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怠速下來,引擎的餘溫從製冷導向轉而製熱導向,廢土夜晚降臨,酷熱、極寒,雙重交替。


    無比嚴苛的環境塑造了廢土人的性格,一旦處在野外,沒誰敢打包票能見到明天的陽光,日間帳篷泄了氣,烤死,晚上紮營錯了,凍死,要麽被異獸生吞活剝。還有無窮盡的戰爭、搏殺……每一天活著,都是幸運。


    在這片土地上,每個人都像是客人,待不長久,既然是客人,那就要享受好主家熱烈的招待,人生得意須盡歡,去他媽的條條框框!


    做個瀟灑的廢土牛仔,做個狂野廢土客!


    “喂!前麵的!他媽的能不能快點!”


    “是啊,狗日的在調情!”


    “幹他!”


    “幹死這傻逼!”


    李維渾然不顧背後的叫罵聲,他手拿酒瓶一口一口酌著,忙著和鐵山堡女收費員調情。


    這妹子雖是曬的黝黑了點,但那一雙大眼睛靈動清純又挑逗,李維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毫不廢話交了五百塊通關費不說,又闊氣拍出一小袋純晶,丟妹子胸口裏,引得人家咯咯咯直笑。


    後頭隊列跟著沾光,看見了妹子滿地春光,不過這群犢子當然不會記李維的情,隻會嚷嚷著叫李維滾蛋讓道。


    “滾!這裏規定時間了啊?”李維罵迴去,嘴上叼著雪茄,這是孽禽車隊裏的戰利品,說著隨手給女收費員一根,又散給了收費卡護衛人人一根。“不服就給老子滾後頭去!老子不過,你就蹲老子屁股後頭!”


    這話容易起紛爭。


    鐵山堡乃是這片地界唯一的商貿歇腳據點,商旅輻輳不提,更是戰爭承包商,中間人無數。


    現下太平重工與赤心要塞全麵開戰,流浪於廢土上的各個氏族聞風趕來,一個個急著站隊售賣武力,在鐵山堡外排成長龍,等著進去發戰爭財。


    流浪氏族逐山川陰影而動,狩綠洲異獸而活,身上披的都是皮草大衣,在造型上,平時最瞧不起李維這樣吊兒郎當的機車夾克仔。前者譏笑後者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討飯小子,後者不爽前者是一群腦袋係了狗鏈,為了兩個罐頭就肯與公司賣身的廢拉玩意。


    李維手裏摟著妹兒,不用罵就已經贏太多了。


    “瞧你那嘚樣,戴個蛇皮牛仔帽就以為自己是cowboy,爺告訴你,你隻配被牛騎。”


    李維久經沙場情場酒場,套話髒話場麵話罵的這氏族小子昏了頭,氣急攻心拔槍就對天開了一發。


    李維麵色紋絲不動,臂彎裏還是摟著收費員老妹,手都不屑按槍套。


    “閉緊你的屁眼,屎可以亂拉,話不能亂講。”


    氏族小子又開了一槍,吼道:“決鬥!生死簽!”


    正嫌排隊無聊的人們轟然叫好,這片土地上,最愛的就是激情和牌麵。


    “妹兒,爺有信心,坐著?”


    女收費員悻悻而去,畢竟她有無數個男人能每天調情。


    李維哂笑一分,扶著腰間子彈帶站起,靴跟踩在龜裂土地上,三十碼外,那個氏族小子與李維站定,就站在鐵山堡收費口邊專門劃定的決鬥場。


    “小子!再給你一次機會!認個錯,爺放你一馬。”


    對麵那個穿的鮮豔跟天堂鳥的小子“呸”了一口。


    廢土決鬥禮儀幹脆利落,沒有副手和玩火繩槍這種虛頭巴腦的貴族禮儀,有個見證人,足夠!


    短裙都快遮不住屁股的收費員妹子舉高牌子,“三”、“二”、“一”逐次而現。


    氏族小子手緊緊扣著槍袋,李維手就垂在腿邊,大蟒左輪要比普通手槍大號一圈,更沉,更重。


    “開火!”妹子翹臀揮手,喊道。


    “砰!!!”


