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道友,你可否先將這洋蔥放起來。”


    瓊樂用帕子捂著鼻子還是被熏的淚眼汪汪。


    幾個人擠在被野豬拉著的車上,人擠著人,破舊簡陋的木板拖車時不時發出不堪重負的慘叫,像是下一刻就要罷工散架魂歸天際。


    蕭疾黑著臉注視前方,隻希望能快點趕到。


    尚弦音被洋蔥味和野豬身上的臭味熏得反胃,趴在車轅上吐地昏天黑地。


    朔妄嫌棄地看了尚弦音一眼,努力挪了挪身子離她更遠了些。


    罪魁禍首悠哉悠哉騎在垂頭喪氣老老實實拉車的野豬身上,手裏轉著那根柳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答道:“不行。”


    蕭疾認真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平白無故地信了她的鬼了,這人一句保存靈力,他就跟鬼迷心竅一樣答應了不禦劍。


    又想起這人說走路太慢讓他們坐車走,卻帶著他們來到不知什麽時候套好的野豬拉車前時,瓊樂、朔妄和尚弦音看向他那控訴的眼神。


    他瘋了嗎?


    “那,道友既然說是首席師兄的朋友,要怎麽稱唿呢?”


    瓊樂頂著張笑臉湊過去又被刺鼻的味道熏得退了迴來。


    “區區不才在下我,複姓蒼櫻,名柏子。”


    “蒼櫻柏子,好名字,不知閣下師承何處啊。”


    蕭疾聽到這腦子一抽,插嘴問道:“哪幾個字?”


    “這不明顯嗎?馭獸宗無名小卒。”啃完最後一口洋蔥,嚼嚼嚼,一臉疑惑看向蕭疾道,“蒼蒼櫻木的蒼櫻,鬆柏的柏子。”


    蒼蠅拍子?


    蕭疾眼角一抽,又一抽,用手扶額蓋住眼睛,心想真是什麽馬配什麽鞍。


    奇怪的人,奇怪的名字,配極了。


    瓊樂手上帕子掉在地上,隻能用手掩著口鼻。


    馭獸宗不大多都是從靈獸或者妖獸抱了幼崽或者卵,從娃娃抓起培養訓練才謂之馭獸嗎?


    迴想這位蒼櫻道友殺人,呃不,殺豬一家老小,留一個青壯打服了給他趕車的行為。


    他見的都是假的馭獸宗弟子?


    不對,明明就是這位蒼櫻道友練的功法邪門吧,比起獸修,說她是體修更可信吧!


    “yue!咳咳,死蒼蠅你訓什麽不好非得訓頭豬,還讓它拉車,你有病啊!”


    尚弦音吐得崩潰,連胃裏的酸水都吐幹淨了,才有空隙抬頭罵道。


    “嘖,傻妮子你懂個錘子,這可不隻是拉車的,要是不聽話這可是不錯的儲備糧哩。”


    身下神情怏怏的野豬聞言慘叫一聲,四肢蹄子揮得飛快,拉著破車上的幾人飛快向前跑去。


    “你看!是不跑得比馬快多了!蕪湖!”


    “死蒼蠅!yue……本小姐饒不了你!我要告訴我哥!yue……”


    那叫蒼櫻柏子的聞言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扶正了有些歪斜的鬥笠,又照著野豬屁股上抽了一下,野豬跑得更快了。


    裝的自己都信了,你哥才不會幫你呢,蠢妮子。


    這樣,野豬拉車,風馳電掣,一行人在日落時分到了渠水鎮城門外,比之禦劍竟然也不慢多少。


    暮色裏,城門外放著道道圍擋,城門用各種重物抵住。


    應該是情況遏製不住,朝廷派人將城門封死了,至於裏麵的活人。


    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蕭疾神色凝重,瓊樂牽著小白的手攥緊了,不忍地低下頭。


    嘖!


    低頭輕踢了一腳吐著舌頭翻白眼裝死的野豬,又看向車上體麵全無吐到虛脫的尚弦音,向天長長歎了口氣。


    她簡直天生勞碌命!


    尚弦月心想。


    沒錯這蒼櫻柏子正是尚弦月本人。


    自秦望舒後她痛定思痛,隻覺自己仗著女身不會掉馬的行為還是太猖狂危險了,肆無忌憚地作死,舞到蕭疾這種熟人臉上,空白卷軸裏走那一遭,底子差點被扒幹淨。


    這次小心不少,不僅全身行頭都換了,為了防止氣味露餡兒,甚至隨身帶了洋蔥,時不時啃上一口。


    既能掩蓋身上醃入味兒的熏香,又能達到生人勿近的效果。


    一箭雙雕,她還真特娘的是個天才。


    一手扯了尚弦音的腰帶將人扛在肩上,走向觸景傷情的三人組。


    “不進去嗎?”


    瓊樂迴頭見她扛沙袋一樣扛著那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噎了一下道:“城門封死了。”


    尚弦月一手撓頭:“不是,那為什麽不禦劍上去。”


    對哦!他怎麽沒想到呢。


    肯定是聞洋蔥聞多了。


    他可能洋蔥過敏,瓊樂心想。


    “等等,你們不打算帶帶我嗎?”


    尚弦月一手扯住瓊樂,她這次打定了主意,能不動用靈力盡量連靈力都不用,把懷疑的風險降到最低。


    “我不行,我要帶小白,而且我洋蔥過敏,蕭師兄蒼櫻道友就麻煩你了!”


    說著一扯小白,不等蕭疾和尚弦月反應禦劍逃也似的飛向城內。


    蕭疾:?!!


    那期待的目光又聚焦在了他身上,蕭疾黑著臉開口:“你自己不會禦劍嗎?”


    “我會馭獸。”隨即二人看向那趴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野豬,又對視上,“但是豬不會飛啊。”


    蕭疾:好想殺人滅口怎麽辦。


    最終尚弦月還是如願坐在了蕭疾的劍上。


    尚弦音睜眼,就見自己被晃晃悠悠吊在空中,迴頭隻見那叫蒼蠅拍子的乞丐坐在蕭疾飛劍上,一手拎著她腰帶。


    “該死的叫花子,你敢抓本小姐腰帶!你完了,你不得好死!你全家不得好死!”


    蕭疾皺眉有些不適,這女子不止沒腦子還刁蠻得很,動不動就咒人全家不得好死,有些過了。


    “嘿!你說的對,我全家就是不得好死,說得好,會說多說點。”


    蕭疾眼角一抽,算了,他操什麽心,這就是個奇葩!


    尚弦月簡直要給她鼓掌了,她的好父親要是聽見她這麽說不被氣得吐血,也得給她和她娘一人一個愛的窩心腳。


    孝死她了。


    神經病!尚弦月認識的人都腦子有病!


    自己腰帶還在她手裏,識時務者為俊傑,尚弦音也閉了嘴不說話了。


    見尚弦音閉嘴了,尚弦月有些好笑地搖搖頭,飛劍停在渠水鎮上方,便低頭觀察起鎮上的情況來。


    城內,街上一片死寂,門窗破敗,偶爾能看見橫著幾具屍體,空中掃過去一眼,沒有一個活人,也看不見委托上所說的疑似行屍的怪物。


    瓊樂和小白也在前方不遠的半空懸停,看著這一片蕭條,心裏更難過了。


    他們來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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