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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迴到十幾分鍾前。


    一無所獲的的陳廣不死心地來到了山底下的泉眼,這裏是整條河的起源,而且位於林間山下,理應會存在至少一棵的尤蘭草,卻根本沒有其的蹤跡。陳廣有點喪氣的迴頭看了一眼在森林入口處彎腰挖洞的易德,想著他應該是找到了幾棵,那作為父親的陳廣更不應該敗陣下來。


    說實話,這新鮮的上虎藤本是沒有去采的必要,但如果那老大哥真能在這幾天裏將救兵搬迴,這上虎藤就成了能否離開這村子的相關之物。而上虎藤位於山腰石壁之處,這村子附近又隻有這山林一座,其中又深藏妖獸,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讓易德與自己犯險。


    再說,年輕的時候自己怎麽說也是個獵人,什麽高峰密林沒闖過,哪次不是一個人一把弓一個夜晚一頭獵物的。所以這次上山,陳廣最先考慮的肯定是自己獨自行動,這樣既不用擔心易德被傷害,逃亡起來也不用怕被易德拖累。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是騙易德的,借著說以小橋為起點一個往源頭一個往末端,實則自己的目標一直都是這山上的上虎藤。


    身處於這山底下的森林當中,陳廣往高處看著,這裏的樹密不透光,明明連正午都未到,陳廣卻有一種天上的太陽將要下山的感覺。


    順著森林往上走去,他發現這裏的路並不難行,甚至有好幾條是人為走出來的,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這應該就是鐵柱經常走的山路。


    順著山路,他壓抑著唿吸往上走去,眼前的景色越往身處就越怪,特別是在即將走出山林時,明明這盡頭就是連接林間的山腳踝,不應該是密不透光的昏暗,但落入陳廣的眼簾時,那色調卻是不協調的墨綠色。


    心跳的頻率開始接近正常範圍的最大限度,陳廣卻一如既往的放輕著腳步往上走。雖然易德不在身旁,他大可以不必強裝從容自若。


    但那身為樵夫的鐵柱應該就是在這山底下的林間遇襲的,這妖獸此時就有可能正躲在某棵樹背後,盤算著何時將其掀翻,再狠狠地啃上幾口。若是自己在此地失了分寸,是很容易就遺漏掉周圍微弱的動靜,當然,其實這地方本身就很安靜,安靜到就算是在身後有樹葉掉落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察覺到周圍的樹已經開始減少了密度,陳廣心裏想著終於可以上山,腳步不自覺地也加快了不少。如果此時有人在其旁邊估計會驚訝地發現,這陳廣雖然加快了腳步,但卻依舊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發出,甚至在他的手上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多出了一根粗長的木棍。


    越是接近森林的盡頭,陳廣就越是緊張,他低俯著身子往前走去,不時地扭過頭來警覺著掃視周圍,特別是身後。那粗長的木棍被他死死的攥著,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知道,他想把這木棍給捏爆。


    終於走出了森林,再往前就是名副其實的爬山了,陳廣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樹林,慶幸它麵積還不算大,但這林間的坡度還是有點陡,所以走起來還是挺吃力的。


    陳廣抬頭往上看了看,就一眼,他就已經發現不太高的地方有一塊用於當墊腳的大石頭上,有幾根綠藤的形狀。陳廣心底稍微鬆了口氣,然後把剛才用於防身的木棍反過來,打算當拐杖用。


    爬山這種事情,對陳廣來說並不算太困難,雖然說他現在也有四十多的年紀了,但因為年輕時能經常鍛煉到身體,加上這十幾年來也時常在外采藥的原因,他這身體,比起同齡的人可要好得多,所以他才能如此輕快就來到巨石旁邊。


    他沒有著急去采上虎藤,反而是轉身看了眼山腰外的景色。


    爬上來後才發現,這底下的森林是多麽的茂盛,從上方看下去,樹枝與樹枝之間的縫隙交叉相容著,又幾乎每棵樹的高低都是一樣的程度,看起來就像是可以站在上麵的綠色大陸,但又因為下麵的土地有些坡度,所以看起來整體又像是下坡路。


    遠一些,陳廣又能看到那間身處於廢棄村莊、周圍全是破房爛瓦的,完好無損的房子。


    看到這陳廣才反應過來,那邊還有個病人在等著他,他還得趕緊搞定然後跟易德會合。


    其實陳廣每次爬山都會情不自禁地欣賞一遍山外的風景,如果再爬高一些,甚至有可能看到山下被雲海繚繞的景色。每每遇到這種情況,陳廣很想感歎一句:


    “針不戳。”


    山腰之下,林中之外。


    當易德火急火燎地提著刀跑到山林入口的時候,他看見從裏麵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他的手上還分別攥著一根木棍和一把翠綠的上虎藤。


    發現陳廣安然無恙地從山上下來後,易德心底裏懸著的石頭終於掉了下來,隨後這墜落的石頭又掀起了狂風巨浪,噴湧而上,它們本打算找個出口泄了就算罷,但卻發現易德連一條縫都沒給打開,於是它們直接湧進了易德的腦袋。


    剛打算鬆口氣的易德心火攻上了頭腦,若不是他還存有一絲理智,早就氣得叫了起來,所以才低聲質問陳廣:“爹,你騙人?!”


