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且不論,這載歌載舞,果然是人類最原始的抒發感情之一,一唱就上頭,連曹妻這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端莊秀麗,嫋娜嫻靜的人都跟著輕輕哼唱,而曹小子到底是孩子,可不管不這些,高興了就吼兩句,哪怕唱不出那個味道,也不明就理,然不妨礙他高興啊!


    環境優美,自然風光無限旖旎,又有親人陪伴,哪能不高歌吟唱?


    不見曹公不光唱,還動筆把現在的靈感寫下來,以備不時之需嗎?


    這歌果然不凡,不光魅惑鳥兒駐枝條側頭梳羽聆聽,更遠遠的就吸引來了,一大早也往一個地方趕的曹天佑連忙一步並三步,疑惑大聲喊道:


    “前麵歌唱者之一可是吾弟,芹圃乎?”


    剛才還老神在在書寫的曹公,一個鯉魚打挺,立馬站起身來就要急身而走,剛挪兩步腳,就停頓住,蹙著眉頭,猶豫不決,心中思緒萬千,最後不知怎地竟然驀然迴首,佇立在那靜靜的等待起來人。


    而他身後依偎著曹妻,膝下傍著幼子,而他自己如擎天一柱腳履這黃土,頭戴這青天,目視遠方,臉色由複雜愧疚之色慢慢變得波瀾不驚起來。


    “天佑哥,許久未見,一向可好,父親他老人家身體可還硬朗?”


    曹公看著一臉激動抓著自己手的人,臉顯笑容的開口詢問道。


    “好好好,都好,父親他還能吃能喝,就是有事侯提起你,還是如以往一樣唉聲歎氣,怒你不爭,哀你不幸……


    你呢?這些年一分家你是連家都不怎麽迴去看看,何其不念親情,如今過的可還好?”


    “還好,唉,不是我不想迴去,問侯父親他老人家,實在我和他實在是……實在是一見麵就不愉快,以及惹他不高興,還不如不相見的來得好,再者他老人家有你照顧我很放心。”


    曹公此時此刻的心裏所思所想,在陳子文這個局外人看來應該是很複雜的,既有愧對名義上是父親,實則是繼父的隔閡,更有那說不明道不明的理念衝突。


    相見兩厭,不見又有念的那種纏綿悱惻的感情在裏邊,也就曹公大智若愚,性子如石,換個人來處其境都不知會不會瘋掉?


    “不說這些了,天佑歌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貴人,陳子文陳道長,天佑哥叫他子文就行,我和他一見如故,惺惺相惜,相交莫逆,我近日能過上想要過的日子多虧了他的鼎力相助,不然你今天都不一定能見到我如此神色飛揚的樣子,你看你弟妹,和大侄子是不是相較以往都神色滋潤了許多?”


    聽曹公這樣言說,曹天佑再有空細細打量起他的妻子和兒子,果然神色和以往相見都好了許多許多,起碼臉頰豐腴了不少,氣色也紅潤非常,不似以往,人看著還有幾分生氣,然一陣微風吹過倒有可能東倒西歪。


    現如今乍一見,問侯他“大哥,大伯”的語氣都底氣十足,衣著不像以往一樣,這裏補一塊,那裏縫一針的破衣爛衫,而是穿著一色的繡花壓邊的衣裳,可見,這些日子不見,其弟芹圃是時來運轉,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得遇貴人相助,否極泰來,要一飛衝天,心出囹圄,得自然大道滋養。


    不然哪能就把人滋潤的如此靈秀來?


    “多謝子文賢弟對吾弟的青睞,他什麽臭脾氣,我一清二楚,竟能遇到你相助,真是祖墳冒青煙,在此請受我一拜。”


    說著就是好整以暇,兩手交叉,深深的行了一禮。


    陳子文自然也是要客氣客氣,連忙說不用,如何就如此雲雲,還連忙上前製止,結果被曹公給攔了下,受了人家一個大禮。


    陳子文也隻能作罷,在原地迴了一禮。


    “唉,子文,無需如此,天佑哥給你行一禮,我感覺還是他賺了,你要是覺得受之有愧,等一下我祭奠完先人,何不拿出葫蘆酒宴請一番,讓我天佑哥一家人也嚐嚐什麽是仙人才能喝到的瓊漿玉娘。”


    “好說,還說,我絕不吝嗇那點子酒,就算曹哥你不開口,我和天佑大哥也是一見如故,也是要拿出葫蘆酒請大家品嚐一番的。”


    還能說什麽,隻能說不愧是曹公,嗜酒如命真不愧是說說,逮著機會就來上一次惦記,一點都不含糊。


    也是服了這個老六。


    接下來的行程,自然是兩路人馬並為一股,浩浩蕩蕩的殺向目的地,好在目的地剩下的路程不是很遠,一路遊山玩水,說說笑笑就到了墓地。


    期間曹天佑也弄明白了曹公和陳子文的真實關係,一個願意為他弟那本禁書出資的仰慕者,離譜的是還一字價值十文錢,不管是隨性而為寫就的字,還是再三雕琢的文章,凡是落筆都算,還是立了字據,按了紅,這就離譜的很。


