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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楓總覺心中不安。


    她本想問此事是否應當告知那人,思量一陣,想到夫人平日作風,終究將話咽了迴去。


    “迴去歇息吧。”


    商桑揮了揮手,將她打發出去。


    看著南楓離開的背影,商桑目光變得複雜。


    “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


    她點點頭,知意很快遞過來漱口水。


    “夫人放心不下南楓?”


    商桑笑了,“倒是被你瞧出來了。”


    知意尷尬地笑了,“奴婢雖然愚笨,在夫人身邊侍奉多年,夫人的心思奴婢多少了解。”


    “我可有嫌棄過你?”商桑戲謔得笑了。


    知意臉一紅,嗔道,“夫人,奴婢也並非一無是處。”


    “也是。”商桑見她羞紅臉,有意逗她,“我可不養笨丫頭。”


    知意跺跺腳,無可奈何。


    兩人逗著嘴,心情也豁然開朗。


    *


    翌日,玄月當空。


    一道道高大的影子由後院魚貫而入。


    後院裏,南楓立在林子裏等候著。


    “今日你們便是容府的侍衛,應當以護主守院為己任,容不得出半點差池,你們可明白?”


    因著是夜晚未免驚動旁人,一群人動作整齊劃一,單膝跪地,默認自己應當承擔的責任。


    借著燈籠的火光,南楓開始清點人數,有條不紊地分配據點。


    “這晚倒是熱鬧的緊。”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讓南楓頓時警覺。


    “奴婢見過井少爺。”


    子寧跑進人堆裏,四下打量。


    “唷!個個功夫竟都不弱,不知道南楓姑娘召集這些武士意義為何?”


    “還能為何,自然是保衛府邸所有人安全。”商桑翩然而至,眼裏唇角均是笑意。


    子寧一見是她,立刻縮起姿態,規矩地站在容井朧身側。


    容井朧聲音一揚,“弟妹怎忽然換掉府邸的護衛,難免讓人非議猜忌。”


    “真是讓大伯操碎了心……”商桑艾艾歎了口氣,雙手往胸前一疊,姿態端莊道,“一切都是為了府邸安全著想,大伯勿要想太多。”


    末了,她朝他湊近了些,煞有其事地說,“愛操心的容易長白頭的。”


    容井朧不緊不慢的反問,“弟妹莫不是以為不聲不響的換掉侍衛,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當然不能,所以咱們得以身作則。”說罷,她遞了一記:你懂的眼神過去。


    “弟妹明日打算如何自圓其說?被打發掉的侍衛,若是不好生安置,日後也是後患。”容井朧並未被她說動,要比麵皮厚度,他似乎也不比商桑差。


    “大伯放心,定不會留下手尾。”說罷,她看向子寧。


    子寧隻覺她那一雙眼睛,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明亮,禁不住渾身一抖。


    “主子的決定,何須與下人交代,豈不是本末倒置。子寧,你說是吧。”


    這話讓子寧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


    他嬉笑道,“夫人您莫要為難小人。”


    “為難嗎?”她假意思索,“若方才算為難,眼下大伯也是讓我很為難呢。”


    “容家創建家業不易,市井更不似宮闈,這裏的人易被蠱惑,哪怕是一句戲言也會有的當真。”


    容井朧是擔心這偌大的家業,不夠商桑作。


    若她真想作,天王老子來了也擋不住。


    “大伯哥請寬心,將眼光放長遠些,若家業增長得足夠快,又有何懼?”


    “弟妹一番理論,著實讓人佩服。”容井朧簡直要為她的厚臉皮鼓掌。


    和著他容家打下得基業,就是為了給她作唄。


    “不敢當。”商桑欠欠身,轉頭吩咐南楓,“帶他們下去吧。”


    南楓看了眼麵色無恙的容井朧,和一臉不知所以然的子寧一眼,動作飛快地將一群人帶了下去。


    容井朧唇角浮現出一抹輕笑,似有蔑視之意。


    “弟妹當家倒是與眾不同。”


    商桑自誇,“那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容井朧眉角抽了抽,“月黑風高,若是時常走黑路,當心被絆倒。”


    “謹遵教誨。”商桑迴了他一記笑顏,如同暗夜綻放的曇花,刹那間讓所有事物都失去芳華。


    *


    “從前那群侍衛,倒是打發得幹淨。”


    天一亮,子寧就查了一通。


    “吳碩在的時候,每月克扣他們工錢,想要打發他們隻要銀子給夠便好。”對這個結果容井朧並不意外。


    “吳碩應該很快會得知消息,就不知屆時會如何反擊。”子寧隱隱有些期待。


    見他那一副不嫌事大的樣子,容井朧不由聯想到他昨晚那副慫樣。


    “眼下你倒是輕散了,昨夜怎縮頭縮腦的不敢言語。”


    子寧臉一紅,“這……奴才平日也不這樣。”


    不知為何,每迴麵對商桑他都感覺底氣不足,甚至感覺她一字一言裏透著不容反駁的威懾力。


    這點倒是容井朧十分相似。


    甚至讓他有種反駁商桑便是反駁容井朧的錯覺。


    容井朧投給他涼涼一瞥,“光吃飯,不長能力?”


