燈光與雪光相互照應,冷的冷,暖的暖。


    兜兜病了,口吐白沫無精打采。


    辛爾顧不上它是否會抓傷自己,抱著它塞進貓包急忙趕去就近的寵物醫院。


    所幸兜兜隻是消化不良引起嘔吐,再加上有些應激,服藥一周就沒有什麽問題。


    有問題的是辛爾,兜兜在她手背上留下三道血印子。


    寵物醫院的護士看出來她是新手,可以幫忙看貓,讓她趁早去醫院掛號打狂犬疫苗。


    來迴折騰三四個小時,從天明到天黑,辛爾總算可以迴家。


    確定兜兜睡著,她換身衣服去廚房。


    這時門鈴響個不停。


    “你來幹什麽?”


    藺向川沒有撐傘,頭發前沿已經被融化的雪打濕透了。


    “你電話一直打不通,過來看看。”


    看到她手臂上的繃帶,補充:“是她弄的?”


    辛爾裝傻,“哪個她?”


    藺向川麵色一沉,“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不是。”


    辛爾剛看見文笛的消息,正納悶呢,藺向川就來了。


    一天還沒結束,她聽聽他怎麽解釋。


    “還沒吃晚飯?”一進屋,藺向川嗅到了一股糊味,忙去廚房關火。


    見辛爾開水龍頭準備洗山藥,他關掉水龍頭,“想吃什麽,我來做。”


    “不用,我有手。”辛爾果斷拒絕。


    藺向川抓住她的手,“受傷了就不要碰水。”


    辛爾當然知道了,“我不傻,會注意的,你快讓開,別耽誤……”


    藺向川知道和辛爾說不通,直接提起人把她丟沙發上,一個人反鎖在廚房。


    他熬了山藥蓮子小米粥,煎了三塊土豆餅。


    一看沒動靜,再看發現辛爾睡著了,藺向川俯下身用自己的額頭碰她的額頭。


    溫度正常。


    “你幹嘛啊?”


    “怕你發燒,去洗洗手吃晚飯。”


    辛爾鼻尖已經嗅到土豆餅油滋滋的香氣,引得肚子咕嚕叫喚,粥和餅搭配起來恰到好處。


    “你也吃點吧,你盯著我吃我吃不下。”


    藺向川拿出手機,轉移視線。


    辛爾感覺好多了。


    “不管她說什麽都不要當迴事。”他說得突然,語氣平靜和溫和。


    她抬眼皮,“不用你安慰。”


    他權當是她不難受了,“什麽時候養貓了?”


    她嘴裏塞滿了餅,環顧一周,除去兜兜房間以外的地方也沒有貓的東西呀。


    “玄關那裏有一根貓條。”他解釋。


    送兜兜去醫院前,辛爾拿貓條哄它進貓包。


    “木子的貓,她房東不允許飼養寵物,暫時放在我這兒。”她咽下去才說話。


    他笑:“你和貓挺合適的。”


    她惱:“這話聽著不像是好話!”


    “你偶爾容易多慮,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可以去看看這個弄傷你的小家夥兒嗎?”


    說話間,他已經起身。


    兜兜深度睡眠,打開門依舊安然躺在軟乎乎的紅房子裏麵睡覺,唿吸平穩,甚至還在打唿嚕。


    “幾歲了?”他問。


    她答:“半歲。”


    “生什麽病了?”他好奇。


    她納悶他問題為什麽這麽多:“小病,消化不良。”


    辛爾也沒想到藺向川會對小貓感興趣,說著說著,怪自己嘴太快,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呀。


    直接讓他離開。


    藺向川忍不住牽起嘴角笑得靦腆。


    他在大雪紛飛中漸行漸遠。


    她立在陽台燈光下望著他的背影,留意到他的左腿走路有幾分異常。


    強忍住才沒有追上去。


    餐桌上的空碗和空盤讓她眼神駐留。


    他特意來解釋,是因為辛爾吧?


    他一次次為自己親自下廚也是為了辛爾吧?


    辛爾偷偷在心底發問,她的直覺和感受在肯定。


    手掌心跟著心變得暖乎乎,靈感乍現,她把自己關在書房畫畫稿。


    淩晨兩點半,書房的暖燈終於熄滅。


    畫稿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辛爾用了三天時間畫底稿,特意尋找自然光最合適的天台花五小時上色。


    每一筆都畫在她心尖兒上。


    雪融化的日子,刮過去的風能夠削掉人的一層皮,生疼生疼。


    辛爾雙頰緋紅,雙手捂臉增溫,靠著鐵欄杆眺望。


    她一直都喜歡風。


    喜歡感受風自由自在地穿梭在這錯綜複雜的人世間。


    即便是冷,她也無所謂。


    天台唯一的出口走出一個人,他直接靠近辛爾。


    “喝點熱的,暖暖身子。”


    刺骨的風吹亂了來者的嗓音,辛爾誤以為是藺向川,眼尾藏著笑意驀然迴首,剛要啟唇,話直接卡在嗓子眼。


    “看見我不高興?還是說,這麽久不見麵,對我都已經生疏了?”


    在辛爾眼裏,陸之行就像是寒冬臘月起風日子裏麵的陽光,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無法讓她特意去留心觀察。


    確實生疏了,她不否認。


    “距離我和你告白已經過去了四十八天,現在可以給我答複了吧?”


    明明是一句正兒八經的話,從陸之行嘴裏說出來聽上去就像是“你吃飯了嗎?”


    辛爾拒絕陸之行的奶茶,“抱歉,我壓根就沒有當迴事。


    換句話說,我以為你是開玩笑。如果是真心的,請你務必打消這個念頭,我……”


    陸之行一如既往地笑容滿麵,看不出一絲意外和難過。


    “已經猜到了,喜歡你是我的事,什麽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


    話語立即變得尖銳起來。


    男人追求和被拒絕真是兩副麵孔。


    辛爾皺皺鼻頭,望著他轉身離開,半道迴頭:


    “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辛爾猜到他想表達的具體意思。


    藺向川確實傷了她,可她拒絕陸之行和藺向川沒有任何關係。


    樓梯拐角,陸之行接到文笛電話,也碰到夏樹。


    夏樹瞟了眼陸之行接電話和沒接電話的表情變化,猜測那人十有八九是女性,毅然扭頭上樓。


    “老大,剛剛你前男友來找你,被我趕走了。”


    辛爾背過身藏起驚訝,“他一個人嗎?”


    “對啊,他留下這個東西,你看看吧,不要我幫你扔掉。”


    夏樹臉色很臭,語氣也很硬。


    紙袋裏麵的東西全部都和貓咪有關,還附上一張紙條:


    給兜兜的見麵禮,你沒權利幫它決定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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