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桌上其他人臉上都沒有詫異的神色,特別是阿瑟,他的臉色居然放鬆了一下,像是確定了什麽似的。


    這讓塞西爾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諾蘭把自己弄到這裏來,真的是為了搞清楚這件事。


    想到這點,塞西爾胸腔裏一堵,一半是因為謎團得以解開的滿足感,另一半是因為……他可能真的要給諾蘭做事了。


    他剛跟艾瑞克斯表了忠心啊!


    塞西爾苦澀地笑了一聲,看向阿瑟:“說吧,從頭開始說。”


    這話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安看看阿瑟,又看看塞西爾,等著聽一場好故事。


    阿瑟無奈地笑笑,真的開始從頭說起了。


    起因還是諾蘭的命令。


    諾蘭從地下空間離開,從軍部帶迴布蘭特的那個晚上,兩個人並不是一起行動。當時諾蘭孤身一人去了軍部,而阿瑟在諾蘭的授意下,來到了研究院。


    研究院是有病態心理研究室的,說白了也就是精神病研究室。萊爾在艾瑞克斯的授意下把查爾斯從教廷帶到了病態心理研究室審訊,審訊完就把人放在了研究室,應該是用了吐真劑把人弄暈過去了,等人醒了自己就出去。


    但不巧,被阿瑟撞上了。


    阿瑟根據諾蘭的意思,把查爾斯帶到基因工程實驗室地下。


    諾蘭並沒有告訴阿瑟具體要送到哪裏,而且地下有幾個房間是正在使用中的,阿瑟擔心查爾斯第二天醒不過來會被研究員發現,於是耽誤了一點時間,挑了個落灰最多的房間門打開,把查爾斯扔了進去。


    因為當時地下並沒有開燈,阿瑟是借助高級雌蟲絕佳的視力和微弱的光把查爾斯塞進去的,並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塞西爾表示疑問,“那個門沒有上鎖嗎?”


    阿瑟說:“門鎖都生鏽了,很脆弱,一掰就開。”


    塞西爾:“那看來確實是很久沒人進去過了。”


    “死蟲蛋……”安手肘抵在桌上,語調悠悠地道,“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一點……線索。”


    聞言,塞西爾又把目光投向安,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裏明明白白地寫著“有話快說”。


    安指尖在桌子上轉了轉:“我很小的時候,聽到過雄父和雌父吵架,他們似乎提到了一個實驗……一個基因工程實驗。”


    話說到這裏,由阿瑟接了下去。雌蟲聲音很低:“殿下,請先讓他們離開。”他指的是四周守著的軍雌。


    安頓了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阿瑟抿抿嘴:“這是諾蘭的意思,為了保持穩定。”


    沒說保持什麽穩定,但安確實聽了話,擺擺手,示意軍雌們都離開去休息。


    對軍雌來說,命令大於一切,是以沒有一個軍雌露出好奇的神色,一轉身就離開,走得無比幹脆。


    十幾秒後,偌大的一個大廳,就隻剩下這四個人。


    安說到這裏就沒再開口,塞西爾能理解他。


    都是為了帝國。


    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由阿瑟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研究院麵向皇廷、教廷和議會,開展了一項關於蝴蝶種的,基因工程實驗項目……”


    蝴蝶種,專指存在於幾萬年前的一種異化雄蟲。


    蝴蝶種跟現在的雄蟲有著天壤之別,蝴蝶種俊美、強大又聰明,是遠古戰場上最常見的軍人。他們在戰場上如魚得水,所向披靡,很快就為當時野蠻而又弱小的蟲族社會在星際中打下了堅固的基礎,也打出了高高在上的地位。


    可以說,蝴蝶種對當今的蟲族來說,與神隻無異。


    遠古時期的雌雄分化並沒有現在的這麽誇張,蝴蝶種與當時的雌蟲旗鼓相當,分庭抗禮,佳話傳說一段接著一段。


    但好景不長,在距今幾千年前,蟲族發生了一件大事,那件事直接導致蝴蝶種從基因上全盤覆滅。從那開始,無論是什麽樣的雄蟲,非異化還是蝴蝶種,生出的雄蟲要麽體弱,要麽夭折。


    至今為止,蝴蝶種在蟲族銷聲匿跡,成為了古老的傳說。


    塞西爾擰著眉頭:“照你這麽說,蝴蝶種到現在已經從基因上銷聲匿跡,研究院是怎麽得到……”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實驗材料,來開啟項目的?”


