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的筆跡他當然認識,而他之所以這麽說,一方麵是保持著一絲理智。


    而另一方麵,他是在用詐術!


    ‘遇到不能確定,和事態緊急的時候,不妨使用詐術!’


    這句話是他的父親朱然曾經教導過他的。


    朱績也經常對同齡人使用詐術,這一招在他手裏屢試不爽,百試百靈!


    這也導致朱績習慣了這種“遇事先詐”的處事原則。


    可孩子畢竟是孩子。


    關銀屏雖然比他隻大了三四歲,但其心智不下二十五歲。


    女孩子原本就比男孩子更加成熟,更何況關銀屏還是在戰場上經曆過廝殺,經曆過真正的爾虞我詐,見識過大風大浪。


    豈能被朱績這三言兩語給嚇住。


    同樣,關興雖然有些緊張,但麵上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此時的關興不禁暗自感歎,自己這妹妹和子煜經曆了這麽多事件之後,真是成長了,看來以後不能小看她了。


    朱績漲紅著一張小臉,想了半天,發現這一次並沒有詐出什麽,而且他們的話也沒什麽破綻。


    更重要的是……這個漂亮姐姐離他太近,他聞到了這個姐姐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女子幽香,簡直讓他無法思考……


    “是,姐姐說的是……那母親,我們就上路吧。”


    朱績紅著小臉,沒出息的望向母親說道。


    朱然夫人點點頭,隨即叫來一個隨身丫鬟,親自收拾出一包金銀細軟背在身上,又叫丫鬟背了一些幹糧和水,這就上路了。


    朱績也沒有太多要帶的東西,隻是背了兩卷兵書,和隨身更換的衣服,也就夠了。


    關銀屏和關興帶頭開路,在離開朱府時,關銀屏低聲對關興說道:“哥,怎麽樣?我厲害吧?”


    言語之間,似乎充滿得意。


    關興將準備好的馬車掀開車簾,迴頭一看他們還沒出來,低聲問道:“你這丫頭學壞了,什麽時候學的說謊臉都不紅了?”


    關銀屏嘿嘿一笑,說道:“還不是和那個臭小子範陽學的!”


    關興皺眉道:“你別誣賴人家軍師……”


    “呸,他算什麽軍師?總出一些下三濫的主意……”


    “你!”


    關興氣得正想教訓關銀屏兩句,可忽然看到朱績與朱然夫人以及丫鬟走了出來,這才閉口不言,將教訓妹妹的話咽了迴去。


    “夫人,請!”


    關興恭恭敬敬的伸出手,請朱然夫人上了馬車。


    而朱績則紅著臉主動提出來乘馬,原因是他想在關銀屏身邊,多看她兩眼。


    關在馬車裏,能看見什麽?


    就這樣,關興與關銀屏、朱績等數十戰天精銳,一同乘馬。


    朱然夫人和丫鬟一同乘坐馬車。


    一行人打馬出城,直奔西城門方向而去。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孫權就派遣丁奉帶領五十甲士,名為保護,實則監視而來。


    等丁奉一進朱府,府中僅剩幾個下人了。


    丁奉一問,這才知道夫人剛剛已經被朱然將軍的手下接走了。


    丁奉聞言大驚失色,立刻詢問他們往什麽方向走了?


    可下人們壓根沒出府,如何迴答丁奉的問題?


    丁奉暗叫不好,立刻派手下人分為四隊,每隊十二人,分頭去東西南北四個城門處攔截行人,嚴格盤查。


    而丁奉自己率領剩下的兩人,飛馬前去稟告孫權!


    其實丁奉的部署完全沒有問題,唯一的一點疏漏就是他沒有親自去。


    不然他是見過朱績的,也許會成功的阻攔下來。


    但還有個問題是,丁奉並不知道他們走的是那個門,走的是水路還是旱路。


    這才是他沒有親自前往的主要原因。


    關興一行人走的不算太快,畢竟城內人流攢動,他們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這反而給了那些甲士們充分的時間。


    其中十二名甲士直奔西城門一路小跑而來,很快和關興等人擦肩而過。


    關興和關銀屏同時吃了一驚,這些甲士人人手持十字戈,腰懸環首刀,身披重甲,不知道城內出了什麽事,驚動了他們?