    子寧頓覺窘迫。


    “咱們幾番施壓,夫人都紋絲不動,是否需要添把火候。”


    容井朧沉了沉,“這事本就急不來……”


    他原本打算來招借刀殺人,試探那人是否還在庇佑她,若是無人庇佑,便將她逐出府邸。


    可他卻什麽也沒有試探出來,便被她四兩撥千斤地推開。


    如今看來若是商桑能為他所用,反而更利於長遠打算。


    子寧見他眸光有片刻遊離,便道,“少爺可是有別想法?”


    經他這麽一問,容井朧又覺得此事渺茫,便壓下心中念頭。


    “且看看她如何招架吧。”


    她若是招架不住,請出那人也罷。


    也能解了容井朧心頭之惑。


    “依奴才說吳碩早該被整治了。”子寧有些忿忿不平。


    容井朧眉目一鬆,“若不然此事就交由你解決?如此一來,商縣主反而落得輕鬆。”


    “奴才失言,請少爺恕罪。”子寧連忙俯首認錯。


    容井朧冷哼一聲,眉眼裏並無半點不快。


    伺候完筆墨,子寧渾身不自在走出屋子,便看到肖晴帶著丫鬟在院子裏探頭探腦。


    想到容井朧今日難得得閑,自是不能讓人打攪,便率先上前朝她拱了拱手。


    “奴才見過五姨娘。”


    肖晴一臉笑意,睇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丫鬟喬木,“快將東西遞給子寧。”


    喬木熱切地將一個黑盒子遞到他麵前,“昨日姨娘在商鋪相中一把匕首,覺得與子寧哥匹配得很,不是什麽貴重物品,還望子寧個笑納。”


    子寧確實歡喜匕首短刀之類的武器,心思動了動,開始將盒子打開了瞧了一眼。


    匕首寒光閃爍,鋒利無比,刀柄處的紋路精致無比。


    這匕首雖然不是什麽**,勝在匕首處的紋路細膩,鑲嵌了瑪瑙寶石,更似收藏品,並不適用。


    “多謝五姨娘盛意,隻是奴才無福消受。”


    “子寧怎能妄自菲薄,這把匕首本是為你挑選,你若是不要,匕首在我這裏便是無用之物,如同明珠蒙塵,著實可惜了。”


    聽聞這話子寧心裏有些穩不住。


    “五姨娘大可轉手賣掉,如此也少了遺憾。”子寧建議。


    肖晴眼珠一轉,“送誰都不如送你實在。”


    “是呀子寧哥,五姨娘想著你定會歡喜,和老板說道了好一陣,老板才舍得賣的,你莫要辜負五姨娘一片心意。”喬木適時的幫了句嘴。


    “五姨娘有何求?”子寧確實想要那把匕首,可無功不受祿,她他不敢接受無端的獻禮。


    肖晴眉目一轉,“不知道大伯哥何時迴永定?”


    她話一出口,子寧便知她心中所想。


    “少爺暫時並未有迴永定的搭訕打算。”


    肖晴麵上笑意一收,“那……大伯可是要去別的地方?”


    子寧搖頭,“少爺估摸要在潯陽待上一年。”


    肖晴聞言,一陣發暈。


    她可等不了一年。


    喬木不動聲色地扶了扶她。


    “井少爺這迴來潯陽可是有大事要辦?”肖晴問完才察覺失言。


    子寧神色微變,“姨娘若無其他事,便離開吧,勿要打攪少爺清淨。”


    肖晴探頭朝裏望了望,也不敢再逗留。


    將匕首往子寧手中一塞,“麻煩告知大伯一聲,夫人已應允我前去永定陪伴夫君。”


    子寧隻覺懷中的匕首,有沉了幾分。


    他朝容井朧的屋子望了一眼,心中忐忑,一會兒要如何與容井朧說明此事。


    他迴去伺候時,容井朧已停下筆。


    宣紙上落下洋洋灑灑,剛勁有力的字跡。


    子寧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夫人……”


    話還未說完便被他抬手阻止。


    “踢出去的球,轉了圈兒又迴來了。”他笑了笑,顯得十分平和。


    既然他都知道了,方才肖晴送匕首的事兒,他也定然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裏子寧便打算將東西充公。


    “你既然接了她的禮,日後少不得還有事兒麻煩你,你便受著吧。”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卻讓子寧渾身冒出一股寒意。


    “奴才一直鬼迷心竅。”


    容井朧站起身朝他走去,隨後在他肩上重重一拍,“極好,全當給你打發時間了。日後五姨娘若是來了,你出應付便是。”


    子寧欲哭無淚……


    他也不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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