    “別在這邊逗留,我們迴去說。”


    本想著悄無聲息地先迴到屋子裏,再告訴易德自己采到上虎藤的事,卻沒想到易德會這麽快就發現並且拿著刀就跑了過來。實在是搞得自己有些尷尬,畢竟是自己欺騙在先。但再怎麽說這邊也是個危險的地方,實在不適合閑聊,所以他越過了還有些生氣的易德,邁步就往村子裏走去。


    易德也意識到這確實不是個談話的地方,於是他也轉過身來跟在父親的身後,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陳廣。


    他不確定這人是否真的是他父親,畢竟以這兩天發生了這麽多奇怪的事情來看,這眼前之人就算是妖獸所化,易德都不會覺得很離譜。


    這樣想著,易德也下意識的走慢了幾步,拉開了自己與陳廣之間的距離。發現陳廣依舊頭也不迴的往前走後,易德皺了皺眉,有點不自在地迴頭看了一眼。


    那片森林依舊是擋在山的麵前,其中的樹木並沒有湖泊那邊的高大,但太過的枝繁葉茂導致陽光都不能穿透其中,從森林外看進去,就好像是一間沒有點燈的屋子,漆黑,而且滲人。它明明說不出一句話,連風吹過時都聽不到其中的樹葉響,但易德卻能感覺到它在發出警告,警告自己不要靠近的訊息。


    易德收迴了目光,繼續跟在陳廣的身後,隻是兩人的距離。又拉遠了幾步。


    前麵的陳廣似乎也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隻是他也沒多去理會,一心隻想快些迴去,因為以目前情況來看,隻有那間屋子是最安全的。迴到去,再慢慢跟易德解釋吧。他這樣想著,完全不知道身後的易德已經開始懷疑他本人的真偽了。


    等走到了小橋處,陳廣才停下了腳步,一同停下的,還有後邊緊緊盯著他的易德。


    陳廣拿著棍子和上虎藤,迴過頭來看了一眼易德,心裏泛起了嘀咕,心想這娃這麽跟自己離的這麽遠,還這麽警惕地看著自己。然後朝遠處的山林看了一眼,發覺已經遠離之後才鬆了口氣。


    之後他又下意識掃視了一眼易德,這才發現他手裏拿著的那把砍柴刀,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另一邊,易德在發現陳廣停下之後,自己也趕緊停了下來,甚至在陳廣轉過身來時,他還握緊了手上的砍柴刀,身體迅速進入了警戒的狀態。


    他本身就是懷揣著不安的心理跟在陳廣的身後,這忽然停下的動作更是把他嚇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如果不是想著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反常來,他可能就已經把刀架在身了。


    本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不會露出什麽馬腳,但這陳廣上下打量他的目光直接就刺激到了易德,他的心髒跳的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一樣反應極其劇烈。


    隨後他發現陳廣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裏的刀上,就假裝低頭看了一眼,然後聳了聳肩,不在意地往前走去:“路邊撿的。”


    陳廣聽後,臉上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古怪神色。但也沒多問,隻是想著這應該是易德擔心自己受傷而準備的武器罷了。


    “哦。”陳廣轉過身來,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小易啊,其實爹也不想騙你。”


    陳廣的話像是一種催化劑,激起了易德跟上去的心理。


    “爹是想著,這邊一棵尤蘭草都沒采到,若是你那邊也沒有,就耗費了很多可以盡快治好鐵柱的時間,越快治好我們就能越快離開這個地方,所以我才順便上山摘的上虎藤。”


    話說到這,易德也不好再去怨他沒有等自己,因為他知道作為藥師的陳廣,是真的會做出這種行為,隻是單純的為了更快治好一個病人。


    也是這一番話,易德也開始去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陳廣。於是他嗤哼了一聲,跟上了陳廣的腳步。


    “尤蘭草我有找到。”


    “那太好了。”陳廣有些欣喜地看了易德一眼。


    “不過花絲已經掉光了。”


    “那太可惜了。”陳廣那欣喜的表情瞬間尬住,然後苦悶地搖了搖頭。


    “看葉子,應該是剛掉完的。”


    “下次說話記得一口氣說完,這毛病你要什麽時候才能改啊,這都說了多少遍了。”陳廣有些納悶地數落著易德的小毛病,但發現易德那完全不在意地小表情後,他趕緊瞪了易德一眼:“拿來給我看看。”


    易德對陳廣翻了個白眼,然後慢悠悠地從衣兜裏掏出那棵尤蘭草來,遞給了陳廣。


    陳廣接過藥草後,放在手心處仔細地端詳著其中的枝葉和中間已經空無一物的花托。一段時間後,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迴到了鐵柱的屋子門前。


    這邊易德正要去把刀放下,那邊就傳來陳廣的聲音:“這尤蘭草還是能用的,隻是效果不大,但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有好過沒有。就這一棵嗎?”


    陳廣把藥草遞還給易德的手上,有些期待地看著他。


    “運氣不好。”易德接過藥草,聽到陳廣的問題後,他搖了搖頭。


    “那太可惜了,若是能再找到兩棵這樣的尤蘭草,就能更快的治好鐵柱。”


    陳廣搖了搖頭,一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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