    難道是自己要做的事,被人發現了?


    關興首先鎮定下來,給關銀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冷靜。


    關銀屏會意,在馬背上默默的向前走著。


    身後的朱績還在小臉通紅的看著關銀屏。


    他真的很想問問這個漂亮姐姐到底叫什麽名字,可他畢竟年幼害羞,總覺得這種話說不出口……


    十二名甲士很快把守住了西城門,並攔住了所有出入城門的百姓。


    關興一行人也漸漸的逼近西城門,一見城門被甲士攔住,關興和關銀屏登時心中一驚。


    這要是出不了城門可就糟了,況且還有暴露的可能。


    怎麽辦?


    ……


    “什麽?人被接走了!”


    秣陵府衙大廳內,孫權聞訊後大驚失色。


    丁奉一臉認真的拱手道:“不錯,末將已經派人把守住了四門,不放一人出城,但願能夠截住他們。”


    此時,陸遜皺眉沉吟半晌,忽然抬頭道:“西門!他們必然是朝著西門的方向去了!”


    孫權和丁奉聞言,都是一驚。


    孫權驚訝的問:“伯言,何以知之?”


    陸遜道:“西門是距離水路最近的方向,也是距離江陵方向最近的路,此必是範陽的詭計,欲朱然將軍歸降劉備,故設此謀,斷其退路,劫持其家人,屆時豈由朱然不降?”


    孫權大吃一驚,問道:“如此,如何是好?”


    陸遜拱手道:“大王勿憂,臣即刻與丁奉將軍一路前往西門,派兵捉拿,隻要捉得蜀軍細作,救迴朱然家人,臣親自拷打,不怕細作不招!”


    “好,此間大事全仗伯言,孤靜候佳音!”


    ……


    遠在夷道的範陽哪裏想得到,他的計策竟然被陸遜看穿了。


    此刻,壓力給到了關興一方。


    關興等人遠遠的停下的車隊,關興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是非之地,多留一刻就危險一刻。


    況且甲士已經將西門攔住把守,關興已經隱隱的嗅到了危機。


    關興迴頭看了眼朱績,卻發現朱績並沒有看自己,反而是看向自己的妹妹。


    關興微微一愣,看這小子紅著臉看自己妹妹,莫非他……


    關興本能的有些惱怒,可為了範陽的大事,他還隻能忍耐,隻要這臭小子不欺負自己妹妹,那就……


    等等,自己的妹妹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不都是她欺負別人嗎?


    “……”


    關興有些無奈,隨即對關銀屏低聲道:“我去看看情況,你們在這裏等我片刻。”


    “嗯。”


    關銀屏點頭,關興跳下馬,大步流星朝著西城門走去。


    “姐姐,那大哥哥幹什麽去了?”


    朱績忽然紅著臉開口問關銀屏道,這小子其實對關興做什麽並不感興趣,隻是想和關銀屏說句話。


    關銀屏果然迴頭看向他笑道:“他去前麵看看情況,我們在這裏稍等一下。”


    朱績望著關銀屏的明眸皓齒,笑語嫣然。瞬間心跳再次加快,開始撲通撲通……


    ……


    城門處,關興默默的望著人群。無數想要出入城的老少都被攔了下來。


    一個老頭氣憤喊道:“我家老婆子病了,隻有家住城外的趙先生能治我婆娘的病,你為什麽不放我出城?”


    “滾滾滾!老頭別妨礙公務!耽誤了抓蜀軍奸細,你吃罪得起嗎?”


    “你!”


    關興聞言,驚地倒吸一口涼氣。他自問行事謹慎,應該沒有留下破綻才對,自己這一行人是如何暴露的?


    而接下來自己又該如何出城?


    關興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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