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敏那時年少。


    她並不懂那二人猥瑣眼神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肮髒念頭。


    終於在一個周六深夜,卓敏熟睡中,感受到一雙粗糙大手,正在自己身上摸索。


    卓敏瞬間被驚醒,剛要驚叫,就被那人死死地掐住脖子。


    卓敏想要掙紮……


    但她在那雙粗糙有力的大手麵前,如同被鷹爪扼住喉嚨的小雞崽……


    她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卓敏拚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咬住了那人的胳膊。


    那人慘叫一聲,逃竄而出。


    卓敏聽出了他的聲音……


    第二天,卓敏哭泣著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本以為母親會為她主持公道,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母親的一頓毒打。


    母親警告她,如果敢報警,或者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就把她直接賣給鄰村的王二傻子當媳婦。


    年少的卓敏,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母親。


    她本以為,母親會為自己主持公道……


    可明明受傷害的是自己,而受到懲罰的,也是自己?


    那一刻,卓敏對母親徹底絕望。


    後來卓敏才知道,母親那時已經懷孕。


    而且去醫院檢查過,是個兒子。


    她母親知道那晚鑽進卓敏房間的,正是自己的丈夫。


    如果卓敏去報警,那自己的丈夫肯定會有牢獄之災。


    她可不想讓自己沒出生的兒子,就背負著勞改犯後代的罵名。


    至於女兒卓敏,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丫頭而已。


    早晚都會嫁人的,成為潑出去的水。


    再說卓敏,隻不過受到了驚嚇,也沒被謔謔嘛。


    母親的縱容,不會讓壞人懺悔,隻會讓壞人有恃無恐。


    卓敏心智日漸成熟,她不甘心再做沉默的羔羊……


    卓敏下定決心,自己以後不再軟弱。


    她不允許任何人再冒犯自己。


    卓敏在小攤上買了一把水果刀,然後磨得光滑鋒利。


    每次周末迴家,夜裏她都和衣臥刀而睡。


    很長一段時間,都相安無事……


    半月後的一個深夜,卓敏感覺到有人摸黑乎來到她的床前。


    她裝作毫無察覺……


    等到那人放鬆警惕的時候,卓敏手起刀落,直接割了他的要害。


    啊的一聲慘叫傳來。


    卓敏當即傻了眼……


    原來發出慘叫的,竟是家裏的那個“街溜子”……


    這是他第一次想來欺負卓敏,想不到遇見卓敏已經黑化,直接被割。


    街溜子的慘叫,驚醒了卓敏母親和繼父。


    他們跑過來一看,街溜子竟然被重傷。


    繼父當即一腳踹飛卓敏,然後去尋刀,要活剮了卓敏。


    卓敏爬起身,傻站著不知所措……


    卓敏媽媽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眼神,忙打開院門,讓卓敏快跑。


    卓敏這才迴過神來,這個家她已經不能待了,忙奪門而出。


    黑夜裏,卓敏沒有方向,一路狂奔……


    卓敏慌不擇路,隻想著先逃得越遠越好。


    等到天亮時,卓敏發現自己已經迷路。


    她處在完全陌生的一片叢林裏。


    這裏荊棘密布,瘴氣彌漫,毒蟲遍地……


    卓敏心中恐懼萬分,哀慟無助,嚇得哭泣起來。


    所有的親人中,隻有姥姥比較疼愛自己,所以她想投奔到姥姥家裏去。


    可是她根本找不到,去往姥姥家的路。


    ……


    卓敏說到此處,淚眼婆娑。


    項雲峰聽蘭姐講過一次,卓敏小時候過得很苦。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超出項雲峰的心理預期。


    卓敏小時候何止過得很苦,簡直用淒慘來形容。


    也難怪她每天冷冰冰的,性格孤僻。


    因為在她最年幼、最弱小的時候,便經曆了人世間最大的險惡和不幸。


    不知何時,項雲峰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卓敏的右手,給她安慰。


    卓敏嘴唇動嚅動,似乎想要講下去,但又什麽也說不出口。


    項雲峰輕聲安慰道:“以後的事情,如果你不方便講,可以不用講……”


    卓敏不置可否,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主意似的,繼續講出她的故事……


    她迷失在叢林裏,找不到出去的方向,遊蕩了一天一夜,饑腸轆轆。


    最終昏死過去。


    等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國字臉,滿臉絡腮胡子的魁梧大漢懷裏。


    他正在喂自己水喝。


    卓敏驚訝地望著那位大漢,啊地尖叫一聲,問:“大……伯,我這是在哪?”


    魁梧大漢皺了皺眉,對卓敏很不滿意:“老子今年才二十三……你竟然叫我大伯?”


    “我看上去,真有那麽老嗎?”


    卓敏掙紮著爬起身子,認真打量眼前的魁梧大漢。


    滿臉的絡腮胡,抑鬱的眼神,飽經風霜的膚色……


    卓敏鄭重地點點頭:“嗯嗯,真有……”


    魁梧大漢不由苦笑,跟卓敏解釋:“傻丫頭,比你爸爸大的男人,你才叫大伯。”


    “比你爸小的年輕人,你該叫……”


    卓敏瞬間領悟,脫口說:“叫大叔!”


    魁梧大漢一愣,他本來是想告訴眼前的小丫頭,應該叫自己“大哥哥”。


    可是看著卓敏年少,童言無忌,也懶得跟她計較。


    魁梧大漢:“你隨便吧,願意叫啥就叫啥……”


    “反正我送你迴家後,我們就再也不見嘍。”


    卓敏又驚又喜:“大叔,你……真的願意送我迴家?”


    魁梧大漢瞪了卓敏一眼:“不然呢?你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我留你有什麽用?”


    卓敏大喜:“謝謝大叔!”


    雖然這位大叔,看上去有些邋遢,有些猥瑣,一點也不像好人。


    可是卓敏在他麵前,卻有著十足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是她的親爹、繼父,甚至自己老師麵前,都不曾有過的。


    所以卓敏理所當然的,對他產生了依賴。


    魁梧大漢哼了一聲,問:“你家在哪?”


    卓敏想了一會兒,母親那裏是不能再迴了,便說出自己姥姥家的村名。


    魁梧大漢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你說的地方,是你家?”


    卓敏:“不是,是我姥姥家?”


    魁梧大漢:“不管是誰家,我都沒聽說過,我是想問……難道你是仲夏人?”


    卓敏頓時懵了:“大叔,難道……你不是仲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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