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為何還是悶悶不樂?”蘭月見麵前一大桌子的菜,肖蘇蘇沒有動幾口,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怎麽吃得下!現在不知多少人餓死,她還要強征徭役。


    長痛不如短痛吧!


    皇帝之前抓了小孩為自己治療頭疼,後麵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肖蘇蘇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可卻還是異常焦慮。


    “殿下,不如出宮散散心!”蘭月提議道。


    揮手讓人將一桌子菜撤下去,肖蘇蘇見外麵天氣不錯,天藍雲白。


    深吸一口氣,雖然她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逼百姓造反,但既然已經耗費了民力物力,就要將城牆建好。


    這樣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要是全部用工部那些人顯然是不夠的,現在已經貼了皇榜,招集技術性人才。


    出去看看也好,在宮中哀聲歎氣也沒用。


    她要是這個時候為那些被強行征集的百姓傷心,和鱷魚的眼淚又有何區別。


    ……


    京城作為大周中心,似乎無論何時都是歌舞升平。


    肖蘇蘇沒有乘馬車,她走在街上,蘭月跟在身側。


    侍衛都是在暗處保護,以免太過引人注目。


    京城隨處可見的都是招工皇榜。現在用趙國俘虜,所以征收百姓徭役的榜單並沒有貼上。


    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皇榜剛剛貼上,就引來眾人圍觀。


    隻是這個時候的人大多不識字,旁邊專門有一個士卒不斷重複著榜單上麵的內容。


    士卒似乎已經將榜單上麵的內容背下,不用看也能高聲讀著。


    周圍人圍了一圈,隻是沒有人上前揭下皇榜。


    “這打鐵的還要識字?識字的都去當官老爺了,誰還打鐵呀!”


    “可不是,城東頭的那個王老漢打鐵技術一流,可就是因為不識字,所以不敢揭下這皇榜!”


    周圍之人議論紛紛。


    另一人似是之前和官府有什麽過節,開口道:“這些朝中的官老爺,哪裏知道我們普通老百姓的難處!”


    “是啊!飯都吃不飽,誰會去識字!”


    肖蘇蘇站在外圍,將眾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更是將眾人看的一清二楚。


    後世的人都在追求瘦成閃電,而這大周的人放眼望去,胖子寥寥無幾,大多都是麵黃肌瘦,雙眼沒有絲毫光彩。


    似是行屍走肉一般,十一、二歲大的孩子,正是活潑調皮的時候,可是他們眼中透著滄桑,被生活壓迫的麻木。


    這就是大周百姓,這還是在京城,在天子腳下的百姓。


    可想而知那些偏遠的地方,百姓隻會更加貧苦。


    一道白色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此人她見過一次。正是前不久在茶樓遇見的炎遲。


    他口中不斷道:“麻煩讓一下!”


    眾人下意識讓開,就見尉遲燕竟是走上前將皇榜揭了下來。


    皇榜旁邊站的士卒也將目光投降尉遲燕。


    “揭下皇榜,就代表你符合上麵的條件,否則就是殺頭之罪!”士卒提醒道。


    尉遲燕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他朗聲開口道:“自然!”


    “好!我先帶你去工部!”士卒對周圍圍觀的百姓揮手道:“都散開!”


    此時百姓圍觀,已經不是因為那張不切實際的皇榜,而是因為揭下皇榜的尉遲燕。


    讀書人一向都是眼高於頂,哪個讀書人會去打鐵,因此這個榜單才會讓人圍觀。


    而此時正出現了這樣吧一個人,眾人對他更加好奇。


    尉遲燕正在煩惱要如何自然的和軒熙公主相遇,恰巧看見這張榜單心生一計。


    裝作沒看見軒熙公主,尉遲燕跟在士卒身後。


    肖蘇蘇觀望著這一切,沉思起來。


    炎遲是趙國人,他似乎從來沒有刻意隱藏過這一點。


    可他難道不知道身為一個趙國人揭皇榜,進工部不是自投羅網嗎?


    要是被人知道他是趙國人,那他就會立即變成和那些俘虜一樣的勞工。


    思及此處,尉遲燕的身份已經唿之欲出了。


    他不但是趙國人,還和趙國的軍隊有關,至少他的身份在趙國不會低。


    炎遲的一舉一動中都透著大家族的教養和規矩,她起初還因此疑惑。


    不過他的目的是什麽?救出那些俘虜?


    肖蘇蘇勾起唇角,看來又來了一個對大周不利的人。


    她正愁著要如何有效而又快速的滅國,說不準這個炎遲可能會給她提供思路。


    “去工部看看!”


    ……


    “你趙國人當我們大周人傻子嗎?竟敢跑來自投羅網!”


    “來人!將他關起來交給刑部審訊!”登記人數的官員聽見趙國二字,二話不說就吩咐道。


    尉遲燕不斷掙紮,但始終沒有掙脫開。


    “我早早就離開了趙國,父母皆是被趙國的官員害死,所以才想要為大周效力,大人一定要相信我!”