    大蟒左輪停在腿側,李維看也不看,歸槍入袋。


    隊列裏真正的快槍手壓根懶得下車,看到李維的第一眼,就明白,沒幾個人敢和他走生死局。


    手拿酒瓶,懷抱老妹,頭戴寬沿高頂氈帽,腰挎柯爾特大蟒左輪,下纏馬格南子彈帶。穿著牛仔褲皮夾克,還有束袖多袋牛仔服,足蹬鋼靴掌高筒靴,脖子一塊印花大方巾……


    一般人敢穿這套行頭出來?


    走路上都得想想會不會有人因為裝逼而找決鬥!


    李維迴身摟上收費員老妹,又往人家胸口裏丟了一疊鈔票,喝了一口老妹親手送到唇邊的龍舌蘭,背後,那個氏族小子缺了隻手掌,正疼滿地打滾叫媽媽。


    唉,李維本意是好的,隻打他的拇指,可惜子彈執行壞了,馬格南威力不是蓋的。


    李維又與妹子調情一會兒,覺得有些索然無味,畢竟這是花錢買的,不是洛水那樣帶了真情實意,坐迴越野車,點上支煙,把周圍一通“你惹了麻煩”的逼話自動屏蔽。


    車引擎快轉,帶著李維駛入鐵山堡,


    鐵山堡建在山脈陰麵,避開了日間焚風與過於毒辣的日光,廢土頻發的地震也無法威脅到穩定的山脈構造,自然而然成了廢土重鎮。


    鐵山堡修在山丘裏,本來是個工業遺跡,不過經了這麽多年猛造,早成了雞窩,流浪氏族、雇傭兵一撥撥過,維持好基本商貿秩序就了不得了。


    李維停好車,酒肉香味引得他耐不住。


    鼠肉火鍋、機油烈酒,塗脂抹粉的妓女,渾身油汙的汽修工,人聲鼎沸的很。


    月亮升起,這是廢土的工作時間,是據點的享樂時間。李維頭頂隔熱篷布裏的冷凝管線在飛速沸騰又降溫,溫差供電給連片的酒吧招牌,霓虹炫光交相閃爍,偶有柴油機炸出一蓬子火星,濺到摟著小妹又喝到醉醺醺的大兵腳下。


    李維在荒野上吃沙子了十幾二十天,這到了地方,必須饕餮飲食。


    一籃子椰棗開胃,一大盤沙蜥肉排和本地特色蛇肉羹,配上一紮冰啤酒,風卷殘雲間吃幹抹淨。


    李維打了個飽嗝,在酒精與香煙的作用下,他有點昏昏沉沉,前路與過去走馬燈閃過眼前。


    火石這活算是砸了,不過洛雄這老登不能怨他,這活沾上了赤心軍和太平重工,那天偷襲赤心的神秘軍隊肯定是太平重工的人無疑。


    這活李維也能幹,但是要加價,而且不保證能成。給這麽點東西,那不行。


    之後生活似乎又迴到了原點,做一個瀟灑的賞金獵人,直到某一天掛了。


    不對,要掛也得轟轟烈烈掛了,李維都給自己找好英勇就義的地方。


    死城啊,能讓李維曾經那麽勇猛的氏族,幾百上千個和他一樣勇的氏族獵人全軍覆沒的地方,當然要去看看啊!和帝國正規軍打一把大撲克牌,一對三幹爛他們的一對王炸,這才叫勇!


    “啤酒!”李維招手喊道,接過大杯冰啤,趁女招待給啤酒蓋解鎖密碼時,狠狠拍了她屁股墩一記。


    廢土油比水便宜多了,一杯冰啤,價錢貴到可要杯蓋上鎖。


    醉意醺醺,李維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事,他才懶得管,一杯接一杯幹著啤酒,擼著串,追著豐滿的女招待索吻,等喝到心滿意足了,扶著腰帶金皮帶扣晃蕩在酒吧門外,捂著自個兒胸口,忽然感到不對。


    草,爺的心跳不對啊。


    壞了,這心髒不是原裝的。


    有病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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