    其實不怪塞西爾懷疑,除了化石他們還能怎麽得到蝴蝶種的基因碼?而且無論是放在哪個種族,也沒有放棄進化研究退化方向的說法,哪怕他們的祖先真的很強大,比現在強大千萬倍。


    阿瑟說:“那是因為他們發現,蝴蝶種根本沒有滅絕,甚至就在我們身邊。”


    塞西爾:“?”不明覺厲。


    安咽了口唾沫,低聲說:“雄父,是因為雄父。”


    安接著往下說:“蝴蝶種的實驗是二十年前,我出生之前開始的,他們是從雄父身上提取的解析樣本。雄父跟雌父吵架的時候提起過……”


    剩下的他就不知道了。


    安從破殼之後就知道,雄父和雌父關係不好,每次雌父去見雄父,都免不了一場爭吵。


    吵得很兇的時候,雄父會一言不發地離開,而雌父……會哭。


    那個皇廷的掌權人,整個帝國的領袖,就坐在椅子上垂著頭默默地哭泣。


    因為這個,安不太喜歡自己的雄父,但雌父總為他開脫,有時候說他隻是太久沒出門,心情不好,有時候又會喃喃自語,說是自己的錯。


    但心照不宣的是,兩個人都把二十年前的事瞞得特別緊,以至於他這個指定的繼承人都隻能從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一點線索。


    安說完了,塞西爾淩亂了。


    教皇是蝴蝶種實驗的樣本,那就是說,教皇是蝴蝶種。


    而諾蘭又是艾瑞克斯親口承認的,教皇的親生弟弟,那不就是……諾蘭其實也是蝴蝶種?!


    塞西爾心情更複雜了,他忽然有種對自己老祖宗下了罪惡之手的愧疚感。


    想著,他下意識開口想問,但掃視一圈,看了看幾人臉色,又閉上嘴。


    如果不想事態變得更複雜,那就盡量少交換一點不確定的信息。這是塞西爾在第一軍團打實戰的時候悟出來的道理。


    塞西爾示意阿瑟接著往下說。


    阿瑟:“那個實驗其實沒能堅持多久,在……”他看看安,說,“大殿下出生後幾年,蝴蝶種唯一的成功樣本艾薩克破了殼,而其他樣本都不約而同地宣告了死亡,而教皇也拒絕再為實驗提供樣本,實驗宣告失敗,這應該就是地下室那些死蟲蛋的由來。”


    塞西爾喃喃:“……這就是諾蘭想讓我知道的嗎?”


    蝴蝶種隻能是雄蟲,所以那些死蟲蛋都是雄蟲蛋。


    在雄蟲稀少的帝國,這麽多人為加害造成死亡的雄蟲蛋,一經暴露,整個帝國上層都會經受來自人民的,浩浩蕩蕩的洗滌。


    到時候皇廷恐怕不僅僅會迎來一次大換血,沒準整個帝國都可能會洗牌重來。


    所以皇廷和研究院沒有隨意處置那些雄蟲蛋,而是留下來,鎖在了研究院。


    塞西爾明白了過來。


    他雙手交叉抵在自己下巴上,湛藍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光可鑒人的鋼製桌麵上,自己的倒影。


    諾蘭為什麽要把這些都告訴他?


    策反他?


    不,這不是他背叛的理由,這是皇廷的一個把柄……


    皇廷的把柄,現在被他抓在了手裏。


    諾蘭為什麽要這麽做?諾蘭到底想要他來做什麽?


    塞西爾想破了腦袋都沒能想明白。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來,閉著眼睛稍微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站起身來。


    阿瑟把目光投向塞西爾。


    塞西爾說:“我需要時間來緩一緩。至於我今天來到這裏的事……”


    阿瑟明白他的意思:“我可以當上將沒有來過。”


    塞西爾點頭,又把目光投向安:“我也可以。”


    “謝過殿下。”說完這句話,塞西爾就轉身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安悄悄抬起眼,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大門關上,徹底將那道挺拔的身影與他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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