    “要是我真的是趙國奸細,又怎麽會自曝自己是趙國人,這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不斷解釋,而官員顯然不會聽他說話。


    眼見兩人就要將他拖下去,肖蘇蘇站在門口道:“等等!”


    沒人想到公主會來工部,都是齊齊起身見禮。


    肖蘇蘇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工部都快變成菜市場了!”


    那官員連忙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更是將尉遲燕這個危險的趙國人說了一遍。


    “殿下,這人心懷不軌,應當嚴刑拷打,讓他將來我大周的目的說出來。”


    肖蘇蘇低頭看向被工部小吏強行摁在地上的炎遲,因剛剛的掙紮,他的白色衣衫被扯開一片,露出白皙的皮膚和鎖骨。


    一路向下看,似乎能看見若隱若現的腹肌。


    有幾絲頭發散落垂在肩上,更顯得風流倜儻。


    竟是無一絲惶恐狼狽之色!


    尤其是那雙眼睛望著她,滿是求助,帶著一絲委屈。


    這人是故意的!


    故意在接近她?


    思及此處,肖蘇蘇搖搖頭,自己什麽成了霸道總裁了,總覺得有異性故意接近自己。


    “殿下!”


    “殿下,不知您如何看?”


    肖蘇蘇這才從思緒中迴過神來,移開放在尉遲燕身上的目光:“這人……也不能這樣草率的下決定不是?等本公主仔細盤問一番再說!”


    既然這個人有問題,自然是要將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倒要看看趙國已經在戰爭中失敗了兩次,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直接殺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既然趙國能派來一個探子,就能再派來兩個三個,倒不如留下這個。


    肖蘇蘇的話令在場之人都陷入沉思,尤其是登記的官員更是皺起眉頭。


    肖蘇蘇卻是不理會這個,她的形象在眾人眼中已經根深蒂固,更何況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改變這一狀況。


    “你跟我走!”


    肖蘇蘇在異樣的目光中,帶著尉遲燕離開工部。


    ……


    “目前的人手等地方雖有不足之處,但現在開工的話還是夠用的。”負責登記的工部郎中匯報道。


    薛長寧點點頭:“既然如此,就先從北麵開始修築,我國和趙國經過上次的兩場戰役,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工部郎中應下,卻是遲遲沒有離開,欲言又止。


    薛長寧和軒熙公主的關係人人都知道,更是都知道最近兩人不合。


    他知道這種事情不好煩侍郎大人,可那趙國人要是呆在公主身邊,又實在……


    正猶豫間,就見薛大人停下手中筆,抬頭問道:“還有何事?”


    工部郎中最終還是將心中擔憂說了出來。


    “薛大人,您還是勸勸殿下,那趙國人一看就不簡單,恐對我大周不利!”


    薛長寧並沒有表現出私人感情,公事公辦道:“這件事情我會和殿下溝通。”


    等到工部郎中出去,薛長寧停下手中筆,盯著桌角一個折子。


    這折子上麵是關於尉遲燕的過去。


    尉遲燕在山上和莫新月達成的交易,包括最近的所作所為他都知道。


    從最初這個人引起軒熙公主注意的時候,他就開始調查這個人。


    對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寫了這個折子,本是想要遞上去,讓朝廷抓這個趙國小將軍。


    可現在……


    薛長寧揉揉眉心,眼中更加陰沉。


    此人和他不同,他從小在薛府小心翼翼的生活著,為了保住性命就費盡力氣。


    而這個人,他是尉遲家的公子,從小錦衣玉食,受到家人寵愛,即使現在落入這般處境,看起來依舊驕傲。


    和他截然不同,他就像是一個黑暗裏的生物,就連聲音都是低沉無趣。


    墨水滴在紙張上,暈染了一大片。


    ……


    “薛大人請殿下一起談一下此次修建城牆的工費,和人手安排!”宮女進來稟報道。


    “他在哪?”肖蘇蘇沒想到薛長寧還會來找自己。


    “等在永壽宮門口!”蘭月答道。


    薛長寧最厭惡的就是原主不僅糾纏他,而且還朝三暮四,她現在可謂是把薛長寧討厭的事情做了個遍。


    按照她的猜想,薛長寧應該不會再搭理她,這才是正常的。


    無論如何,人已經過來,肖蘇蘇猶豫片刻道:“請薛大人進來!”


    薛長寧進來後,先是在殿中打量一圈,隨後很自然的坐下,並沒有行禮。


    “這個是我大周地形圖,殿下看……這裏是趙國,我們……”


    薛長寧指著紙上的圖紙滔滔不絕的說著,完全公事公辦的樣子。


    偷眼觀察著他的神色,猜測著他的想法,肖蘇蘇覺得他是冷漠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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