    詭異奇怪的目光曹天佑一路就沒避諱過他陳某人。


    搞得陳子文以為這哥們是不是對他有什麽想法。


    等他老半天,也不見開口。


    真是給機會都不中用啊。


    隻是陳子文哪裏知道,曹天佑的心思,他既是感歎曹雪芹的狗屎運,竟在窮困潦倒,要揭不開鍋的時候,人在家中坐福從天上來,又感歎世間還有如此奇異的事情,一字十文錢,乍聽不離譜,可是細究那就發現細思極恐,什麽叫凡是落筆都算錢。


    如果不是他知道曹雪芹的為人,肯定以為他是在吹牛。


    本來他曹天佑還想勸一勸曹雪芹收收心,入科場考個功名,謀個出路,不說成就超越祖宗重新執掌迴江南織造局,起碼也要有個邊邊角角,不餓著家裏的老小吧。


    現在聽聞曹雪芹有這機遇,他還勸個鬼,弄明白裏麵的契約,搞得他曹天佑都想棄科考不入,反過來要加盟寫書大業,畢竟當官做宰看著人前風光無限,實則還不是為奴為仆,前恭後倨,不都是為了發財,總不可能為了底下的草民吧?


    再者他祖上就是當大官過來,任勞任怨,忙前忙後,左思右慮,擔驚受怕,最後還不是落了個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弓良藏的下場,還不如學魏晉淡迫名利不侍權貴,追求個逍遙自在,任性而活呢!


    ……


    幾個墳包掩藏於葳葳蕤蕤的藤蔓雜草叢中,天生有點路癡屬性的陳子文,是一點也不知道曹公他們,是如何能在茫茫群山中精準定位到他們先人的所在處的。


    難道說還真有血脈相連,互相可以感應的這種怪談亂調。


    或者說他們也懂占星術,以日月星辰來定位?


    看著這幾個雜草叢生的土包,也難怪曹公寫石頭記時為如此唏噓不已,生前不管多麽威風凜凜的王侯貴胄,多少人羨慕敬仰的才子佳人,死後都是一堆墳包,這誰見了不得感慨一番,區別隻在於文人墨客肚子裏有墨水可以把心中所思所想,描繪的纏綿悱惻,傷心催肺,令人百感交集一點。


    相對於沒什麽文化底蘊的陳子文來說,隻感歎這雜草真是茂盛,鐮刀揮起來都要費勁許多,好在他可以一掌碎大石,剛猛非凡,不至於對於這些韌性十足的草芥,一點沒有辦法,不像曹公親力親為揮舞著鋤頭汗流浹背,臉上,半個腦瓜子都是涔涔汗珠,挽起衣袖的小胳膊上都是潸潸而濡的汗水。


    沒鋤兩下雜草就氣喘微微,上氣不接下氣,雙掌交叉杵在鋤把柄頂端互相依偎歇息,看著陳子文拿著亮燦燦鐮刀,如降世,虎背熊腰,左一刀,右一仞,上劈下撩大發神威,與之抗衡的草頭兵或是藤蔓蛟,無一是其一刀之敵,紛紛被其砍於刀下,成了鐮下亡魂。


    看得曹公是目眩神迷,羨慕不已,隻感歎何時他也能如同此降世神人一樣,於茫茫蓊蔚洇潤的翠綠中,七進七出,如砍瓜切菜一樣露一手,完事後還能萬花叢中片葉不沾身,長袂飄飄,捋三尺美髯須笑看風雲啊!


    “嘿嘿嘿嘿,曹哥羨慕吧,羨慕有啥用,你啊!還是趕快有暇修煉一下我傳受給你長春功吧,把那功法修煉到一定火候,自然也可以和我現在這狀態不相上下,到時候曹哥也可大言不慚高乎一句,上馬可武定乾坤,拿筆亦可文書瀚墨,文武雙全豈不快哉?”


    感受到曹公在背後虎視眈眈的目光,陳子文迴以一個唇紅齒白,麵色不改的微笑個給曹公,並借此機會鞭撻一下曹公,讓他知道習武剛開始可能有點苦,特別是他這種上了年紀的人習武,最是受罪。


    然隻要堅持下來,好處多多,別的不說起碼眼下鋤起雜草來手到擒來,輕鬆自如,隨意拿捏,而不是不如女子,在一邊杵著鋤頭不死不活的幹瞪眼。


    “唉,子文所說不無道理,可惜這習武之苦又有誰能體驗到其中的苦,正如我說書的詩雲: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這習武何嚐不是一個道理?


    要有所成難,難,難啊!”


    也不知曹公這感歎的是習武難,還是感歎他書命的運多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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